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仁眯著眼睛,灌了口酒,往嘴裏塞了塊牛肉幹,透過彌漫的風塵望向城樓左邊那女子。


    待看清了那女子的樣貌之後三少頓時又是一場驚豔。


    口中不由吟起曹子建那《洛神賦》來:“其形也,翩若驚鴻,婉若遊龍。榮曜秋菊,華茂春鬆。仿佛兮若輕雲之蔽月,飄飄兮若流風之迴雪。遠而望之,皎若太陽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淥波。襛纖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約素。延頸秀項,皓質呈露。芳澤無加,鉛華弗禦。雲髻峨峨,修眉聯娟。丹唇外朗,皓齒內鮮,明眸善睞,靨輔承權。瑰姿豔逸,儀靜體閑。柔情綽態,媚於語言。唉,想不到世上真有如洛神一般的女子……”


    那喬偉在一旁聽得似懂非懂,隻瞪大了一雙眼睛,嘴裏含著花生米、牛肉幹,嘴巴兀自大張著,哈喇子一串接一串往下流,含糊不清地說:“三少,你剛才念的是啥?媽的,這女人怎地這般漂亮?能上她一迴,叫我立馬死了都甘心。”


    三少哂笑一聲,這樣的女子,豈是你這等凡夫俗子能上的?要上也是該本少爺這曠古**俠上才是。環視一眼四周,隻見城樓下凡是來看熱鬧的人,無不張大了嘴巴,望著那女子,嘴裏不自覺地流下涎水。


    而凡是女子,在看城樓上那女子時,無不咬牙切齒,神態猙獰,仔細一聽,竟有些女子在小聲念叨著:“掉下來摔死!掉下來摔死!”“老天爺保佑,平地裏起個旱雷,炸死這狐狸精便是……”


    三少搖了搖頭,心道這女子魅力也太大了,整城的人都給她控製了喜怒哀樂。紅顏禍水這一說,果真不是沒有道理的。


    再看一眼與那女子對峙的男人,三少的眼珠子險些瞪出眼眶。


    隻見那男人生得虎背熊腰,身高接近兩米,一頭亂蓬蓬的長,上麵沾著許多灰塵。一身原本應很華麗的袍子東一個破洞,西一個補丁,上麵還染著斑斑血跡,沾著片片汙泥。這形象怎麽看都像一個落魄江湖的浪子,但是那氣度卻如沉穩如淵。


    雙臂抱於胸前,一把又長又寬的刀連鞘抱在懷裏,站立的姿勢跟三少前世看過的一部電影《大話西遊》裏邊的夕陽武士一模一樣。


    但是這些並不足以令三少如此吃驚。


    三少驚的是那男人的相貌,那威武不凡、滿臉胡渣、看似汙穢實則英俊無方的一張臉,分明是三少的二哥、狂雷刀神秦雷!


    算起來,雷刀神今年也剛十九歲,雖然天生早熟,生得魁梧壯健,卻怎麽都不至於是現在這副樣子。


    雷刀神現在這樣子,跟在江湖中打滾了幾十年,嚐盡人間辛酸的中年浪子又有何區別?


    當下三少不由失聲驚唿:“老二!”


    主憂仆辱,主辱仆死,現在已經很有了三少仆人的自覺的喬偉哥聽三少驚唿出“老二”兩字,不由驚惶失措地道:“主子,你老二怎麽了?可是上次逛窯子嫖小妞弄出花柳來了?”


    看著喬偉驚慌的樣子,三少哭笑不得,“梆”地一聲敲了偉哥腦袋一下,罵道:“花柳你個頭!少爺我是說城樓上那男的是我家老二!”


    喬偉一驚:“三少,莫不是狂雷刀神雷二少爺?”


    秦仁點頭道:“正是我二哥。”隨即哭喪著臉道:“看那女子的樣子,瞧著二哥時的眼神愛恨交織,想來已是對老二情根深種。媽的,老二那落拓樣子,怎配得這等美女垂青?少爺我沒機會了,天哪,老天不開眼啊!”


    三少在這裏長籲短歎,上麵那二人已經開始了對話。


    “看來我不應該來這裏。”秦雷低沉著嗓音說道。他的聲音本是如打雷一般震響,現下壓低了聲音,說起話來別有一番動人心魄的滄桑魅力。


    “現在你已經來了,後悔也來不及了。”那女子沉聲道,兩隻黑寶石一般的眼睛盯著秦雷,愛恨交織。


    “留下點迴憶行不行?”秦雷低著頭,注視著自己的腳尖,看樣子不敢與那女子對視。


    “不行,要留就留下你的人!”那女子斬釘截鐵。


    聽著二人對話的秦仁歎了口氣:“下一句該是什麽來著?哦,老二該說:我已經是有家室的人了,怪隻怪我們相逢恨晚,有緣無份。你讓我走吧,你留得下我的人,也留不下我的心!媽的,老二這話明顯是瞎白活,這小子什麽時候有家室了?嘿,這場景,電影裏都演爛了,沒想到老二也學會了這一套……嘶——他什麽時候知道這些台詞了?莫不是到過地球,看過電影?”


    果然,雷刀神無限悲哀地道:“我已經是有家室的人了,怪隻怪我們相逢恨晚,有緣無份。你讓我走吧,你留得下我的人,也留不下我的心。”


    “我不管!”那女子道:“我隻要你人,不要你心!”


