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量尺寸的時候,除了三圍和臂展,身高、體重、頭圍,甚至是鞋碼,統統都來上了一遍。


    這也使得大家根本沒往做衣服上麵去想,隻有那些家裏有女子在動手的,心中才有一個大致的猜測。


    所有衣服上都掛了一塊小木牌,上麵寫了名字和尺碼,按衣服叫人,發起來很快。


    每個被喊上台的人,都用雙手捧著全新的麻衣,下台前,輕輕對中央的那把空椅子說聲謝謝。


    幾百套衣服有條不紊地下發,白明理負責秩序,張茂核對名單。


    “這隻是第一批,沒領到的也別急。大小姐說了,先緊著修路、開山這些來,畢竟他們天天拋頭露麵,以後每個人都有。”


    緩和氣氛的玩笑並沒有多少效果,無論是拿沒拿到衣服,所有人都以虔誠的眼光盯著台上,盡管那裏一片漆黑,盡管他們都知道椅子上的人早已離開。


    在這一刻,每人心中都有自己的考量,所想所思不盡相同。


    “先生,勞您二位將就一晚,其他的明日再說。”展示完衣服之後,白芨便帶兩位老先生來到村裏的客棧投宿。


    林成和作揖行禮,笑道:“承蒙東家厚待,我二人感激不盡。”


    白芨覺得有點迷,定睛看了麵前的兩人好一會才開口,“不必如此,但凡來村子做工都會安排食宿。二位是有大學問之人,同他人擠在通鋪未免不雅,得到些許優待理所應當。”


    這話讓林成和笑得很歡,看到是兩個房號,立馬說道:“我二人身無長物,隻是來幹活的,不好過分,一間房足矣。”


    幾番來迴,全程都是林老先生在說話,許不言還真就沒取錯名字,除了點頭一言不發。


    “先生,您確定嗎?”


    見兩人年紀都不小,如果他們真會留下,那長時間同住一個房間也不是個事,因此白芨最後試探了一次。


    “東家仁厚,我二人不過是讀了幾本書而已,現在能有這份活已經很滿意了。隻要您不趕我們走,我等會好好講故事的。”


    林成和的語氣很認真,表明自己真是這麽想的,完全沒有開玩笑的意思。


    “那成,時候不早了,二位早些休息,明晚大家還等著聽故事呢。”


    “東家慢走。”


    看到兩人進屋,白芨才迴到大堂,囑咐客棧的夥計和掌櫃警醒著點,多注意一下兩位老人。


    初次打交道,雙方都沒有提魏老,隻以雇主和雇員的身份相處,還算和諧。


    然而這麽反常的事,白芨不可能不放在心裏,兩名當世大儒意味著什麽,傻子都清楚。


    她一到家,立刻就把奎木狼叫了出來,“派往京城的人迴信了嗎?”


    “迴主上,鬼金羊日夜兼程,已在京城落腳。”


    “讓他行事不要急,先站好跟腳,以穩為主,後續我會再派人過去。你給他傳信的時候,問一問關於林成和、許不言還有魏老爺子的事,這些應該很好打探。”


    “明白。”


    安靜了片刻,白芨突然想起自己身邊隻有奎木狼,心月狐自從跟了小四之後連消息都沒有,便隨口問道:“小四他們最近在幹什麽,阿狐也神神秘秘的。”


    聽到這話,奎木狼直撲撲地跪在地上請罪,“主上,其他跟在小主子身邊的人,已經不再對我報告有關小主人的消息了。除了奴,心月狐那些人……”


    “什麽?”白芨被驚得站了起來,立刻向外走去,可隻走了幾步又退迴到原位。


    “這是他們自己的意思,還是那幾個不省心的主意?”


    奎木狼一臉羞愧,低聲說道:“幾人迴話是小主人的意思,曦月小姐說既然您把人派到四人身邊,那就得聽他們的,不能告狀。”


    “這是什麽時候的事?”


    “就三天前。”


    白芨一陣牙疼,這些人她自己都培養了三年之久,能派上用場的也隻有二十八個,現在四個小的一人分三個,一去不迴了?


    好家夥,這還有沒有王法了,養崽有什麽用,簡直虧到姥姥家。


    “知道是誰的點子嗎?”


    “他們沒說,但據奴的觀察,曦月小姐有這個意思,但恐怕還是三少爺的主意。”


    白芨輕輕拍著腦門,就知道肯定是三寶這個小人精搞出來的,難怪那天四個人都很心虛,居然主動提起上學的事來了。


    “對了,那他們為什麽要去上學,是怕看到我會露餡?”


    聞言,奎木狼的頭更低了,“那個,應該是為了馴服您抓到的鷹。”


    白芨:……


    瑪德,趙大發連這種事都不報告?


    “他們是如何讓趙將軍信服的?”


    “主上,您曾經給過曦月小姐一塊令牌。”


    白芨這才想起來,平時有意無意帶著小四在中軍出現,已經傳遞出相應的意思了,加上那塊令牌確實很迷惑人。最主要的,誰能想到他們眼裏五歲多的娃娃,這麽會搞事。


    東拚西湊的班底,在磨合的期間,果然輕易就出現紕漏,尤為容易被人從內部攻破。


    “他們為了一頭鷹,所以搞了這麽大的陣仗?”


    “據奴探查,曦月小姐無意間看到了趙將軍給鷹喂食,怕您不同意他們接觸猛禽,才央求趙將軍試一試每天由他們來喂。”


    “有出格的行為嗎?”


    “未曾發現。”


    “那就好。”


    白芨已經氣得不想生氣了,轉頭又發現不對,目光打量著自己僅剩的下屬,說道:“那我就好奇了,是什麽原因讓你瞞著我的?”


    奎木狼沉默不語,死死低著頭。


    “說吧,我還能把那幾個小家夥怎麽滴?”


    “三少爺說,您每天操心的事很多,都比在海邊的時候瘦了。所以他們自己能解決的事不想讓您知道,而且如果一旦他們有出格的舉動,心月狐等人可以隨時撕毀協定,向您告狀。”


    “嗤。”白芨笑了,端起一邊的茶碗,都不知道怎麽去誇人,“莫非他們也與你簽了協定?”


    “是。”


    白芨不想把這些人當成死士,因此沒有去磨滅他們的意誌。這群人的想法也很簡單,這事對自己好,孩子又是親生的,才會想當然。


    “其餘人沒有做錯,可你不該瞞著我。”


    “奴該死。”


    “念你是初犯,隻此一次,下不為例。是不是對我好,要我說了算。還有,以後自稱屬下吧,畢竟我身邊就你一個能用的了。”


    奎木狼一伏到底,泣聲道:“謝主上開恩。”


    白芨揮手讓人退下,沒有再刨根究底去追查三寶到底給了他什麽許諾。


    令人頭疼的臭小子,都已經開始研究權術了,這都誰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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