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家後,安昕昕一邊傻笑著迴想當時的情景,一邊繪聲繪色地向剛從睡夢中醒來的於坤泰和古謙敘述當時顧彥風是如何如何多麽多麽地傻冒,結果兩人卻均作莫名狀,後因安昕昕發火,於是其中一人不得不佯裝捧腹大笑,另一人則抱胸蜷膝縮成一團大唿“好冷”。


    事後,安昕昕也覺得這事本身其實並不怎麽好笑,被認為國籍的亞洲人比比皆是,就算在國內,江浙一帶講方言的出門,還時常被北方人誤認為是在講日語呢。


    也不知道當時自己究竟中了什麽邪,竟會覺得如此這般的好笑,一則覺得顧彥風竟不分日語和韓語,而且他講的那些什麽八嘎,聽起來就算抗戰時期的對白,從他口中講出來又覺得分外搞笑;二則那位韓國小帥哥當時隻不過想謝謝自己拾到並歸還了他掉落的錢包,及時為他排除了偷書的嫌疑和尷尬,因而一直糾纏著,臉是殷勤地邀請安昕昕一起去吃個中飯以表謝意,她則想竭力拒絕,沒想到顧彥風連問也不問,就直接揮拳相向,竟完全不似他往日工作或媒體上表現出來的冷靜與睿智。


    倒像是一個,魯莽又愛管閑事的大叔,不對,應該是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煮飯大叔才對,哈哈!


    不過自這事發生後,顧彥風的神情開始變得嚴肅,午間吃飯的時候任於坤泰和古謙兩人嘻嘻哈哈,硬是連頭都未抬一個,飯後便徑直上樓,整個下午隻是坐在房間的陽台上未曾下樓一步。


    安昕昕倒是樂得自在,上午在書店淘了一本《阿爾卑斯山的少女》,這可是她小時候最愛看的動畫片,如今來到美麗迷人的阿爾卑斯山腳下,怎能不令她勾起這美好的迴憶?


    德文版的小說,看起來多少有些吃力,本來詞匯量就不是特別豐富,加上德語詞性的變化多端,安昕昕隻得又找來一本簡易的德語字典,整個下午也不過看了十頁而已。第二天,安昕昕正一個人津津有味地獨享著豐富營養的早餐,忽覺有黑影擋住光線,猛抬頭見這顧彥風不知何時已站在了她麵前。


    怎麽著,還在為昨天上午的事情想跟我算帳麽?安昕昕茫然地低頭看了眼碗中的玉米片。


    “中午吃魚怎麽樣?”他突然開口問。


    “魚?”他這是什麽意思?


    “你不吃魚。”顧彥風若有所思地點頭,隨後便離開了廚房。


    誰說我不吃魚?安昕昕越想越覺得不是滋味,跑到客廳看到顧彥風正拿起漁竿和水桶準備外出,心下有幾分了然,立即大聲喚住顧彥風,模棱兩可道:“魚是貓的最愛,不是麽?”


    “哦,反正你喜歡不喜歡,我都準備中午吃魚。”顧彥風說著,麵無表情地戴上漁夫帽,“釣到什麽吃什麽,你若不喜歡,早飯吃飽點。”


    “沒事,我吃完了。”安昕昕抹抹嘴,眼裏倏得閃過一道光亮,“那麽,你現在這是要去釣魚咯?”


    “正是。”


    “等我一下,很快!”


    “……”


    五分鍾後,安昕昕換了一套昨晚在鎮上淘的一條碎花長裙,頭帶,手上捧著一本書,又奔向廚房提了一隻小竹籃,路過客廳的時候又抓了一大把新鮮的藍莓。


    “可以走了。”安昕昕挎著竹籃,撿著藍莓往嘴裏送。


    “……”


    安昕昕提步走過顧彥風身邊,覺他未跟上自己,隱約想到什麽,迴頭對他笑道:“都說釣魚挺枯燥的,陪陪你。”


    顧彥風顯然覺察到了安昕昕此時對自己態度的一百八十度大轉變,隻覺得眼前這女人的性格怪異、陰暗不定、心思多變,總體來說是難以從普通女人的角度去琢磨,如此一想他便更懶得幹涉,她要陪就陪唄,怎麽看吃虧的人也不會是自己。其實,安昕昕此次跟隨顧彥風出行的目的非常單純,她不過想要參與到釣魚的這個環境與氛圍裏,緬懷她短暫卻最美好的童年,還有她最敬愛的姥爺--安德魯。


    童年的記憶變得模糊,心底卻不時冒出隱隱點點的火星,當安昕昕坐在圖恩湖釁某個僻靜角落的草地上,對著波光粼粼的水麵心底的那縷火星被點亮,腦海裏閃現出一幅幸福的美好畫麵。


    “對,就是這樣。”安昕昕依舊對著湖麵自言自語,“太棒了!”


    顧彥風恰好於此時落竿而坐,聽聞此言,便不明所以地側過臉看看安昕昕,見她一臉癡迷地對著美麗的圖恩湖,眼神帶著此許的渙散,唇兒微翹著喃喃道:“錯不了,記憶裏的感覺也是如此。”


    顧彥風靜靜地觀察了安昕昕好一會,最終還是忍不住問:“你是在指導我釣魚?”


