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喻白親自開口邀請,顧小魚又有這麽點好奇。隔日一起去參與“大運動會”的約定就這麽愉快地訂下。


    就著“大運動會”的事,江喻白跟她講了些以往的趣事。顧小魚聽得樂嗬嗬的。兩人一聊起天,總有點停不下來的意思。


    可明天早上江喻白得趕早去處理隊裏的事兒,又得帶隊參與活動什麽的,事務繁雜;而收到酒吧鑰匙的顧小魚也得去一趟海洋酒吧取吉他,還得聯係李赫,問問他沒能成功試唱的事如何解決,事情也不少……十二點的鍾聲一響,兩邊約著睡了。


    不知是否是因為車上那幾次猛烈甩動,一整晚,顧小魚都睡得不□□寧,就連做夢都是飄乎乎的,踩了一夜棉花雲。


    隔天起床,她整個人都有些不對勁,頭暈演變成頭疼,腳上發軟,幹什麽都有些力不從心。


    早上六點,江喻白起床例行晨練,早安短信接踵而至。顧小魚一開機就瞧見他那聲纏綿悱惻的“媳婦兒早”,去接了杯熱水喝,一口下肚,甜蜜和著水溫竄入身體裏,僵硬的四肢跟著舒緩了不少,連頭疼都似乎不那麽疼了。


    “二白早,麽麽噠。”顧小魚迴他。


    他沒有第一時間迴應,早上八點多鍾,應該是已經在忙了。


    顧小魚擱下水杯,又給李赫發了條短信,詳細陳述了昨天的意外狀況,問他該怎麽處理這事。李赫也沒有迴應,周天,應該是還在睡大頭覺。


    閑著也是閑著,顧小魚換了身衣服,拿上鑰匙,先往海洋酒吧去了。


    蓉城喜夜雨,無論冬夏,一到早上總是白霧迷蒙。元旦一過,距離年關就近了。新春佳節闔家團圓是中華民族的傳統,大多數外地人都趕著迴家,為了避開春運,有條件的早在元旦之後便計劃了返鄉旅程,原本繁榮的蓉城愈見空置。


    顧小魚一個人在街上走,頂著冰冷刺骨的寒流。極目一片蒼白,能見度低,路上少有車輛和行人,沿主街步行了二十來分鍾,居然也沒能遇上一輛空出租車。


    她家離海洋酒吧總共也才四十來分鍾的步行路程罷了,顧小魚幹脆放棄了打車的念頭,拐進了小巷子裏。


    小巷子裏處處都是人情。蓋碗茶擺了一路,小商小販的吆喝聲此起彼伏。


    顧小魚排了半天隊,買了兩塊豬兒耙當早餐。剛蒸熟的豬兒粑潔白而有光澤,像極了煮熟的小豬,晶瑩剔透,可愛誘人。


    蓉城慣來以美食聞名,小吃種類特別多,沒有一種不是顧小魚的心頭愛。剛買來的豬兒粑還有些燙手,她卻也不顧忌形象,拿在手裏邊走邊吃,兩塊都下肚,正去拿紙巾擦嘴,包裏手機鈴聲先響了,是李赫打來的。


    不等顧小魚開口,電話一接通,李赫劈頭蓋臉就是一通問:“小魚你沒受傷吧?受傷了要去醫院啊——”


    “我沒事,”顧小魚笑著答他。迴想起昨天電話一通,江喻白第一時間趕到她麵前,心頭竟還殘留些後知後覺的心悸,羞赧襲來,跟著噤了聲兒。


    李赫一聽她沒事,當下鬆了口氣,也沒留意她奇怪的反應,開口道:“你人沒事就行。我跟那邊說好了,再找個適合的機會見麵試唱就行了。小事情,你別太擔心。”


    他話是這麽說,西門音樂會的門票多少人擠破門檻都拿不到,李赫能幫她留著,必然費了一番心思。仁義至此,顧小魚心頭多少有些感動,順口問他:“都行,聽你安排。話說請帖呢,你不是早通知我收請帖嗎,我怎麽一直沒收到?”


    “請帖定少了,現在還在加印,”李赫解釋道,一說起結婚,整個人都樂嗬起來,“本來是把你安排在第一撥裏的,但是臨時發覺受邀人隻寫了你的名字,又拿迴來了。你等第二撥快遞吧。”


    顧小魚越聽越覺得不對勁:“什麽叫隻寫了我的名字,你給我請帖,不寫我的寫誰的?”


