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川劍尊要對楚狂人下手。


    這話若是從他人口中知曉,李憶安隻會嗤之以鼻,一笑帶過。


    可如今,這話卻是從楚狂人口中說出。


    不僅是李憶安,在場眾人皆是麵露驚訝之色。


    沉默少許,眾人低頭看著杯中酒水陷入了沉思。


    這些年來,古川劍尊在宗內庇護的人隻有兩個。


    一個是楚狂人,另一個是林青青。


    他們既是戰堂的唯一弟子,也是沈劍心一脈的延續。


    而關於劍宗的內部環境大家心知肚明。


    戰堂不僅守衛力量薄弱,甚至連日常修行的資源都十分緊缺。


    在這種情況下,古川劍尊不僅為二人提供了日常修行所需的物資,還提供戰堂精英負責二人的安全。


    別看這些戰堂精英的單人實力不強,但以古川劍尊的實力而言,若不是顧及劍宗,直接派化虛境低階過來也不是沒有可能。


    可付出了這麽多代價,如今卻要對楚狂人痛下殺手。


    此事不論是放在劍宗內部還是外界,都不會有人相信。


    此時暗香與撼山劍尊一同走入了屋內。


    暗香劍尊看了眼眾人後,將目光落在了李憶安的身上。


    “憶安,你師傅說的都是真的。”


    “那日前去營救的人並非隻有九指劍尊。”


    “古川劍尊的殺氣很特別,那日他的確起了殺心,不會有錯。”


    眾人起身,對暗香和撼山劍尊一一行禮。


    禮畢後楚狂人心裏暗暗鬆了口氣。


    這幾日他借酒消愁,有很大一部分原因便是不知如何對眾人交代。


    早前林青青等人進入的時候便就失蹤一事詢問於他。


    他以李憶安不在此處推托,現如今眾人齊聚,他沒有了繼續敷衍的理由。


    好在有暗香和撼山兩位劍尊的解圍,他不需要再為當日之事細說。


    接下來聊的內容大多是幾人近日的所見所聞。


    劍塚三老不會去管劍宗內部事務,更不會插手李憶安與其他仙宗之間的矛盾。


    也正是如此,李憶安將自己在死城內的遭遇一一細說,並沒有什麽隱瞞。


    他更是直接喚出了惡靈並將莫華的神識給招了出來。


    前者瑟瑟發抖,不敢吱聲,後者則是被江月白打散,替百靈消氣。


    等眾人散場之時,已是深夜時分。


    暗香劍尊為此折了幾條桃花枝贈與眾人。


    在桃枝的指引下,眾人各自迴了自己的房間。


    關上房門,還沒走幾步,李憶安手中桃枝忽然一緊,天無策呢?


    就算精怪在這個世界非常稀缺,但以天無策的見識,就算感興趣也不至於研究到深夜吧。


    正想著,忽然間房門外的走廊傳來了腳步聲,推門一看,來人正是一臉優哉的天無策。


    隻見他的手上還提有一壇子桃花釀,而他的身前則有一隻桃花精在為他引路。


    不過此時這桃花精卻是一臉的喪氣,嘟著嘴,像是有人欠他錢似的,時不時餘光一掃天無策手中的酒壇子,攥攥小拳頭,嘴裏輕聲罵罵咧咧,不知在說些什麽。


    當他看見李憶安探出來的腦袋,身子立刻一頓,指著李憶安的方向對身後的天無策說道。


    “那,那裏就是李憶安的房間,沒事兒我就走了。”


    沒等天無策說話,那桃花精又看了一眼天無策手裏的桃花釀,歎了口氣,隨即便一溜煙地拐過走廊跑向了遠處。


    天無策看見李憶安的瞬間也沒去管那桃花精如何,立刻收起了笑意,將那壇子桃花釀隨意收入空間戒指,閃身來到了李憶安的身後。


    沒等李憶安反應過來,天無策的聲音已經出現在了他的腦海之中。


    “別說話,關門!”


    緊接著,在李憶安目瞪口呆之下,一道,兩道,三道...整整十八道禁製落在屋內。


    做完這一切後天無策才長長舒了口氣,對著李憶安招了招手道,“憶安小子,你過來。”


    等李憶安臨近了,他一把抓住李憶安的雙肩問道,“這裏怎麽有人魔的氣息?”


    “而且此地有什麽強大的生物存在,幹擾著我的推演。”


    “別說收集信息了,天衍術的運轉都是一個問題。”


    “你老實告訴我,暮色冰川那些人魔的屍體,你們劍宗沒參與吧。”


    李憶安聞言麵色一緩,本以為出了什麽大事兒,原來不過是因為七代宗主風不白的氣息才弄的天無策緊張兮兮。


    他也著實沒有想到,陣法遮蔽之下,天無策竟還能察覺到那股氣息。


    他更沒想到的是天無策竟已經開展了調查。


    “喂,你笑啥...”,天無策被李憶安看得發毛,輕‘咦’了一聲,他眯眼看著李憶安心裏不忍猜測。


    “這小子往常聽到人魔不是可不是這個樣子。”


    “難不成,他早就知曉了此處的異常?”


