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話倒是沒說錯,兩人住到一塊是挺方便的。可關鍵是,他們同居與否,這關裏飛康什麽事啊!他這是操的哪門子空心啊!


    顧小魚被他說得滿心尷尬,仔細一想他話裏那句“住到一塊方便”,臉上紅了個透。


    他媳婦兒一害羞就悶著不說話,他自己都舍不得惹,還給人家惹成這副模樣!


    江喻白臉色本已不見得好了,這下更難看,黑得真跟那剛從鍋爐房出來似得,一身都是戾氣。


    裏飛康幹笑了幾聲,實在是沒法自說自話下去。還好羊習習趕快救場,開口道:“哎呀嫂子你不知道,上次刑警隊那邊吃了你煮的餃子,老跟我們賣弄。”


    胳膊肘一捅,追命箭一個激靈,也道:“對啊對啊,我們都沒吃上,怎麽讓他們搶了先!”


    顧小魚徹底無語了,這又是稱得哪門子虧呀?


    聽完這話,江喻白眉頭一挑,臉上倒是不那麽難看了,厲聲質問道:“那是煮給你們吃的?”


    “那哪能是煮給我們吃的啊,”裏飛康趕緊賣乖,屁顛顛道,“那可不是嫂子煮給你吃的嘛。我們也就是想蹭一口而已,那可不是俗話說得好嘛,好吃不過餃子,好玩不過——”


    江喻白眸色一沉,眼神跟刀子似得,殺人不見血。


    “呸!康子你特麽別胡說八道!”羊習習嚇出一身冷汗。


    裏飛康也給自己嚇著了,幸好被羊習習給攔住了,要是真的冒失失說出去了,這裏還真得發生血案。


    “臥槽臥槽,我胡說八道,我嘴欠……老大你別跟我計較,我錯了還不成嘛,你把我趕出去,我也沒地方去啊。”


    裏飛康一邊認錯,一邊委委屈屈地衝顧小魚擠眉弄眼。


    他擠出了一張好醜的臉。


    顧小魚實在忍不住:“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江喻白倒也不是真的生氣,在意媳婦兒而已。一聽顧小魚終於笑了,眼睛裏的刀子自然而然地消失掉,把人往懷裏攬了攬,也跟著抿了唇。


    任渡忙完手頭上的事,按著房間號尋過來,一眼便瞥見屋內抱著的兩人,眼神上下打量著,疑惑道:“這是……”


    “這是我男朋友,”顧小魚解釋道。


    “男朋友?”任渡稍稍一愕,神色驀然變得複雜起來,若有所思地再次打量了兩人一番,眉頭一皺,沉聲啟口,“小魚你跟我來一下。”


    無事不登三寶殿。他顯然有話需要單獨跟顧小魚談。


    顧小魚抬頭看了看江喻白,江喻白點頭,示意她快去。


    “那你等我一會兒,二白。不要走哦。”顧小魚搖了搖他胳膊,無意間撒了個嬌。


    江喻白抿唇:“恩,不走,多久都等你。”


    ***


    會議室離顧小魚的休息室不遠,幾分鍾時間,顧小魚便坐到了任渡麵前。


    男人西裝革履的打扮嚴肅又正經,突然啟口,屋裏的氣氛也不可控製地嚴肅起來。


    “小魚,我看你這脾氣也直,我就直話直說了,”任渡道,“你年紀合適,外形條件不錯,樂理知識有,做出來的音樂也已經成熟了,自成一家風格。像你這種條件,好好包裝一下,往外推肯定得火。”


    在這行裏混得久了,他早就練成了一雙火眼金睛。這畢竟是朋友的朋友,好友李赫再三有過交代,任渡直言不諱:“出道的條件你通通具備,甚至在某些方麵,你早已超過這個水準了。隻要公司簽得對,大紅大紫不是問題。這種情況下,我是建議你最好分手,保持單身。”


    道理明擺著,名花有主和情竇未開,當然是後者更能讓人想入非非。而且,市麵上大多數粉絲本就對偶像們有較強的占有欲,存在各種感情潔癖,想吸引這部分人的關注,就得一塵不染。


    這不是苛責,隻是完美偶像不好當而已。要不然娛樂圈裏一眾帥哥美女,怎麽還會有那麽多單身呢?


    道理顧小魚明白,也知道任渡說這話是為她前途著想,可她心裏沒法接受。


    分手也得有個正經理由吧?毫無緣故便提分手,那叫不負責任!


    可爭吵、猜疑、不理解……這些他們都沒有啊。她和江喻白不知道有多合拍,感情穩定到膩歪,談婚論嫁一氣嗬成。假以時日便要披上嫁衣,成為他的新娘,執子之手共度此生了。


    這人多半就是命中注定的那一位,好端端的跟他分手,不是有病麽?


