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等等,”李凡攔住了她,“你怎麽找到我的?”


    “是啊,我怎麽找到你的?”紫若兮抱著胳膊沉思著,李凡跟她麵對麵一塊兒沉思,思了幾分鍾,她打了個響指,指著李凡,“你編吧。”


    “我……”李凡話還沒說完,紫若兮已經往樓梯大步走過去了,她皺著眉嘖了一聲,“我這段時間盡編瞎話了……”


    李凡進了病房,把飯盒放到地方頭的小櫃子上,彎腰湊到宮寒月臉跟前兒盯著看了一會兒,猶豫著是現在叫醒她吃飯還是過一會兒。


    “幹嘛?”宮寒月突然睜開了眼睛。


    “站起來!”李凡嚇了一跳,一屁股坐到了旁邊的小凳子上,“我就知道!你是不是一直醒著呢!”


    “醒了一小會兒。”宮寒月又重新閉上了眼睛。


    “什麽時候醒的啊?”李凡試著問。


    “你出去買飯的時候。”


    “哦,”李凡拿過飯盒打開了,“現在吃嗎?”


    “她走了?”宮寒月輕輕歎了口氣,閉著眼睛問。


    “嗯,”李凡點點頭,“給你留了句話,說是她說過的話不會變。”


    宮寒月笑了笑:“知道了。”


    紫若兮發動了車子,知道了宮寒月的情況之後,她鬆了口氣,靠在坐椅上有種說不上來的放鬆。


    她從李凡的態度就能看出來,宮寒月大概不願意她這個時候出現,無論是處理別的什麽事還是“修補自己”,宮寒月並不希望她知道,以宮寒月的性格和強勁兒,應該是想要在這個過程之後才跟她聯係。


    她點了根煙,把車窗打開了慢慢抽著,那就等你,你什麽時候願意出現了,就什麽時候出現好了。


    煙抽完之後,紫若兮把車開出停車場,還沒到七點,這時候去找盛敏美還能蹭頓飯。


    到了盛敏美的諮詢室時,辦公室隻有盛敏美一個人,正拿著盒餅幹吃得唏裏嘩啦的,看到她進來,盛敏美拍了拍手上的餅幹屑:“怎麽提前來了?”


    “晚飯?”紫若兮指著她手裏的餅幹。


    “嗯,你吃過沒?”盛敏美把餅幹筒遞給她,又拿了盒牛奶放到桌上,“來,咱倆喝一盅。”


    “你太讓我失望了……”紫若兮拿了牛奶坐到她對麵的沙發上。


    “我減肥呢,你要沒吃飯就出去吃,反正沒到點兒呢。”盛敏美揮揮手。


    “聊聊吧,我這會兒正好有情緒。”紫若兮笑笑。


    “好,”盛敏美找了段舒緩的音樂放著,關掉電腦顯示器,坐到了沙發上,“今天不用去醫院陪姥爺?”


    “嗯,我跟護工說了今天不過去,”紫若兮把吸管戳到牛奶盒裏,跟拉琴拉地來迴扯著,沉默了一會兒才開口,“我爸媽離婚了。”


    “嗯,什麽感覺?”盛敏美問她。


    “一開始特別難受,簡直天崩地裂。”紫若兮皺皺眉。


    “覺得自己這麽多年的期待一下全落空了是麽?”


    “是的。”紫若兮向後仰了仰靠在沙發上。


    “其實想想,她們離婚還是不離婚,對你來說其實沒有任何實質性的變化,不是麽。”盛敏美放了個煙灰缸在她麵前。


    紫若兮點了根煙:“嗯,就這麽迴事,她們離不離都沒有改變了,我隻是不願意去想這事兒,逃避是習慣,比麵對容易得多。”


    “真發生了想想也沒什麽大不了的,而且對你實際上也沒有任何影響。”盛敏美補充了一句。


    紫若兮笑著彈了彈了煙灰,就是這樣。


    兩個人就這麽跟東一句西一句地扯著,紫若兮掐滅第二支煙的時候,盛敏美喝了口牛奶:“你應該談場戀愛了。”


    “是啊,”紫若兮伸了個懶腰,把腿搭到茶幾上,“是啊。”


    “付出感情是一種愉悅的體會,”盛敏美看著她,“這話是你以前跟我說過的,我一直記著呢。”


    “你不說自己老了總忘事兒麽,還能記著這個?”紫若兮笑了起來。


    “記著好的,忘掉不開心的,人都要選擇扔掉包袱才能往前走,”盛敏美也拿過煙點了一根叼著,“多麽哲學啊,紫小姐,要不跟你聊,我都說不出這麽能裝的話來,簡直太不符合我的風格了。”


    “我前陣兒,碰上那誰了,其實想想,我一直記著的大概隻有傷害。”紫若兮低下頭輕聲說。


    “那誰?”


    “就……那誰。”


    “誰?”盛敏美盯著她問,“哪個誰?”


    紫若兮抬眼跟她對視了一會兒,說出那個名字的時候,她感覺自己心裏猛地一空。


    沒有想像中的疼痛,也沒有期待著的一陣輕鬆,就那麽像是一腳踩空了被閃了一下似的,悵然過後就恢複了平靜。


    從盛敏美辦公室出來剛過九點,街上還挺熱鬧,盛敏美跨著小電瓶跟她揮手:“記得每天早上起來對著鏡子笑一個。”


    “嗯,”紫若兮笑了笑,“要不要我送你。”


    “不用,現在天兒也不怎麽冷了,春天都來好一陣兒了,”盛敏美拍拍手,“你沒發現麽?樹都長新芽了,一層綠毛。”


    “讓你一說什麽意境都沒了,趕緊走,注意安全。”紫若兮笑著上了自己的車。


    立春有一陣子了,不過她還真沒注意過樹上有沒有新芽,隻知道隔離帶上的小灌木叢上像是鋪了一層嫩綠色的毯子。


    這天晚上她沒有失眠,休息得雖然並不踏實,一直做夢,但早上起來的時候,身上的疲憊卻沒有像她想像的那麽忠於職守。


    她下地方走到窗邊,拉開了窗簾,來自心理上的疲憊更讓人難以承受。


    時間有點兒早,窗外的陽光並不算明媚,隻在樓房的頂上鋪了薄薄一層,紫若兮往樓下看了看,枝頭上的確已經有了星星點點的綠色。


    她走進浴室,看著鏡子,衝自己呲牙笑了笑。


    對著鏡子說話有點兒傻,但這是很管用的一招心理暗示,她揉揉臉:“以前的事已經過去了,早就不會再影響我,現在每天心情都很好,所有的事我都能唰地一聲處理完畢,哦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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