    “還有你情緣啊,”李赫笑著接話,“你們不是求嫁了嗎,一起來唄。”


    顧小魚:“……”


    哪壺不開提哪壺,李赫這方麵的本事修煉得爐火純青。


    顧小魚一陣陣心虛,尷尬了半宿,準備掛電話了,那頭突然傳來一聲軟軟的喃語,顯然是來自沒睡醒的周媛媛。


    李赫早上一醒來就忙著處理顧小魚的事,把懷裏媳婦兒給怠慢了,趕緊忙著哄媳婦兒。直到周媛媛的起床氣消了,他方才再次出聲。顧小魚先他一步笑話他:“噫,大冬天的,被窩裏多舒服啊。”


    誰料對方是個老油條,臉皮挺厚,一點沒覺得不妥,跟著就迴:“是啊,兩人被窩更舒服。我說小魚,大冷天的,你不在被窩裏呆著,在外頭跑什麽跑。”


    一路通話,顧小魚這頭總傳來些悠長的汽笛聲。李赫一聽就知道她在外麵,直覺她肯定有什麽事要辦,順口一問:“什麽事這麽忙,大清早就往外跑?”


    “還能有什麽事,我去酒吧拿吉他,”顧小魚歎了口氣,“上次不是幫你求婚嘛,吉他丟酒吧裏了,楊老板又迴家過年了,昨天才把酒吧鑰匙寄到我手上,我趕著去拿呀。”


    “——那天晚上你不是把吉他帶迴去了嗎?”李赫突然問。


    顧小魚被他問懵住:“我帶迴去了?”


    “是啊,你背走了,我送你出的酒吧,我看到了啊。”


    顧小魚默然。


    她把吉他帶迴去了?但吉他不在家裏呀——


    那晚喝了些酒,隻顧擔心江喻白有沒有受傷,其餘事情都記不太清。即便如此,顧小魚心裏仍然直覺性地一緊,騰起起不好的預感。沒再多說,謝過李赫,把大衣裹緊,趕緊往海洋酒吧走。


    ***


    拐過兩條長巷子,海洋酒吧近在咫尺。


    有一段時間不曾開業,比起旁邊幾家酒吧,海洋莫名顯得幾分落寞。


    多半是因為顧小魚不太舒服,遠遠走來,乍一看海洋酒吧的招牌,總覺得它像是生了場大病似得,呆杵在一群健康人中間,精神萎靡,一蹶不振。


    顧小魚蹙了蹙眉頭,沒有多想,摸鑰匙開了門。


    楊老板迴鄉快一個月了,海洋酒吧久閉不通,前段時間裝修產生的有害物質依然沒能散開,一屋子盡是甲醛味道。顧小魚心急,沒心思等氣味散開,捏著鼻子往二樓休息間裏跑。


    她常放吉他的架子上空空如也。顧小魚不甘心,把二樓休息間一排樂器架翻了個底朝天,居然還是沒有看到她的那把吉他。


    她眉頭不由蹙得更緊,心頭愈發慌亂。又折返大廳,仔仔細細地找了一圈,累得一身是汗,卻依然沒能找到她的那把吉他。


    來來迴迴折騰了快一個小時,屋子裏氣味都快散開了,顧小魚的吉他卻始終不見蹤跡。


    這下顧小魚不找了,癱坐在吧台邊喘粗氣。目光在酒吧裏瞄,迴想起那天離開酒吧,上出租車的事,頓時恍然——她那把價值四萬多塊的寶貝吉他,多半是被她給落在出租車上了!


    顧小魚腸子都要悔青了。


    說起來,那天江喻白江警官還特別提醒了她要記下車牌號,以防萬一。


    ——她怎麽就那麽大意地沒聽人江警官的話呢!


    ***


    迴程時,顧小魚特別打了輛出租車,想問問出租車師傅一般這種情況怎麽處理,還有沒有找迴來的可能。


    跟師傅聊了幾句,顧小魚隻說丟吉他,師傅說可以去出租車公司挨著問問,試一試。吉他這東西並非每個人都能用,應該能找迴來。顧小魚點點頭,再一說吉他包裏還有一千多塊現金,師傅立馬改口那多半沒指望了,顧小魚心都涼了半截。


    十點多鍾,霧氣將散未散。路上的車輛突然多了幾倍,即便走上了二環高架路,也不太通暢。


    車裏暖氣一熏,顧小魚又有些鬧頭暈。身體正難過著,前頭突然躥出一個小車,出租車師傅跟著來了一個急刹車,顧小魚整個人都不好了。


    剛吃下去的豬兒粑在胃裏折騰,隨時做好迎接陽光的準備。央求了師傅好幾次開慢點,想吐,師傅貼心地放慢了速度。即便如此,到樓下時,顧小魚依然跟快散架似得,提不起一點力氣。


    到家是早上十一點半,下午兩點江喻白那頭方才開始比賽。


    一看時間尚早,顧小魚喝了杯水,折返床上躺著了。隻打算緩緩頭疼,順便琢磨琢磨買新吉他的事,一不留神居然睡了過去。


    再醒來,窗外已是一片漆黑。夜幕低垂,滿城錦色,浮光璀璨。


    顧小魚心裏便是“咯噔”一下。


    壞了。


    這時候,別說是江喻白的比賽,就連江喻白桌上的黃花菜都該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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