    見天無策沒有受傷,李憶安沒有再賣關子,將他所知道的事情說了一遍。


    聽完後,天無策不免一陣後怕。


    他是真沒想到自己調查了半天居然是在調查一位半神級別的人魔。


    這種級別的虛能量影響,幾乎達到了災難的級別,而他現在就踩在上方。


    以李憶安對於人魔的厭惡來看,他是斷然不會包庇風不白的,但他也知道,此事若是不去天機算求個驗證,他內心不安。


    麻煩的是,以如今外界的局勢,想要驗證元宗是否已經知曉此事很難。


    沉思片刻,他漸漸放下了此事。


    身為元宗附屬勢力的天機算成員,他很清楚元宗的實力。


    應對人魔更是有數支專人小隊處理,若此地人魔沒有與元宗‘打過招唿’,斷然不可能發展至今。


    “唉,不想了,這種級別的人魔我可操不起這心,該頭疼的也應該是閣主他們。”


    話鋒一轉,他看向了李憶安示意他說說有關於楚狂人失蹤後的事情。


    沒過多久,他又陷入了深深地迷茫之中。


    古川劍尊竟然對楚狂人下了殺手...你確定沒有跟我在開玩笑?


    他的反應與當時的李憶安等人幾乎一模一樣,充滿了震驚與不可置信。


    幾人南下一路走來,他雖然礙於古川劍尊的實力處處防備,但要說古川劍尊會對本宗戰堂下手卻還是不信...


    “憶安,此事我看不透,你怎麽看。”


    李憶安遲疑片刻後說道,“還記得那日我與師叔祖在戰堂主峰相遇一事麽?”


    “那日他的話有威脅的意思,攔路的人他不會放過,也的確有說過,若是師傅阻攔,也會對其下手。”


    那日天無策為了尋找李憶安更是在二人的路上來迴尋找,聽李憶安這麽一說,立刻便想起了當日的事情。


    他不由問道,“這麽說,古川劍尊的確可能對你師傅出手了?”


    李憶安點了點頭,但又很快搖了搖頭,表示不確定。


    “師傅的想法我清楚,“宗內的較量不是一天兩天了,但他斷然不會采取師叔祖的做法。”


    “一旦這麽做了,那我們這一脈在宗內便不會再有容身之地。”


    “師叔祖的想法則比較極端,他想推翻,甚至將戰堂直接獨立出去。”


    “誠然,這兩種想法不同,但要說師叔祖就因此事便對師傅下手,我還是...唉。”


    天無策嘿嘿一笑道,“聽你這麽一說,我反倒是信了此事。”


    “人若活到了一定歲數,修為到了一定境界,在某些方麵的執念會越陷越深,就如同刻在了骨子裏一樣。”


    “就我在你們劍宗這幾日的所見所聞,若換作是我,我也會把阻攔我的一切因素,統統抹除。”


    “為自己,也是為了戰堂好好地出一出這口惡氣。”


    李憶安聞言立刻反問道,“前輩,你這麽說的話,那假設你是古川劍尊,我是師傅楚狂人,你會選擇對我下手嗎?”


    天無策一時語塞,想了片刻後支支吾吾道,“一般情況下不會...”


    他忽然想到了什麽,開始仔細揣摩起了李憶安的問題。


    “此事非你我親眼所見,那我們就將他當作是一條普通的信息來處理。”


    “世間所有信息都逃不過兩點,真偽!”


    “通過推算,大多數信息能直接得到結果。”


    “某些被遮蔽隱藏過深的信息,我們會先認定其為假,再運用我們搜集到的信息去嚐試攻破他。”


    “若是攻不破,那便為真,若是有更合理的解釋,更確切的信息能否認他,那他就為假。”


    “在這個過程中,你會發現,所有事物,都具有兩種特性,表象與本質。”


    “表象為假,本質為真。”


    “我們隻要找到其分界線,便能立刻判斷其真偽。”


    “此事我們還停留在表象階段,手上的信息也很紊亂,不足以探查其本質。”


    “那不妨,我們便先認定其為假,先去了解古川劍尊所做的表象是為了什麽,又能有什麽後果。”


    “怎麽說?”,李憶安聽得認真,下意識脫口而出。


    天無策皺眉豎起了兩根手指,沉吟少許後說道。


    “第一,你師傅與古川劍尊理念不合,但就算你師傅反對古川劍尊,他也沒有能力阻止。”


    “換而言之,古川劍尊沒必要對楚狂人下殺手,這不合理。”


    “第二,楚狂人是名義上的本宗戰堂之主,此事造成的結果便是古川劍尊與本宗戰堂劃清了界限。”


    “你再想想第九戰線和本宗戰堂的聲明。”


    “古川劍尊,本宗戰堂,第九戰線戰堂,這三方做的難道不是同一件事麽?”


    “最重要的是,你師傅還活著,不是麽。”


    話落,天無策似笑非笑的看著李憶安。


    二人沉默少許後忽然大笑一聲,同時說道,“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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