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通,本王奪你功名,再讓李氏把你逐出家譜,也會吩咐六合縣的官吏拘住你,不讓你有機會離開六合縣。


    那麽,受盡他人白眼,除了乞食再無出路的你,會因此憤而自裁,去找先賢教誨嗎?”


    在獵物已然失去反抗之心的時候,白芨給了對方最後一擊,輕笑道:“本王,真是很期待呢。”


    “你……”


    李通不了解權勢,也不明白在地位相差懸殊的情況下,所謂的證據就是笑話。


    弱者,根本沒有自以為的資格。


    他漸漸意識到這一點,想到今後的下場,身子抖動得比之前更為厲害了。


    然而,就當所有人都以為事情塵埃落定,可白芨卻做了一個讓人意想不到的舉動。


    “來人,把那個作為人證的家丁帶上堂來。”


    “是。”


    判決結果都出了,還要問案?


    眾人看到散落一地的木塊,心中已經坐實了女王是神仙的想法,這麽結案也不會有什麽異議,根本不懂為什麽還要問人證。


    他們的驚訝沒持續多久,腿腳輕快的衙役就把人給架到了公堂上。


    家丁李狗子聽到前堂的相關動靜,早就嚇得腿軟不止,站都站不起來。


    “拜,拜見貴人。”


    “你叫李狗子,是李家的家丁?”


    “是。”


    “是你說你家小姐私通外男,把賊人放進府中的?”


    李狗子低頭沉默了片刻,而後緩緩搖頭,“迴貴人,小人昨夜隻看到小姐和一名男子站在花園說話,不知道賊人是不是被她放進來的。”


    “和她一起說話的,是不是這個人?”


    順著白芨的手勢,李狗子緩緩朝陳三那邊抬頭,看了幾眼之後點頭,“是的,就是他。”


    “花園裏點了燈?”


    “沒有。”


    “那你怎麽看清人臉的?”


    “有月光。”


    “哈,有趣。”


    這個迴答很正常,卻讓女王無故發笑,使得吃瓜群眾一頭霧水。


    她無視眾人的異樣眼神,走到書吏身旁,伸手拍了拍對方的肩膀,又在書吏受寵若驚準備行禮的時候,一把抽走了人家的椅子。


    直到白芨迴道公堂正中坐下,大家都有種啼笑皆非的感覺,想笑又不敢笑。


    王爺怎麽跟個孩子似的?


    眾人的目光都被她吸引,也就沒有注意李通的神情,以及那微微點頭的動作。


    “都對好答案了吧?如果沒有,本王可以再給你們一些時間。”


    聽到這話,李狗子不由得身體一顫,連忙規規矩矩地趴在地上,“貴人,小人不敢。”


    “沒事,本王允許你們當場編纂說辭,你也可以跪到你家老爺身邊,聽他仔細給你說,這些本王都準了。”


    “王爺,小人不懂。”


    “不管你懂不懂,請千萬珍惜這個機會。等到本王正式問案,你若還不改口,一旦被拆穿是誣告主家小姐,本王就命人當堂打死你。”


    白芨的聲音平和,語氣跟在說中午吃什麽一樣隨意,全然沒有要打死人的那種恐怖。


    可正是這樣的態度,才更讓人心驚和害怕。


    “王爺,小人說的都是實話。”


    “確定不改口是嗎?”


    “是。”


    “很好。”


    白芨在確認對方的想法之後,直接翹起了二郎腿,雙手十指交叉放在膝蓋之上,坐姿十分悠閑。


    “嘖,你一身都是破綻,本王都不知道該從哪裏說起。但為了不浪費時間,早些送你上路,咱們還是走個流程吧。”


    李狗子不知道女王是不是在用詐術,心中如臨大敵,打起萬分精神應對,絲毫不敢分心。


    而他的這個表現正中白芨下懷,那後背滲出的點點水漬,讓先前的七分懷疑直接實錘。


    “你說昨晚看到李小姐與陳三在花園敘話,當時是幾時?”


    “亥時六刻(22點30)左右。”


    “你離他們多遠?”


    “大概四丈。”


    “好,說一說你們各自的方位和朝向。”


    這個問題一出,李狗子當即緊張起來,不斷在心中給自己打氣,幾經思索之後,才小心翼翼地開口迴答。


    “當時小姐和那人麵朝著南方,背對著小人,所以小人才沒有被發現。”


    “嗤。”白芨忍不住笑了一聲,“咳,想必你在他們後麵蹲了很久,才能看清背對著你的男子是何麵容?


    不過,這種事隨便找個說辭就能糊弄,本王不計較,咱麽接著來。”


    喔!


