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你上樓迴房睡覺吧。”


    “我覺得肯定睡不著的。”


    “為什麽?”


    “肚子餓了,想吃東西。”看完難得一見的寶瓶座流星雨,安昕昕起先的興奮勁頭已逐漸淡去,卻是被失落與傷感代替又和著些小小的激動,因而她必須進些有飽腹感的美食平撫一下自己此刻的心情才能得以安然入睡。


    “這才淩晨兩點多,給你再去熱一杯牛奶吧。”顧彥風說完,大步走向廚房,留下在大廳的安昕昕獨坐於輪椅上暗自不爽。


    笨死了,剛觀看流星雨的時候還覺著你挺有悟性呢,真是,都說肚子餓了,喝牛奶做什麽,憑它就能解餓還是怎的?安昕昕雙手撐起輪子心道,我又不必靠你,自己去廚房找點填飽肚子的東西還不容易?


    安昕昕不用慣輪椅,歪歪扭扭地撐到廚房門欄處,顧彥風已熱完牛奶,並將牛奶杯拿到手上遞到安昕昕麵前,用一貫毫無起伏的語氣道:“喝吧。”


    安昕昕唯有在吃食不被滿足時,才會露出她特有的貓性,論是誰她都不給麵子,此時眼前這瓶牛奶和這個男人已將她惹得十分不快,好在顧彥風不是多話之人,安昕昕沒再被他進一步惹得炸毛。


    美眸掠過站在麵前的顧彥風如同透明,更是看也未看一眼那杯正冒著熱氣的香味繚人的鮮牛奶,抬臉側目於廚房各處來迴搜索著,直至在斜對角的一個半透明櫥櫃裏看到一包尚未被拆封的意麵。


    轉身順著安昕昕的目光,顧彥風已是了然,徑直走向櫥櫃,一邊取下意麵利索地開了封一邊漫不經心地問道:“吃什麽口味?”


    唿 ̄安昕昕那個抓狂啊,好不容易找到一樣她能應付的食物,卻又被他自作聰明地捷足先登了,剛才怎麽不知道要給我煮意麵,就知道讓我喝淡而無味的牛奶,現在我都打算自己煮來吃,你又在這裏礙手礙腳了。


    “隻有蕃茄牛肉醬了,可以吧?”顧彥風把開冰櫃找了會,很是不解風情地多嘴道,“反正你不挑。”


    “誰說我不挑,我從來不吃那蕃茄醬口味的,要酸不酸要甜不甜的!”安昕昕瀟灑地轉身將桌上那杯牛奶一飲而盡,“睡覺去!”


    “哦,好。”終於可以睡覺了,顧彥風感激涕伶地望了眼桌上尚流有殘餘的牛奶杯。(無奈,隻能說顧某人完全不了解一個吃貨的心啊……)


    好你個頭,安昕昕順從地勾住顧彥風的脖子,任他將自己抱至臥室的床上,縮進被窩就唿唿入睡,小小發泄之後總能睡得特別香甜。


    倒是顧彥風,雖然困得不行,自從前天晚上去酒吧開始,便再沒能睡過一個好覺了,昨天上午縮在床尾凳上全身骨胳像散架一般,下午迴到施皮茲小鎮,原本還想趁機補個迴籠覺,不料局裏又有個報告要趕,一直忙至深夜。


    偏偏自己又一時興起帶安昕昕爬了一個小時的山去看流星雨,這樣前後三個小時搞下來他已幾乎快不能思考了。


    可是他還是花了將近半個多小時想要分析安昕昕迴來之後的內心和奇怪表現,歎息著女人果然是難以理解的生物,既然霍金都這麽說了,自己又何必自尋煩惱呢?


