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粼的話,羅霄並未聽進去。


    你要說他瘋了,他沒瘋,可你要說沒瘋,他現在的狀態卻也是極不穩定。


    如果仔細捋一捋時間便不難發現,羅霄離開古原宗秘境的時間相比較李憶安那一世早了十多年。


    這個時候的羅霄其實正好處於崩潰的邊緣。


    宗門被滅,妻子被殺,女兒流落在外。


    要是再晚些年,哪怕道則沒有崩塌,羅霄也會陷入瘋狂。


    慶幸的是,他遇到了李憶安。


    李憶安不僅記得羅霄,還救下了羅梓楠讓父女倆相認。


    可是羅霄心中依舊有兩個結沒有解開。


    一個是宗門,一個是妻子。


    幾萬年的時間,一個人在幾乎沒有時間流速的空間待著,是個人他都得瘋!


    造成這場悲劇的人正是虛粼,他也清楚知道羅霄當下的狀態所以才會在自己沒有優勢的情況下,轉而用幻術進攻羅霄。


    羅霄知道麽,他當然知道眼下的局勢也清楚虛粼所用的手段。


    可他現在就像是驚弓之鳥,很怕再見當年之事。


    此時,虛粼覺得還不過癮,戲謔道:“羅霄,當年我滅你古原宗之時,怎麽沒發現你還有個女兒?”


    在羅霄眼中,虛粼所化的女子輕輕揉了揉懷裏的孩子。


    一瞬間,那女子眼中殺意驟現。


    “不要!”羅霄一驚,猛然向前衝去。


    虛粼見狀笑了,他等的就是這個時候。


    古原宗,上古宗門,天元界內也是首屈一指的大宗門,在形勢對自己不利的情況下,虛粼他不敢逼得太緊。


    可是時機到了!


    虛粼自知要是不抓緊利用,等羅霄緩過來,那又將是一場持久戰。


    因此他抓住時機,在羅霄心亂之時準備對其必殺!


    “人族,當年我傳術於你們是錯誤的,但是無妨,你們數萬年來不曾改變,還是會重蹈覆轍。”


    虛粼認為,傳授人族術法是錯誤的。


    雖然他培養出了八大家這等忠於他的家族,可元宗卻讓他付出了慘痛的代價。


    他身為這片世界的神,最後竟被元宗趕出了這個世界,對他而言,這是恥辱。


    可現在,他在羅霄身上看到了人性,他認為人族在某些事情上從未改變,還是會重蹈覆轍。


    因為親情,友情,懶惰,善良,憎惡,忌妒,貪生怕死等等這些都是人性,是可被利用的。


    例如駐守者之一的洛清河。


    虛粼之所以會和他合作甚至將他收為弟子,就是利用了洛清河的貪生怕死和嫉妒。


    他也不是第一天盯上駐守者這股力量了,隻是李憶安的出現,加速了駐守者的心態變化,讓他有機可趁。


    此刻,羅霄衝到了他的麵前,試圖搶奪他手裏的孩子。


    為了不傷到孩子,羅霄甚至沒有采取任何攻擊,防禦的手段,將自己的破綻徹底暴露在了虛粼麵前。


    虛粼的等的就是這個時候,右臂化作一柄利刃直接向著羅霄的小腹刺去。


    ...


    同一時間,山巔之上,洛清河不可一世,狂傲地居高臨下,對上官苟等人出言嘲諷。


    “廢物,你們這群王八,躲了這麽多年,為何現在出來找死!”


    上官苟也毫不示弱,反問道:“你都投敵了,我們中立駐守者要是不表態,難道都跟著你下黃泉麽?”


    這話是當初李憶安威脅上官苟時說的。


    上官苟也將這些話用在勸說那些一人生活的中立駐守者身上。


    正因如此,那些人才會趕來燕子山幫忙,甚至在途中對洛清河的一些勢力成員下手。


    洛清河冷笑一聲:“上官師兄,那你有考慮過將來麽,你知道麽,我們的世界早晚會和主世


    界相融。”


    “你們覺得,現在的主世界是一個什麽環境,元宗能撐得起來麽?”


    上官苟還沒開口,一旁的陳成已忍無可忍道:“md...你這兔崽子整了這麽一出,我們還能活到那時候?”


    “鼠目寸光!那你們也活不過現在!”洛清河冷笑。


    此時,洛清河並未參與戰鬥,但上官苟卻是已經被迫加入了其中。


    因為他們低估了人魔統帥的實力。


    原因就在於這些人魔統帥和他們以前遇到的有很大不同,他們的識海中擁有一部分虛粼的意識。


    這些意識受到虛粼的激活,雖然不會思考,沒有記憶,卻是會本能的進行一些戰鬥。


    說白了,現在操控這些人魔統帥的人是虛粼的戰鬥意識。


    這意味著什麽?