    她不計較,吃瓜群眾可不會那麽大度,當即表達出自己的情緒。


    與以往看到審案過程不同,平常主審官員一旦抓住可疑的地方,肯定是要窮追不放以此為突破口的,哪有幫嫌犯解釋的啊?


    王爺這是要幹什麽?


    李狗子發現自己話語中有漏洞,心下大驚,身子也止不住地發抖,連忙找補,“王爺恕罪,那二人說話間時有動作,讓小人看到了側臉。”


    白芨點頭表示接受這個說法,大度道:“嗯,有理。別緊張嘛,來,放輕鬆,本王都說了不計較了。你們總共在花園待了多久?”


    領教了對方的厲害,李狗子隻恨自己沒多長幾個腦子,冷汗涔涔地說道:“大概一刻多鍾,小人等他們散去之後,覺得腿軟又多待了一會。”


    “哦,本王能理解,要是我看到這樣的事情也會害怕的。對了,那你是被城樓的鍾聲驚醒,才想到要將這樣的大事稟告給家主知道?”


    李狗子完全懵了,心思急轉之下也沒覺得這裏麵有什麽陷阱,當即順著女王的意思點頭。


    “是的,小人被每日報時的鍾聲驚醒,這才……”


    “接著說呀。”看到某人臉色大變,直接說不下去了,白芨連連搖頭一臉的不滿。


    “本王來幫你解釋,雖然報時的鍾聲在子正(0點),與你說的亥時六刻相差了足有六刻鍾。


    但減去你們待在花園裏的時間,你可以說自己因為害怕,足足發呆了半個時辰。”


    這一次比剛才還離譜,簡直是硬來。


    “哈哈哈,王爺好有趣。”


    “威武。”


    “大小姐神人也。”


    到了這個時候,圍觀群眾多少都品出了一點味道,王爺明顯是在殺人誅心。


    先用權勢壓死你,給出判決結果之後再問案,明明對方露出了破綻,卻用羞辱的方式,一點點幫對方描補。


    太狠了。


    見對方露出絕望的神色,白芨可不高興了,寒聲說道:“收起你這副死人樣子,你要是敢不配合,本王現在就讓人打死你。”


    李狗子:……


    這個可怕的女人。


    當嚴肅的審案變成了貓戲老鼠,外行的情緒全都被調動起來,心中的亢奮遠勝之前。


    已經明確李狗子在說謊,這就等於帶著上帝視角去看人演戲,麵對這種極有參與感的盛事,誰都會興奮。


    而六合縣的一眾衙役和官吏,算是審案的行內人,他們心中佩服的同時想得更多,紛紛化身學徒,準備學一兩手。


    像這種不上刑、不威嚇,談笑風生之間就找出對方破綻的手法,太絕了。


    “肅靜。本王正在審案,請大家嚴肅點。”


    “是。”


    白芨掃了門外一眼,隻當自己眼瞎了,看不見眾多憋笑的動作,一本正經地繼續問案:“四丈的距離,還是借著月光才看清陳三麵容的,我說這位李狗子兄弟,你知不知道,今天初幾啊?”


    “初七。”


    “對。這麽說來,在月牙淩空的時候,如果你的眼神足夠好,能像貓一樣的話,應該也可以做到。”


    “大小姐,小王不行了,你就是要打死小王,也得容我笑過再說,哈哈哈……”


    誠王率先忍不住,有了他帶頭,其他人盡皆笑得前俯後仰,眼淚都出來了。


    白芨瞪了一眼這個專門拖後腿的,板著臉再問:“李家的府邸夠大呀,一個小花園不僅能容得月下談情的小情侶,還能容下四丈之後的你觀看?


    如此算來,花園南北方向的縱深,至少要超過六丈,甚至要達到八丈。”


    發現對方很是不解,某人立即貼心解釋,“嘖,你想撒,都說花前月下,自然是要賞花的。


    難不成,那兩人在深夜私會隻為了對著院牆發呆,而你也是靠在另一頭的北麵牆跟下麵偷看的嗎?”


    吃瓜群眾:……


    好,好專業。


    花園的格局大差不差,兩人私會若是站在景致最好的亭中或者是走道上,前後都有綠植花圃,那麽這個規模肯定不小。


    八丈,還說少了。


    這一次,白芨同樣給對方留足了思考的時間,讓人家的腦子休息一下。


    而後,她直接站起身,走到心如死灰的李通身前蹲下,揮手讓所有人退開。


    “世上的惡人有很多,知道本王為什麽唯獨要整死你嗎?”


    “為,為什麽?”


    “因為,你是李姑娘唯一的依靠,一個女子若是連父親都要害死自己,未免太慘了點。出於孝道,她拿你沒辦法,可誰讓你碰到本王手上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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