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便是仙人居住之所?」


    猴王看向眼前的高山。


    但見日映嵐光輕鎖翠,雨收黛色冷含青。山勢壯麗,雲遮霧隱,顯得極為飄渺。


    「這山勢半遮半掩,氣貫穹霄,好似一條……龍!」猴王不禁說道。


    便在此時。


    一陣歌聲響起。


    「山中甲子如刹那,一夢浮光清冽。半生沽酒,百年爛醉,鏡花水月。蟻憑三分,鵬程萬裏,盡歸落葉。取幾把爛柯,丁丁伐木,笑紅塵、歎生滅。」


    猴王在人世之間,已遊蕩了多年。如今,他聽這首詞,不由感受到了一種莫大蒼涼。


    浮生若夢,無論是一代雄主,還是路邊乞丐。無論是一日生死的蜉蝣,還是萬裏乘風的鯤鵬。最終都不免歸於黃土!


    世間又豈有不滅者?


    「長生……俺一路吃了這麽多苦,如今隻有得到長生,沒有退路了……」猴王握緊雙拳。


    旋即,他連忙朝歌聲奔去:


    「老神仙,老神仙!」


    眼見遠處,有一樵夫的人影,猴王直追過去。但不知為何,越追卻反而越遠。


    他大聲唿喊:


    「弟子誌心朝禮,但求神仙收留!


    轟!


    眼前忽然,有迷霧散開。


    一道道光華從四麵八方破曉,猴王的眼前,出現了許許多多的麵孔景象。


    有他剛剛出世時,看到的母猴猿猴。


    也有在花果山逍遙快活,飲酒作樂的諸多猛獸同伴。


    亦有東勝神洲,南贍部洲,那些妖魔。或人類,甚至是把自己當成猴戲耍的道士……


    生死幻滅,前仆後繼。


    但最終,這一切,都化作了一個身影。


    那是一個,身穿紫衣的青年。


    不,仔細一看,又好似是一個身穿青衣的少年。又好似,是一個身穿素衣的童子。


    但無論他是誰,猴王知道,他就是當年自己遇到的「龍神帝君」!


    「帝君!」猴王大唿出聲。


    轟然。


    光影破碎。


    他猛地睜開雙眼,卻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已跑到了山崖之上。


    崖頭,立著一石牌,上有十個大字。


    「靈台方寸山,斜月三星洞」。


    「方寸山……」


    猴王一怔:「那仙子不是說,這裏是南華山嗎?為何叫方寸山?」


    但他此時,也管不了那許多了。


    他順著石碑走去,過了山坡,卻望見一座洞府。


    猴王心急,又蹦又跳,就往洞府那邊躥去。


    也不知是不是錯覺,越是靠近斜月三星洞,猴王就感覺一種欣喜若狂的情感,在心中集聚。


    而當他來到洞門口時,他終於知道,這情感的來源是何處了……


    是的。


    洞門口,有一對童男童女。


    而那童男童女,赫然,就是當年自己在水簾洞看到的童男童女!


    哪怕時過境遷,已過了接近千年歲月。


    但猴王,卻仍然沒有忘記他們。….


    「神仙!


    兩位神仙!


    猴王上去就跪拜行禮。


    「喂,你這野猴子,可別亂叫!」那童子連忙擺手道:「我們可不是什麽神仙,我們隻是神仙的童子。」


    「咳咳。」


    童女幹咳了一聲,道:「師兄,你忘了,當初這猴子我們還見過。」


    童子看向猴王,目光一轉:「哦!原來是你,你


    就是主上說來拜師的?嗬嗬,當年你不是寧願要那洞府,也不願拜師嗎?」


    猴王聞言,頓時心酸到了極點。他委屈道:「俺當年剛剛出世,哪知道那許多事情?要是早知道龍神帝君可以讓我拜他為師,我……俺早就拜了!」


    「也不知道你哪兒來的福分。」


    童子哼了一聲:「我們姐妹們……我們三星洞中追隨主上的童男童女,都是承蒙了莫大恩情,才能夠追隨主上,也始終沒有拜師的緣分。你倒好,一出生就有那般機緣,還不懂珍惜。」


    童女道:「少說兩句吧。主上讓我們把他帶進去!」


    猴王點頭哈腰,不敢作聲。


    「走。」


    童子一拍手,當即,洞門大開。


    始一進入洞府,猴王才知道什麽叫做「神仙府邸」。


    一層層深閣瓊樓,一進進珠宮貝闕,說不盡那靜室幽居,道不完那洞天福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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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這樣的洞天福地,難怪,隨手就將水簾洞送給自己了!


    這可真是……猴王越看越心酸。


    童男童女帶領整猴王進了洞府。


    一路上,猴王不敢多說什麽,但是和那童女,卻還是謙恭討好了好一番。


    直到走過層層深閣瓊樓,到了瑤台之下。猴王抬頭看去,卻發現,一個身穿紫衣的青年,正端坐在瑤台之上。


    兩邊,還有十數個童男童女,隨侍左右。


    猴王不敢怠慢,俯身下拜:「帝君,弟子誌心朝禮!誌心朝禮!


    誌心朝禮,即是用至誠之心,對眼前人表示皈命信服。這是極為誠懇,一心不二的意願。


    敖青聽了,臉上微微露出笑容。


    看來,這些年,這猴子沒少吃苦。


    竟然說出了這般謙恭之話。


    「嗡」


    便在猴王說出這句話之後,在敖青的眼中,一縷縷紫氣從他的身上漂浮而出。緊接著,朝敖青的所在湧來。


    那是「師徒之緣」的象征。


    原本猴子和菩提祖師是有緣的。但如今,這緣分,卻在他朝自己行禮時,湧向敖青所在。


    不過。


    敖青卻輕輕抬手,將那紫氣收入袖中,而沒有直接汲取。


    因為敖青有更重要的目的,就是……傳承。


    傳承的話,比起直接的師徒關係,一種類似「化身」或是「父母」的關係,顯然更加親密。


    更何況,這猴子與菩提祖師的師徒之緣,也代表一重重要因果。


    「潑猴,你能從花果山,找到這裏,足見你吃了不少苦。不過……我是不能當你師父的。你還記得當年我許諾你的心願嗎?那便是你我的師徒緣分,你既已拒絕,就沒有第二次機會了!何況,我本就沒曾收過什麽徒弟。」敖青道。


    他既然早就認得猴王,自然,也沒什麽打啞謎的興趣。


    猴王一聽就慌了:「帝君,帝君……你看在我不辭辛勞的份兒上,就……」


    「且慢。」


    敖青笑道:「我雖然不能收你為徒,但是,我卻答應了一個人,代他,收你為記名弟子。教你神通法力,你看,如何啊?」.


    森蘿萬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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