    這意味著上官苟他們的敵人,從一個隻會揮動拳頭的殺戮機器變成了一個精通技巧,擁有大量戰鬥經驗的高手!


    不僅如此,這些人魔統帥還要比同階的駐守者擁有更高的防禦力,還沒有痛覺,一旦全力開戰,渾然不顧自身安危。


    非常瘋狂!


    要不是上官苟此次帶來的人不少,雙方交戰後的結果還真不好說。


    洛清河看著被動的上官苟等人,心裏很是滿足,但先前忽然開戰,局勢混亂,他漏掉了劉元。


    現在想找劉元時才發現,燕子山山巔哪裏還有劉元的身影。


    ...


    劉元在哪兒?


    他早就已經偷偷下山了。


    上官苟在來時的路上已經見過了劉斐。


    他知道劉元是劉斐的目標,不僅幫他擋住了洛清河的人還有人魔,還給劉元一路開了綠燈讓他下山。


    此刻,劉元已經來到了山腳,選了個方向準備逃離。


    他也並沒有對上官苟等人給他開綠燈的行為感到懷疑,以為是自己選擇了正確的立場,同伴在幫助自己阻擊身後的敵人呢。


    可他還沒跑出去多遠,一道人影將他攔了下來。


    “好久不見啊,劉元師兄。”


    來人正是劉斐以及跟在他身旁的那位半神。


    劉元看見是劉斐,微微一怔,有些驚訝。


    不過,他很快便將這股情緒壓了下去,上前道:“原來是劉元師弟,我在山上就聽說是你帶人來支援了。”


    “怎麽,外圍的人魔已經解決了麽?”


    說話間,劉元還偷偷瞄了一眼劉斐身旁的那位半神,見那半神沒怎麽搭理他,不由問道:“劉斐師弟,這位是?”


    劉斐淡然一笑:“劉元師兄,這位是和上官師兄一同前來的傅師兄,第三十七代駐守者。”


    三十七...劉元眼前一亮。


    一代一百年,三十七代,那就是整整三千七百年。


    能進入天禁之地的都是各個宗門的天驕,在不缺資源和事情的情況下,三千七百年,至少也是半神修為!


    他立刻殷勤道:“劉元見過傅師兄!”


    傅師兄全名傅遠。


    在傅遠眼裏,劉元是將死之人,他懶得搭理。


    劉元見狀也不好閑扯下去,迴頭看了眼山巔的方向道:“劉斐師弟,咱們還是先離開吧。”


    “為何?”劉斐追問,他正好也想詢問一些有關山巔的情況。


    劉元道:“據洛清河所說,那些人魔統帥都開辟了識海,不過現在操控他們的是虛粼!”


    他知道劉元是近代弟子,怕他不知道虛粼是誰立刻又補充道:“虛粼是人魔之主,是這個天地間的神明!”


    劉斐皺眉,又問:“你是指一個人魔統帥,還是指全部?”


    “全部!”劉元知無不言,內心卻是惶惶不安,他可是還記得洛清河要他命的事情。


    想到這裏,他不由催促道


    :“劉斐,山上的戰鬥我們插不上手,還是趕緊走吧。”


    “去哪兒?”


    “去...”劉元一怔,他之前隻想著跑路,離燕子山遠一點,至於去哪兒還真沒想過。


    但眼下見了劉斐他知道去哪兒了:“當然是去外圍阻擊人魔,為山上的師兄爭取時間啦。”


    劉斐笑了笑,忽然問道:“你有見過代宗主麽?”


    劉元煩了,不耐煩道:“見過見過,不過後來不知道和虛粼去哪兒了。”


    “你還有什麽問題,沒事的話咱們趕緊走吧。”


    他看了眼身旁的傅遠,又看了看劉斐道:“傅師兄上山倒是問題不大,但我真不建議你也上山。”


    劉斐認真地思索了片刻,點了點頭。


    他想知道的事情已經都了解了,剩下的就是私事。


    “劉元師兄,當年...你為什麽要殺喬師兄?”


    劉元忽然一愣,嘴角不自覺地抽搐了一下。


    他不安道:“劉斐師弟,你...你在開什麽玩笑,之前我不是給過你一些線索麽,你可以查一查齊康。”


    “齊康?”劉斐直接道:“齊康要殺你,可你卻活著走下了燕子山,那齊康師兄應該已經被殺了吧。”


    見劉元一臉吃驚,劉斐補充道:“怎麽,很驚訝麽?難道你不是投靠了洛清河麽?”