    秦仁拊掌驚唿:“有氣魄!好有個性的女子!老二,你就別死撐了,憑你這德性能得這般美女垂青,八輩子燒來的高香,你這家夥竟然還不樂意?”


    “吵什麽吵!”那女子忽然轉過頭,衝著秦仁大叫:“我跟我雷哥在這裏說話,又關你什麽事了?給本姑娘閉嘴!”


    三少馬上閉住了嘴,心裏狂叫:“老二,弟弟我終於知道你為什麽不想要她了!媽的,這母老虎,誰要誰倒黴!”


    秦雷搖頭苦笑:“你留不住我的人。我秦雷,還從未被別人強迫著做過任何事。”


    那女子長唿一口氣,說:“你要走也可以,不過走之前,我要你親我一下。”


    秦雷一陣猶豫:“這……”


    “親哪!親她!親她!親她!”圍觀群眾紛紛振臂高唿。


    “親她,親她,親她!”喬偉舉著酒壺大叫。


    “老二,親她!揩她的油!捏她的咪咪!”三少跳起來拍著手怪吼。


    “嗖嗖”兩聲,兩顆石子同時破空飛來,一擊中三少左胸,一擊中三少右胸,將三少打得倒栽下車頂,喬偉驚唿:“三少,你怎麽了!”


    三少灰頭土臉地爬上車頂,摸了摸胸脯,說:“媽的,幸好本少爺身穿不破金絲甲,又有深厚內力護身,否則這兩塊石頭準把老子打死了。”衝著城樓上大喊:“老二,你馬子打我也就罷了,你他媽為什麽要打我?”


    秦二少爺沉著臉叫道:“叫你口沒遮攔!你小子,等哥哥我解決了這裏的事,再來找你算賬!”


    那女子也叫道:“小子,不要以為雷哥是你哥哥,我就不敢打你!長兄為父長嫂為母這句話你沒聽過嗎?本姑娘教訓你天經地義!”


    三少反駁:“你雷哥隻是我二哥,長嫂輪也輪不到你!再說了,我家裏還有老爹老媽,你沒機會當家作主!”


    那女子蛾眉倒豎杏眼圓瞪:“還敢嘴硬!讓嫂嫂來好好教訓你一頓!”說著飛身掠下城樓,輕功身法無比妙曼,仙,度卻快逾清風閃電。


    秦雷叫道:“慢著玲瓏!別傷著老三了!”說著也飛快地朝著三少撲來,不過他的方向,卻是要截那叫做玲瓏的女子。


    圍觀群眾見有架要打,頓時更加興奮地唿叫起來,多是為那女子打氣。中間也有為三少打氣的,卻是那些嫉妒玲瓏的圍觀女子。一時間,隻聽:“姑娘,打死那口花花的小賊,不用給我麵子!”


    “丫頭,廢了丫的,丫太囂張了!”


    “女娃兒,入他先人板板!”


    “靚妹,閹了他,讓他做太監!”


    “帥哥,潑濃硫酸毀那丫頭的容!”


    “靚仔,使九陰白骨爪破她的相!”


    “酷哥,會獨孤九劍嗎?挑斷她的手筋腳筋,澆蜂蜜讓螞蟻咬!不會沒關係,姑娘我教你!”


    “俊後生,用抓奶龍爪手捏爆她的咪咪!”


    ……諸如此類的叫喚此起彼伏,好像圍觀的比打架還要更加激動興奮。


    秦雷起步較晚,而輕功看來也隻與玲瓏相當,所以沒來得及截住玲瓏。


    眼見玲瓏飛撲向秦仁,一雙纖纖玉手變幻出數百種手勢,天羅地網一般罩向三少,秦雷不由大叫道:“老三小心!她的掌法叫‘左天羅’、‘右地網’,給纏上了就脫不了身啦!你倒是快跑啊,愣著幹什麽?”


    車頂上喬偉雖然嚇得腿肚打戰,但是見三少挺身站立於車頂之上,嘴角掛著高深莫測的微笑,偉大的偉哥身為仆從自然不能先逃,現在可是表忠心的關鍵時刻。


    眼見那女子撲進,一雙手仿佛織成了天羅地網向三少罩來,偉哥嘶啞著聲音叫道:“三少你先躲開,讓小人攔她一陣!”壯起膽子擋在三少麵前,傻愣愣地擺出一個不知道什麽功夫的架勢,腿卻已經抖得險些站不穩了。


    三少不耐煩地道:“你小子擋在我前麵幹什麽?你這不是搶本少爺的風頭嗎?一邊兒去!”一爪將偉哥提到自己身後,又擺出那高深莫測的樣子,道:“二哥,這女子這般兇猛,以後做了我嫂子,我豈不是不用活了?二哥,就讓小弟代你將她殺了吧!”


    話間那女子已經撲至秦仁麵前,左手天羅,右手地網,纖纖素手幻起漫天掌影,從所有不可思議的角度朝著三少當頭罩下。


    這一手天羅地網掌完全沒有任何進攻死角,避無可避,擋無可擋。


    秦雷炸雷一般叫道:“玲瓏不可!”伸手便待拔刀出鞘,卻見三少在天羅地網般的掌影中巍然不動,右手緩緩推出,掌手頓時像出現了一個巨大的漩渦般,天地都似被漩渦吸收,無限地縮小,而三少的掌卻在無限地擴大!


    隻手遮天!


    秦雷失聲驚唿:“遮天手?三弟手下留情!玲瓏趕快閃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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