    不過,原本以為他們這麽什麽帝都四小貓裏邊,除了於坤泰和古謙一個神智奇異一個性別不明以外,其他兩個人還算正常,現在看來唯有自己的未婚妻舒靜予可以稍稍令他安心,她的溫柔嫻靜可以令他倆在以後的日子裏做到和平相處、相敬如賓,不需自己額外地花費心神。(..tw棉花糖小說網)


    今天還是忘了給她打個電話,明天還是重新設個鬧鍾提醒吧,免得迴國後徒增煩擾。


    兩人這一覺睡至午飯後,顧彥風已不敢再提吃意麵的事,隻做了盤金槍魚蔬菜沙拉,叫了份披薩餅便湊合著吃了。


    其實安昕昕有一個大優點,這也是與她貓性最不符合的一點,便是不容易記仇記怨,大部分不開心的事轉身轉眼轉天就忘,這或許與她從長生長的環境離不開關係,當然也源於她水瓶座特有的阿q精神。


    這一點顧彥風不能說不知道,至少他對安昕昕做的那幾件不應該的事之後,還能安然無恙地出現在她麵前,並且堂而皇之地與她的閨蜜談情說笑規劃婚期而毫發無傷,所以隻能說他隻是暫時還未意識到罷了。


    “咦,你還帶了筆記本啊,拿過來借我用用。”不知道應該說安昕昕太過遲鈍還是眼尖,在一同來到瑞士的這麽多天裏竟然從來沒發覺,而現在顧彥風隻是托著她路過自己半開的房門時卻被她盯上了。


    顧彥風將她推入自己房間,並把筆記本打開擱置她腿上,便下樓打電話去了。


    安昕昕打開qq,又習慣性地尋找那個記憶中的人,點開他依舊是灰色的頭像,這次她並沒有像往常那樣刷新他的資料或者看著空空如也的對話框發傻,而是認真地斟酌著她敲擊的每一個字。


    ok,留言完畢,就這樣吧,寫得太多會怕被他覺得我羅嗦,安昕昕喜滋滋地欣賞了一會自己寫下的留言,這才心滿意足地關閉了對話框。


    “你看財經新聞了麽?”顧彥風的聲音突然出現在身後,唬得安昕昕急忙合上筆記本。


    顧彥風又走近一步,站到安昕昕左手邊,低下頭問:“怎麽了?”


    “我沒看,也沒怎麽,就是被你嚇到了。”安昕昕重新打開筆記本蓋,依依不舍地關閉qq,帶著些不悅道,“竟然偷看人家聊天這麽沒品。”


    “什麽聊天?”顧彥風在起床的時候便看了財經新聞,對裏邊一個傳聞頗感懷疑,剛才便給局裏打了個電話找人了解情況,打到一半的時候才想起安昕昕正在用電腦,便急急收了電話上來想要阻止她。


    “qq啊,你這種老人家肯定不懂,就算給你看看長了見識吧,不與你計較。”安昕昕將筆記本還給顧彥風,經過兩天的熟悉,她已經能將輪椅操控自如了。


    誰說我不懂,顧彥風不禁有些惱怒,他堂堂帝都銀監局副局,竟然三番兩次因這隻小企鵝而被人叫做老人家還被人各種看不起,實在令他頗覺無語。


    我就上給你看看!顧彥風將音量開至最大,以便在隔壁房間的安昕昕能聽到企鵝發出的各種愚蠢的聲音。


    果然,一登陸qq就傳來“滴滴”聲,顧彥風得意地點開正在叫喚自己的那個小白貓頭像,原來又是她啊。


    “小風哥,謝謝你的建議,我朋友接受了我送的旅遊券,現在他和他的女朋友又合好如初了,真開心。ps:我也在外旅行,這裏的一切都是那麽美妙(除了某個同行的人讓我比較無語以外),我昨夜還如願以償地觀賞了一場難得一見的寶瓶座流星雨呢,開心(*^__^*)嘻嘻……等你什麽時候上線了,我再正式致謝過!


    祝你工作順利,身心愉悅哈o(n_n)o ̄,再見!”


    顧彥風匆匆看完,隨手就關閉了對話窗,後又覺得不妥,重新找到那隻叫“星星知我昕”的白貓,鍵入二個字“客氣”,實在惜字如金哪。


    顧彥風其實心裏有些擔心安昕昕,盡管她現在還不知道萬華廷及他的財團出了問題,但是紙包不住火,何況誰知道她現在對萬華廷這個老男人究竟是何態度呢,至少曾經看起來兩人多少帶著些真感情啊。


    這事,實則與自己無半毛錢關係,顧彥風被自己這突如其來的杞人憂天情緒惹得不知所不措,想要外出放鬆心情,卻又不知不覺來到安昕昕房門前。


    “是不是有點心吃?”安昕昕捧著書,兩眼發光地問。


    “咳,釣魚,去嗎?”


