兩個人簡單的吃了中飯,迴到了出租屋。


    祝希希盤點著自己手頭的法器和古籍,打算從阿旭身上入手,看能不能得到一些線索。


    這個時候阿旭突然臉色一變,立刻衝進衛生間並且把門反鎖,門外的祝希希迷茫地看著他的小身板“嗖”一下過去。


    “你怎麽了?”祝希希現在衛生間門外問。


    卻得不到任何迴答,她把耳朵貼在門上,裏麵居然沒有一點聲音。


    “吃壞東西了?”祝希希問。


    還是沒有迴答。


    “我進去了啊!我真的進去了!”祝希希不免提高音量,敲了敲門,開始隱隱擔心阿旭是不是生病了。


    依然無人應答……


    這下祝希希心裏毛毛的,怎麽一點聲響都沒有?難不成暈倒了?她趕快櫃子裏尋找衛生間的鑰匙,剛拿著鑰匙捅進鎖裏去,還沒來得及轉動把手,對門發出了“哐哐”砸門聲!


    突如其來的騷亂讓祝希希慌了心神,心跳飆升,驚恐地看向門口。


    “臭!婊!子!”對門男人醉醺醺的咒罵聲響起,“給老子開門!開門!裝死是吧!開門!”


    鐵製的防盜門被踹得哐哐作響,接著就是開門的聲音,緊跟著一個女人的尖叫聲響起,似乎很痛苦。


    祝希希的注意力完全被拉了過去,那些家暴的聲音勾起了她的童年陰影,恐懼的同時又無比的憤怒,因為那女人終於發出了痛苦的尖叫,那聲音像無數根針一樣同時刺向她的心!


    此刻祝希希的火氣直衝腦門,快步走到門口拉開門,正好看到那男人扯著女人的頭發,一拳一拳砸在她的身上,女人癱軟地跪在地上無力反抗,除了剛剛那一聲驚唿,居然沒再發出一點聲音!


    見狀,祝希希直接一腳踹在男人的屁股上,眼神裏帶著兇光。


    被踹的男人本身就醉酒的狀態,再加上毫無防備,整個人滾下了樓梯,發出痛苦的哀嚎聲。


    誰料被打的女人見男人滾下去了,驚訝地捂住嘴巴,然後瞪著祝希希質問:“你怎麽打人?!”


    她說著就要下樓梯去查看男人的強勢,氣急的祝希希一把拉著女人孱弱的手臂兇巴巴地說:“他那樣打你!你還關心他?!為什麽?!為什麽那麽痛苦都不反抗?!為什麽要忍?!非要他打死你才行嗎?!”


    祝希希撕心裂肺的質問著,唿吸急促,眼尾泛紅,眼神中包含了太多複雜的情緒。


    這一刻,她詢問的也許不是正在被家暴的女人,而是多年前因家暴而死的母親。


    多想問問她為什麽不反抗啊!


    女人被祝希希的眼神給嚇到了,哆嗦著說:“他是我丈夫……”


    “那又怎麽樣!”祝希希的淚控製不住的落下,咬著牙低吼,“這個身份就是他傷害你的免死金牌嗎?!”


    她大口大口地唿吸著,用力握緊女人的手臂,手指上的骨節不僅泛白還在微微的顫抖,她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如擂鼓一般敲打著耳膜。


    “你放開我!放開我!”女人吃痛開始推搡祝希希,可她過於瘦弱身上還有傷,根本就掙脫不開祝希希的手。


    而深深陷入自我情緒中的祝希希手上的勁兒也越來越大,淚控製不住越落越多。


    這時候滾到樓梯下的男人緩過勁來,齜牙咧嘴看著把自己踢下樓梯的祝希希就想掙紮著爬起來,口中咒罵道:“媽的,敢打我!老子弄死你!”


    突然,身穿複古西裝,頭戴圓頂禮帽的男鬼再一次出現,依舊是隻能看到下半張臉,他站在樓梯口低聲說:“祝希希,冷靜!希希!冷靜!”


    男人的聲音低沉富有磁性,帶著些許焦急的情緒,他從未見過祝希希如此激動的模樣。


    他甚至想抬手去碰祝希希,卻還是收迴了,隻能一遍一遍重複:“祝希希,冷靜一點!”


    男鬼冷冽空靈的聲音果真把祝希希從童年陰影的漩渦中拉了出來,她迷茫地抬頭看向男鬼,手上的力氣卸掉幾分。


    被打的女人趁機趕快推開祝希希,跌跌撞撞衝下樓梯去查看男人的傷勢,可她剛湊過去,那男人就毫不猶豫地甩了她一巴掌,繼續咒罵著。


    祝希希踉蹌著後退兩步,閉上眼睛皺著眉頭,深唿吸讓自己冷靜,稍稍平複心情之後,她似不經意般擦掉臉上的淚,抬頭看向男鬼問:“你是誰?為什麽三番兩次出現在我身邊?”


    之前就見過好幾次他的身影,上次在醫院更是出手相救,祝希希對於這個男鬼充滿了好奇,而且這個男鬼已經看到過她兩次因為童年陰影而情緒崩潰。


    “我……”男鬼剛想說什麽,聲音就被樓梯轉向台上的打罵聲給掩蓋過去了。


    那個男人即使摔下了樓梯也不停止家暴行為,如同惡魔一般咬牙切齒的表情,用盡全身力氣毆打著毫無還手之力的女人,仿佛他們之間有什麽深仇大恨一樣,嘴裏咒罵著:“找人對付我?啊?xxx!xxxxx!去死吧你吧!”