    “嗯?”安昕昕雙手環抱膝前,下巴輕輕抵在兩腿膝蓋間,聽見顧彥風的聲音後,亦側過臉,眼睛停在顧彥風的俊臉上,元神卻似乎還留戀於湖麵,以致於歪著腦袋愣愣地對著顧彥風,卻完全不知其所雲。


    “咳,想釣魚?”


    安昕昕的心,總算暫時迴歸身體,她對著顧彥風微微搖搖頭,隨後將頭擺正了重新抵靠在兩膝間,說:“我沒有這耐性。”


    “耐性,可以慢慢培養。”


    “你也不像是個有耐性的人,所以我猜,中午我吃不到魚了。”安昕昕的語氣聽起來調皮而輕快。


    “那麽你猜你的,我釣我的。”顧彥風草草結束了這場對話,她今天似乎帶著些魔力,她的長發四散,裙兒輕飄,眼神嬌媚,話語輕柔,完全融合在了這秋高氣爽的山水仙境之中,他的心亦險些隨之深陷其中。


    “我不介意看著你釣。”安昕昕托起腮幫子,完全沒有意識到她的這番言行舉止與她平日的性格有多麽格格不入。


    顧彥風從喉嚨發出一聲輕咳,忽覺浮標輕微上下浮沉,當即提竿收線,光禿禿的魚鉤出了水麵才發現餌早已被魚兒偷吃了。


    “哈哈,哈哈哈!”安昕昕的笑聲中帶著些幸災樂禍,“沒耐性,還遲鈍,你小子還太嫩啊。”


    顧彥風決定不再理會此時坐在身旁得意忘形的這個女人,重新套上魚餌,又往湖麵灑了些香米吸引魚群。


    “裝備倒是挺齊全,哎,你真會釣魚?”


    “安靜點,魚都被你吵走了。”


    “得,我覺得我今天跟著你,是白來一趟了。”安昕昕頓時失了興致,開始拿出《阿爾卑斯山的少女》,一邊吃著藍莓,一邊看起了小說。


    看似少兒讀物,單詞卻是晦澀難懂,離開字典的安昕昕越看越覺得吃力,原本興致頗高地,想要在阿爾卑斯山腳下品出原版小說的原汁原味,卻無奈自己是有心無力嗬。


    安昕昕躺在草地上,任憑上午柔和陽光下的秋風拂過湖麵,撲在臉上帶著濕甜的氣息,隨手將手中蓋在臉上,香甜地睡去。在施皮茲的第三天早晨。


    “今天我還要吃魚。”安昕昕堵住顧彥風的去路,生怕他獨自離開別墅去往別處。


    “沒有魚了。”


    “再去釣啊!”昨天竟然就這麽躺在草地上睡著了,還是被顧彥風左右搖晃半天才醒的,當時他手裏提著的水桶裏裝滿了活蹦亂跳的魚兒,安昕昕那個悔恨啊,沒料到顧彥風釣魚還真有一手,簡直與那老頑皮不相上下了。


    為彌補昨日錯失的良機,安昕昕無論如何都要顧彥風答應帶著自己再去圖恩湖畔釣一次魚。


    顧彥風最後被其纏得脫不開身,再做不了其他事情,隻好帶上漁具,兩人重新出發前往圖恩湖。


    這一次,安昕昕明顯顯得乖巧、安靜並且專心多了,她就這麽挨著坐在顧彥風身邊,一聲不響地看著他撒餌,裝餌,拋線,而後靜坐、發呆、靜坐……浮標微顫,激動,摒息提竿,收線,最後收獲,拍手開懷而笑!


    安昕昕捧著水桶,開心地數著:一條、兩條、三四條……


    “可以迴去了麽?”顧彥風原本隻因拗不過她,才不得不陪她,對是他顧彥風陪她安昕昕來釣魚,三個小時之後,水桶裏的魚差不多快裝滿了。


    “好吧,嘻嘻!”安昕昕笑著將水桶放於一旁,從草地上起身道。


    今天顧彥風換了個地方釣魚,依舊是收獲滿滿,安昕昕撥開顧彥風伸過來的手道:“我來我來,我來提迴家。”


    怎麽這兩天變得跟個小孩子似的?顧彥風走在安昕昕後麵,看她吃力地用雙手提著滿滿一桶的魚和水,沒走幾步,腳步也變得蹣跚起來。


    “你,幹什麽?”


    “我來提啊。”


    “不用,都說了我會提的。”安昕昕一邊做著手腕運動,一邊昂起了頭對顧彥風道,“我就歇歇手腳而已,做事要有始有終有耐性!”


    “……”這兩天給她吃的食物有什麽問題麽,還是她腦袋什麽時候撞壞了?可能是連續兩天在家,又連連吃了四餐的魚鮮,於坤泰和古謙開始有些忍受不住了,於是飯後兩人一合計,決定出去瀟灑一番。


    安昕昕生怕古謙看不住於坤泰,到時候兩人在異國他鄉醉酒生事就糟糕了,於是她不得不跟隨兩人前往。


    顧彥風原本隻想安安靜靜地在房間內休息,或是去街上散個步子,可惜一旦被於坤泰認準了,怕是天王老子也脫不得身,突然想起白天安昕昕那賴皮的招術,怕是向於坤泰這小子學的吧?


    四人各懷心思,一齊走向鎮上唯一一家墮落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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