    “又去釣魚這麽正點?”安昕昕忙把書合上,一時興起竟忘了腳上的傷,在顧彥風慌忙的一聲“小心”中,安昕昕華麗麗地撲倒在他及時遞來的手臂上。


    “謝謝。”


    “真不小心。”


    安昕昕俏皮地嬉笑著,說:“快出去,我換穿衣服咱們就出發。”


    “嗯,慢慢來,不急。”顧彥風低頭看看自己這身襯衣西褲也頗覺不搭,便也轉身迴房換了一身休閑的衣服。


    穿上牛仔褲倒是年輕許多,隻是臉色太臭了,一點也不配靜予的清新溫和美,迴國後可以跟靜予提個建議,不知道他們兩個穿上情侶服一起吃飯逛街會是怎樣的情景,突然好想知道……


    “想什麽?”顧彥風甩竿,側過臉問正坐在輪椅上發呆的安昕昕。


    安昕昕忙不迭地直搖頭說:“沒,沒想,有什麽好想的,關我什麽事?”


    顧彥風愣了愣,又問:“要不要把你放在草地上?”


    “嗯!”安昕昕重重地點頭,她早就不想坐在輪椅上了,既不配這好山好水的美景,也不貼合此時垂釣的自然心境,隻是她不好意思主動要求,尤其是在想到靜予的時候,心裏難言的那股莫名堵塞感令她無法言語。


    在安昕昕的一再要求下,輪椅被折疊起來並藏在了離他們有十米之遠的一棵大樹身後藏了起來,絕對無法再破壞這垂釣的美好感覺。


    “沒想到你真的很會釣魚,哪學的?”


    “小時候住在海邊,釣魚是常有的事,村子裏的人幾乎個個都會。”顧彥風說著,微微抬頭望向遠方,似乎過了美麗平靜的圖恩湖畔,越過那尼森山便是那兒時充滿歡笑的小漁村。


    “漁村在哪?”安昕昕突然問道,不知為何她覺得那兒應該是一個平和清閑的小漁村,才能塑造出顧彥風這般性格淡然卻熱愛生活的人。(咳,也許對於吃貨來說,生活就是吃,一切重視美食的人都一定對生活有著無比的熱情。)


    “問這做什麽?”


    “那兒或許很寧靜,我想有機會的話可以去度假什麽的,畢竟比出國方便多了。”


    “不方便,不在國內。”


    “哦。”安昕昕不禁小小有些失落,轉而想到原來這顧彥風不是中國人,或者說難道他是混血兒?怪不得五官如此精致,瞧他那對如黑曜石般的雙目,非一般人可以擁有。


    安昕昕覺出顧彥風很不願意提及漁村之事,便也不再往下問了,而是拿起那本至今仍未看來的《阿爾卑斯山的少女》看了起來,後天就要去日內瓦坐飛機迴國了,一定要趁離開施皮茲之前將它讀完。


    “你打算把它背出來嗎?”


    噗,安昕昕不可思議地想,他這麽問自己究竟是什麽意思?


    “你天天拿著它看,讀了這麽多遍還看不厭倦麽?”顧彥風問的可是真真切切的心裏話,一來見安昕昕書不離手,無時無刻不表露出對此書的鍾愛之情,二來閱讀時那貪婪羨慕又被深陷其中的神色幾次落入顧彥風眼中,他想這麽薄薄一本書,能令她如此愛不釋手,在這許多天裏一定重複閱讀有五、六次了吧?


    安昕昕雖分辯不出他出此問是何意,但也明白自己這閱讀效率實在令人感到汗顏,便正色道:“此書於我意義頗大,內容雖簡單走清新風,卻是寓意了不少人生道理,不多看幾遍實在難以將它完全吃透。”


    “講的什麽?”


    “講一個從小住在阿爾卑斯山下的小女孩海蒂如何感到爺爺,還有給身體癱瘓的富家少女克拉拉帶來快樂的故事。”


    “好。”


    “什麽好?敷衍!”