    祝希希憤怒又無奈地抬手捂住眼睛努力讓自己冷靜,但幾個深唿吸之後她還是準備衝下樓梯去教訓教訓那個男人。


    “你會打死他的!”男鬼趕快出聲阻攔,“祝希希!冷靜一點!”


    火氣上頭已經衝下去的祝希希直接一把提著男人的後脖頸,瘦弱的男人根本不是她的對手,爛泥一樣被甩上幾節樓梯,知道自己遇到了個硬茬,隻能蜷縮起來驚恐地看著祝希希。


    祝希希掙紮片刻,終於還是咬緊了牙揮起拳頭準備朝著那個男人打過去。


    “不要!”男鬼飄到祝希希身旁大聲阻止。


    就在祝希希的拳頭快要落在家暴男臉上的時候,一個陌生的男聲響起:“要幫忙報警嗎?”


    男鬼率先抬頭看過去,樓上下來一個身穿黑色衛衣灰色牛仔褲的男人,衛衣的帽子蓋住了他的腦門,看上去白白淨淨也就二十多歲,渾身上下都散發著慵懶的氣質,跟沒睡醒似的。


    他應該就是五樓神秘的鄰居了,李佳昂的朋友。


    男人彎下腰雙手搭在欄杆上,脖子上的吊墜在胸前一晃一晃,是個泛著藍光的水晶,他看好戲一樣看著他們三個人,打了個哈欠說:“天天晚上打也就算了,怎麽白天也開始不消停了?哎,小姑娘,人家家務事你插什麽手?你這一拳頭下去,人家告你你都沒話說。”


    這下祝希希徹底冷靜了,收迴手,用看垃圾一樣的眼神看了一眼家暴男,調整唿吸後冷著臉走上樓去。


    女人立刻撲到男人身邊開始關心他痛不痛。


    “瞧瞧。”神秘鄰居充滿玩味的語氣說,“人家夫妻兩個感情多好,你純屬多管閑事。”


    神秘鄰居的話語讓祝希希渾身不舒服,火氣不免又要燒起來,想要懟他的話都要嘴邊了,抬頭發現男鬼不見了。


    去哪了?


    下次見到他先給他抓起來,再好好問問什麽來曆什麽目的才行。


    “小姑娘,以後不要多管閑事,本來他們打一會就消停了,你一插手,那女人挨得打更多了。”神秘鄰居扔下一句話後雙手插在褲兜裏轉身上樓。


    這個人的出現讓原本就心情不好的祝希希更加不爽了,她抬頭沒好氣地說:“你倒是不多管閑事,出來幹什麽?”


    “看熱鬧咯。”男人停下腳步半迴頭,聳聳肩膀隨意的樣子說,“順便下來譴責一番,這麽大動靜打擾到我睡覺了。”


    他說完就上樓了。


    這時候被家暴的女人用自己瘦弱的肩膀撐起自己的丈夫,顫顫巍巍地把他扶上樓梯。


    祝希希也不想看見這一對夫妻,哀其不幸,怒其不爭,隻能轉身進去,重重地關上門。


    四周安靜下來之後,祝希希靠著門板緩緩坐在地上,腿軟,像小時候麵對家暴場景時一樣恐懼害怕到腿軟。


    她抱著膝蓋把頭埋起來,蜷縮著身體想要尋找一些安全感,盡量不去迴想那些難熬的夜晚。


    沒過一會兒,衛生間的門打開了,阿旭麵色凝重地走到祝希希身旁,擔心地看著她,抬手摸了摸她的頭,輕聲說:“祝希希,你想哭就大聲哭。”


    祝希希拍開阿旭的手,抬起頭依然是冷漠的臉,但泛紅的眼眶還是暴露了她的脆弱,冷冷地問:“你在衛生間裏幹什麽?”


    “我……我拉肚子。”阿旭明顯在說謊,“外麵怎麽了?聽上去很吵的樣子。”


    而祝希希沒心情去深究什麽,疲憊的樣子起身往臥室走去,丟下一句:“不要打擾我。”


    她躺在床上蜷縮著身體,緊緊抱著自己,宛如嬰兒一般。


    從小遇到難過的事情,祝希希總會自我催眠:睡覺吧,睡醒了就好了,睡著了就不痛了。


    睡覺就是她最治愈的方式。


    阿旭看著祝希希單薄的背影,迴想起她癲狂質問那女人的模樣,眼尾泛紅落淚的模樣,便一陣心疼。


    她到底經曆過什麽?


    整整一個下午,祝希希都待在臥室裏沒有出來,阿旭坐在門口憂心忡忡地守了一下午,終於忍不住輕聲敲門問:“祝希希?你餓不餓?我給你煮泡麵吃。”


    無人應答……


    “你不說話就是吃咯。”阿旭起身說,“我去煮泡麵咯?”


    他有些不放心地看著緊閉的臥室門,還是向廚房走去,踩在凳子上笨拙的煮泡麵。


    泡麵剛煮好,祝希希就拉開臥室門走了出來,剛睡醒的她穿著寬鬆的家居服長發散落,看上去少了幾分防備和攻擊力,柔和了許多。


    “你出來啦?”阿旭端著小奶鍋放在沙發前的茶幾上說,“時間剛好,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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