    “哈哈哈。”劉元故作鎮定,訕笑道:“別開玩笑了,我與人魔廝殺多年,洛清河卻投靠了人魔?”


    “我又怎麽會和洛清河一道投奔人魔呢,殺都還來不及殺呢。”


    劉斐笑了:“上官師兄可沒說隊伍裏有你,那你隻能是在我們來之前就已經上山了。”


    “如今安然無恙,難道不是因為投靠了洛清河?”


    “但是!”他又道:“你在看見上官師兄的時候,又果斷放棄了洛清河,選擇了我們,所以你現在才會出現在這裏。”


    “不是...你這...”劉元慌了,立刻道:“劉斐師弟,你猜錯了,我是被洛清河的人綁上山的!”


    “不久前我才脫身,還是上官師兄的人救了我呢,我怎麽可能會選擇洛清河的陣營,你真會說笑!”


    劉元知道,他這番話,隻要他們和山巔的任何一人取得聯係立刻就會被識破,而且他也察覺到劉斐句句都在針對他。


    他知道不能再待下去了,立刻道:“你不走隨你,我先走了。”


    此時,劉斐沒動,因為他即便追擊劉元也不是劉元的對手。


    一旁的傅遠卻是身子一閃,出現在了劉元身前,微微一笑,隨後送了他一腳,將他踹到了劉斐身前。


    劉元怒了:“傅遠師兄,你這什麽意思?”


    傅遠冷漠地看著劉元,淡淡道:“你小子投敵不說,還殘害同伴,怎麽,還想活著離開?”


    劉元心如死灰,此刻已經明白劉斐是知道當年的事情了,這是來找他報仇的,可不是偶遇!


    此時再想當時下山時的場景,他哪裏還不明白這是人家上官苟特意安排的。


    否則他下山怎麽會這麽順利?


    要知道,在那種情況下,不參與戰鬥,反而逃戰是非常不恥的,可上官苟的人卻給他全程開了綠燈!


    劉斐又問:“我現在不是問你殺沒殺喬山師兄,我問的是,你為什麽殺他!”


    劉元冷笑一聲,拍了拍衣塵起身道:“也沒什麽,很多年前的恩怨了。”


    知道自己今日難逃一死,劉元反而想開了,痛快道:“當年器宗和刀宗有過一次比武。”


    “我兄長代表刀宗出戰,對陣之人正是當時器宗的喬山。”


    “那一戰,兄長輸了,被喬山斷了一臂,第二日,兄長不顧我阻攔,擊傷了我,自廢仙體離開了宗門。”


    “兩年後,我父親跋山涉水跪在我器


    宗山門之前,乞求見我一麵。”


    “那時我正在閉關,師尊怕因為此事亂了我的修行,便將此事壓了下來。”


    “寒冬臘月,我父親在山門前跪了足足三天。”


    “待我師尊再次發現之時,父親隻剩下了一口氣,臨死之前,師尊讓人通知我見父親最後一麵。”


    “我...我隻記得,父親最後隻對我說了兩個字,報仇!”


    “事後我才知道,兄長死在了路上,而我父親花了足足兩年時間才找到了器宗山門的位置。”


    “你說...這仇我該不該報!”


    他又道:“對,我是個小人,哪邊能讓我活下去,我就去哪兒,但此仇我不得不報,哪怕是讓我死!”


    “好了,這就是你要的答案,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劉斐沉默,他有些後悔自己追問緣由。


    此時,傅遠傳音道:“劉斐師弟,莫要當局者迷,不論先前如何,殘害同伴就該殺,無需猶豫。”


    “嗯,我明白的。”劉斐點頭:“宗門之間交手,死傷在所難免,若是因此記恨,那各大仙宗早就已經開戰了。”


    “而且師兄說的對,不管他有何遭遇,背景,殘害同伴,就是該殺!”


    劉斐神色一凝,心中已有決斷。


    然而就在此時,劉元從原地暴起,凝聚了周身真元,低喝道:“既然不想讓我活,那你也別活了!”


    傅遠先前幾乎恰好將劉元踹到了劉斐腳邊,二人距離非常接近。


    突如其來的一幕,甚至快到傅遠都來不及做出反應,而且劉元自身實力不弱,雖為三代駐守者卻擁有化虛境九階修為。


    劉斐若是無法躲避,他必死無疑!


    “哈哈哈,死前還有個陪葬的,不差了,可惜我千算萬算,周旋於各方陣營卻偏偏沒有算到這個結局!”


    劉元心中懊惱,眼見這一擊即將擊中劉斐,但下一刻,整片空間傳來一陣劇烈的晃動。


    緊接著...燕子山山體從中轟然炸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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