    “沒有,覺得這故事聽起來感覺不錯。”


    “哦。”


    顧彥風側目看了眼安昕昕,又問:“什麽讓你最感動?”


    “應該是她與爺爺的感情吧,每次看都會忍不住落淚,尤其是當爺爺為了海蒂融入社會,故意拆了她的床將她狠心送出村莊,可當海蒂從克拉拉家住了段時間,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迴家偷偷看望爺爺,卻發現自己的那張小床安然無恙地位於原處,原來爺爺在她離開後早已重新為她鋪了一張更軟更舒適的床嗬。”安昕昕索性合上書本,跟著迴憶起那個一直在她心底,對她這一生觸動最大的那個人--姥爺,昕昕好懷念您。


    好半天,顧彥風終於道出一句:“真摯的爺孫情,教人感動。”


    “嗯。”安昕昕覺得他的反應也頗為正常,像他這樣拚命工作,步步向上的政治高幹,怎會對這幼稚的少兒故事感興趣呢?


    便打算重新低頭看書,突然於一瞬間發現遠處漁竿的浮標開始上下竄動,忙拽著顧彥風的衣袖喊道,“有魚有魚上鉤了,快收線哪!”


    不必安昕昕提醒,顧彥風早已做好提竿收線的準備了,這是一條身形狹長鱗片細密的魚,此時正活蹦亂跳地在安昕昕麵前小小地扭動著身姿,銀白色的魚鱗在陽光照耀下變得耀眼奪目。


    安昕昕把玩了一會,問顧彥風道:“這魚叫什麽,既不像帶魚又不像鯿魚,樣子這麽奇怪的,它可以吃嗎?”


    顧彥風沉默地搖了搖頭,第一次在河裏釣上來這種魚,他也是毫無頭緒。


    “那就放了它吧,你看它長得這麽瘦,肯定不好吃,魚刺又多。而且腹部這麽鼓,會不會要生了?”


    “要生那也隻是魚籽而已。”顧彥風皺眉。


    “哦,那隨便你,反正我才不要吃它。”安昕昕說著,將魚還給顧彥風,示意他放入桶裏也可。


    “這魚恐怕我也不會做,放了吧。”顧彥風說著,將魚放生入恩澤湖,魚尾入水而擺的一瞬間,忽地激起一串水花,拍得顧彥風濕了臉龐。


    “哈哈--”安昕昕忍不住開懷大笑,惹得顧彥風跟著將露了笑意。


    “為什麽這麽喜歡看人家釣魚?”


    “因為心裏好懷念一個人,於是愛上了他的某種生活方式,你呢?”安昕昕還在迴味方才放魚入湖的那一段美好,臉上的笑意逐漸化開,扭過頭問顧彥風,“說說你又為什麽喜歡釣魚?”


    “與你,差不多。”


    “好吧。”


    “那個人,對你很重要?”


    “嗯,他教會我許多做人的道理,現在的這個我與他存在著不可分割的因果聯係,可惜他已看不到了。”笑意從安昕昕臉上隱去。


    原本開心嬉笑的場景很快又被沉默代替,顧彥風意識到是不是自己剛才的問題令安昕昕覺得有些掃興或者失落,於是想了想又補充道:“你知道這種生活方式好在哪麽?”


    “不知道,或許是修身養性之類的說法吧。”安昕昕的聲音仍悶悶地,似乎對此完全提不起興致。


    顧彥風不置可否地接過話道:“依我看,在釣魚的時候你可以,可以什麽都不必去想,在盡情放鬆自己的同時還會有意外的收獲,當然也可以拋開任何雜念,專心地去想那個一直纏在你腦中非解不可的又是你認為最重要的問題。”


    安昕昕雙眸采過一絲神閃,似在迴憶以似在思考什麽,隨後點頭道:“好像有那麽點意思,既可打發無聊,又可放空思想,還能專心思考問題,所以它是適合任何人的一種生活方式,而不僅僅是娛樂。”


    “解釋得很好。”


    “謝謝誇獎!哎輕點兒,又有魚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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