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來啦,都吃了沒?”


    白明理在外頭忙完,剛接媳婦進家門,迎麵就碰到了親爹那張和善到不行的臉。


    因為太害怕,他一個沒忍住,帶著媳婦往旁邊走了兩步,眼睛裏還帶著警惕。


    “你這是做什麽,老子還是不是你爹,會吃了你啊?”


    白正文被兒子的動作搞破防了,練習了一下午的表情,也順勢收了起來。


    看到老爹總算迴到正常,白明理才敢對他笑笑,拉著媳婦進門。


    這一天天,您哪迴見著我不是吹胡子瞪眼的,突然笑得這麽滲人,誰不怕?


    “嘿,你個兔崽子……”白正文看見兒子眼珠亂轉,就知道他心裏沒憋好屁,便直接越過了逆子,對沈清婉說道,“老大媳婦,爹有個事想問問你。”


    沈清婉低頭捂嘴走到前麵,行完一個福禮,才問道:“爹,什麽事?”


    “就是你們下午在商量事,其實我們這些個老的還有大小姐都在外邊看著呢。後來我想到你們都做衣服去了,隨口問了一句家裏怎麽辦,結果大小姐讓我們想想辦法。”


    聽完公爹的敘述,沈清婉鬆了口氣,沉下心來思索。


    “爹,您覺得大小姐是真沒法子,還是說?”


    這話差點讓白正文拍巴掌,轉頭狠狠瞪了兒子一眼,都不知道生這麽個玩意有什麽用。


    “兒媳婦,我也是這麽想的,大小姐指定有好的法子,可怕大家不接受,所以才把事情丟給我們。”


    沈清婉很是讚同,點頭說道:“既然大小姐有法子,還要照顧我們的心思,兒媳以為這個事必然會出人意料,與老一輩的觀念不符。”


    “老一輩的觀念?”白正文沒考慮過這個,現在想想還真是很有道理。就拿下午的做衣服的事來說,也是特意給他們看的,免得鬧出不好的動靜。


    一邊的白明理左看看右看看,突然就笑了,“我說兩位大智人,用得著想那麽多嗎?大小姐讓村裏的大小媳婦都去做衣服,那就肯定得有地方吃飯啊。這麽多人拖家帶口,不就和工地一樣吃?”


    白正文條件反射一般揚起手,等聽完兒子的話,又悻悻地收了迴來。他不得不承認,自己確實把正常的問題複雜化了,想太多。


    “爹,當家的話沒錯,這應該就是大小姐的意思,隻是不會弄成像搶飯那麽熱鬧。我覺得還是要有個屋子,不用蓋得太好能遮風擋雨就成,可場地一定要大,能擺上許多長條桌凳。”


    沈清婉看了自家男人一眼,把想到的東西一一說了出來。


    她談不上很了解白芨,但通過村子裏一些大動作還是能判斷出來,大小姐要麽不做,既然提出來了就絕對不會是小打小鬧。


    白正文一邊點頭一邊用筆記下了要點,準備等會就去找幾位叔爺商量一下,兒媳婦的腦袋就是好使,比木頭強多了。


    白明理偷偷癟著嘴,眼看自家親爹一時半會出不來,順勢拉著媳婦跑了。


    沈清婉見他當著公爹的麵就敢這麽拉拉扯扯,不由得怒目瞠去,最終隻得了無賴的一笑。


    村子另一邊,張茂迴到家,幾乎得到了跟白村長一樣的待遇,隻不過他是端著藥碗去的爺爺房間。


    鈴醫老爺子牽掛家人,暫時還不想那麽快養老,婉拒白芨的邀請之後,表示願意給村子帶一兩個學徒,村裏有事他也會隨叫隨到。


    張茂手裏的藥就是老爺子開的方,隻喝了兩劑,爺爺的風寒好了大半,這堅定了他要把人弄迴來的決心。


    “爺爺,您快把藥喝了。”


    張良才撐起身子,一口悶了碗裏的藥,都沒等孫子喘口氣便直接問道:“你知不知道大小姐找人做衣服的事?”


    “知道啊,整個村子都會做。”


    “村子裏的女人們都去做衣服了,那你覺得剩下這些大老爺們該怎麽吃飯?”


    張茂發現事情不對,定睛看著斜躺在床上的老人,說道:“爺爺,您想說什麽?”


    “咳。”跟孫子說話張良才沒什麽不好意思的,一口氣全說了,“你李叔爺下午跟著大小姐在村裏走了走,說是大小姐丟給他們一個問題,如果村子的女人忙著趕工做衣服,這麽多張嘴該怎麽吃飯。”


    “不對吧,大小姐既然決定讓各位嬸子去幹,那心裏一定都計劃好了,怎麽還會讓李叔爺他們去想?”張茂很是納悶,這完全不符合常理啊。


    張良才欣慰不已,緊緊握著孫子的手,語重心長地說道:“茂兒,你要一直有這個認識才好。雖說大小姐對你和明理都不差,但咱終究不姓白,必須加倍用心辦差,知道嗎?”


    “我心裏清楚的爺爺,如果沒有大小姐,誰還知道我是誰?”


    “嗯,你能這麽想就好。那你來說說,依你對大小姐的了解,她既然有法子卻不說,是因為什麽?”


    村民分類的時候張茂被長輩們坑過一次,立刻就想到了這個上麵。


    “指定是怕你們多想,不能接受唄!”


    孫子的語氣讓張良才豁然開朗,“明白了。村裏要是過上‘有灶懶得生火,有米不肯下鍋’的日子,擱以前得被長輩罵死,大小姐是想建一個讓所有人都能吃飯的地方。”


    很快,張茂也想到了,大小姐前幾天還因為那個賣現飯的點子,把一個人放到了商部考核的前三名。


    當他把這個信息一說,張良才更加確信自己想的沒錯。


    “應該是這樣了,天氣漸漸暖和,隻要搭個草棚,在當初辦宴會的土灶邊上多加幾個灶,很容易就能辦到。把飯菜按人數分成小份,帶上碗筷就能現吃,可比自己生火快多了。”


    張茂也覺得爺爺說的沒毛病,笑道:“爺爺,大小姐不是說了村裏以後給您養老嗎?既然是這樣,遲早會解決許多人一起吃飯的問題,依我看現在就是了。”


    “對呀,我怎麽把這個忘了。”


    張良才樂嗬嗬地看著孫子,覺得這波肯定穩了,“你去幫我把你李叔爺還有方師傅請來,大小姐不是讓咱們想法子嗎,這一迴咱就不讓她操心了。”


    “爺爺,您又想跟正文叔較勁啊?”


    “較什麽勁,你爺爺我幫大小姐分憂好不好?”


    張茂一臉不信,拿著藥碗就出去了。等他喊完李叔爺,正準備去請方師傅的時候,恰好在門口碰見了白明理。


    “張茂,你爺爺讓你來的?”


    “明理哥,你也?”


    兩人都從對方的眼底看到了無奈,這人怎麽一上年紀就跟小孩似的,非得比上一比,坐下來一起商量不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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