    顧小魚才沒那麽蠢。更何況,感情是感情。縱使兩人在一起,會牽扯到生活的方方麵麵,感情從來不是那麽的純粹。但兩個人在一起,卻並不能僅僅因為那些方方麵麵就被牽扯得徹底將感情裏的純粹否認抹殺。


    顧小魚就是喜歡江喻白,而江喻白也喜歡她。這就是愛。


    僅僅是為了自己的事業,不管不顧地拋棄相伴至此的愛侶,那是一己私欲,那不是愛情。


    顧小魚有話直說:“謝謝你任主管,不過,我跟我男朋友感情很好,已經快結婚了。”


    已經在談婚論嫁的路上,言下之意,她是不會分手的。


    顧小魚答得斬釘截鐵,言辭堅決,不容置喙。任渡沒有再說下去,隻道:“那你先唱吧,晚點有經紀公司聯係你了,你再跟他們商量看看。”


    “試試吧,反正……也不好說。”他笑了笑。


    “好,謝謝了。”


    ***


    哪個少年不鍾情,哪個少女不懷春。


    談個戀愛而已,有那麽為難嗎?顧小魚不以為然。


    一出會議室就見先前那個還給江喻白遞電話號碼的姑娘正跟一男人在走道裏摟摟抱抱。兩人有說有笑很似親密的樣子,看起來也像是男女朋友。


    這姑娘先前還在約江喻白呢。顧小魚蹙了蹙眉頭,但很快便又鬆開了。


    這年頭有老公有男朋友還四處拈花惹草的算不得稀奇——林子大了,什麽鳥都有。索性是人家過人家的日子,她何必苛責。隻要她們家二白潔身自好就行,她潔身自好就行。


    管別人那麽多做什麽,管好自己罷了。


    顧小魚沒說什麽。從二人身邊經過,目光驀一跟那姑娘對上,顧小魚衝她笑了笑,徑直進了屋。


    江喻白還在屋裏等她。幾句話的功夫,裏飛康三人已經出去了,屋裏又添了兩個生麵孔。


    其中一個臉皮稍微白淨些的小特警一見到她就樂,“跐溜”一下蹭到她麵前,吼得那叫一個振聾發聵:“師娘好!”


    “……呃,你好。”顧小魚愣了愣。


    已然應了聲,方才漸漸迴憶起,裏飛康曾與她提起過,因為江喻白有一身真功夫,他們隊裏有個叫小飛蟲的小特警想拜他為師來著。


    上次見麵江喻白還沒答應拜師請求呢,看這情況,他是應下了。


    “你不是不收徒弟麽?”顧小魚好奇,偏頭問江隊長。


    江喻白抿唇:“叫‘師娘’也挺好聽的不是?”


    感情他收徒弟就為了聽人叫她“師娘”!顧小魚忍俊不禁,實在是拿他沒法子,煞有其事地點點頭:“恩,挺好聽的。”


    江隊長低聲失笑,抬手摸了摸她的頭:“蟲子是本地人,你把他手機號存著。要是我不在,有什麽事兒打電話叫他給你跑腿。康子他們畢竟是外地人,辦事沒有本地人方便。”


    一眼還沒嗔完,顧小魚驀然愣住,恍然大悟,他這哪兒是在收徒弟,這是給她收了個跑腿的。


    她現在一個人在外頭住著,一個女孩子,很多事情做起來都不方便。現在有男朋友幫著自然最好了,有江喻白在,粗活重活他一個人全包攬,顧小魚不知道有多輕鬆。


    可江警官總有不在的時候,這種時候她又得一個人去張羅那些麻煩事了。在大城市裏過日子,舉步維艱,一件小事也得跑東跑西,跑南跑北,奔波勞苦,不知道有多折騰人。


    索性也就是該折騰的時候再考慮怎麽折騰吧,沒到那時候,顧小魚壓根沒想這麽多。但江喻白想了,連解決的法子都給她製定了。這麽威武壯實的一個大男人,心思細膩得叫她都自愧不如。


    說到底,這世上哪有漫不經心的人,那隻是對你而已,這世上又哪有心若細紋的人,那也僅僅是對你罷了。


    顧小魚心頭一緊,跟喝了口蜜糖似得,臉上不禁泛起笑意,柔聲問他:“我到底是跟你談戀愛,還是跟你們隊談戀愛啊?”


    “他們倒是想得美,”江喻白眸色一沉,厲聲道,“我媳婦兒隻能是我一個人的。”


    隻能是他一個人的,口氣有點霸道了,但這話她就是愛聽。


    顧小魚笑得更甜,嗔他:“可你這麵子也太大了,明明是隻嫁給你一個人,怎麽感覺像是嫁了一個隊,誰都得聽我的。”


    隻嫁給他一個人。這話聽來何止是順耳,分明就是在說非他不嫁。


    江喻白低笑了一聲。迴頭神色肅然,雲淡風輕地看了另兩人一眼。小飛蟲比裏飛康懂事,一看這眼神,二話不說,趕緊拽上另一個電燈泡往外跑。


    他兩前腳剛邁出去,吻立馬就落下。軟軟的附在她唇上,由淺及深,寸寸纏綿。


    他腿上坐著並不比沙發舒服,可被他整個護在懷裏的感覺棒極了。他的唿吸,他的心跳,他的每一寸肌膚都那般鮮活,叫人怦然心動。


    愛他都來不及,分手做什麽?顧小魚隻覺好笑,胳膊攬上他的肩,江喻白交代她:“媳婦兒乖,待會好好唱,不要怕,有我在。”


    “我不怕,狗繩在手,天下我有,”顧小魚應聲,猛然對上他溫順的眸子,心頭一顫,直像是掉進了蜜糖罐子裏,甜蜜得不能自拔。


    顧小魚當下便紅了臉。


    不能自拔還拔什麽拔,人生苦短,索性溺死在裏頭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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