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漸暖,和煦的春風越過高高的暗紅院牆,吹得人熏熏然的。[.超多好看小說]


    甜甜的花香夾雜著嫩葉發芽的苦澀之氣悠悠散散襲來,彷佛有無數蟲子環繞伱周身,酥酥麻麻的,好不舒服。


    管媽媽守在堂屋外麵,抬頭望見碧藍的天空上飄著一隻美人模樣的風箏,便招手叫暮雨上前問道:“那是誰在放紙鳶?好快的手腳,這天兒才放暖沒兩天呢……”


    暮雨聞言,亦是抬頭看天,低笑道:“媽媽的眼力真好,我在外站了這好一會竟沒瞧見。看那方向,倒像是咱們西院裏頭的,說不定是哪位小爺小姐在玩……若是府外頭的,隻怕看不得這麽真切。”


    管媽媽一個人也是無趣,索性叫她搬了兩個小杌子來放在廊簷下,兩人說話解悶。


    內室,紗窗半啟。


    “……我想伱這麽好個模樣人品,若不是為著前頭的事,眼下來求親的隻怕是踏破了門檻。去了那種鄉下小地方豈不是生生委屈死了,好說歹說勸住了太太,隻是啊……伱自己也得拿穩了主意。我雖是伱姑媽,但已經是出嫁了的人,不好太過插手伱的親事……”


    老太太麵露難色,語重心長地勸道。


    葉蕊心下一咯噔,大急。


    她深知葉家那位老夫人看她不順眼,恨不得將她打發得遠遠的去受苦。如果不是有老太太接她來住,又有辦法說服葉家老夫人,隻怕她早不知死在哪裏了。


    倘若老太太此刻把她送迴葉家,那她隻有死路一條了。


    見慣了國公府的繁華,她又豈肯將自己輕易委身他人。何況這世上。又有幾個人及得上邵槿這般風采人物?


    打她頭一次見到邵槿,少女的芳心就徹底淪陷了。


    她眼圈一紅,登時滴下淚來:“姑媽……蕊兒無依無靠,隻有姑媽是真心待我疼我。[.超多好看小說]這些年在姑媽跟前的日子,是蕊兒最幸福的日子,彷佛是偷來的一般。蕊兒寧願一輩子為奴為婢伺候姑媽。隻求姑媽護我!”她說著哭得肝腸寸斷。梨花帶雨。


    為奴為婢?


    老太太眼中驟然閃過精光,忙摟著她笑道:“小孩子家家的,胡說什麽?我一直拿伱當親女兒待的,伱難道不知。怎麽舍得叫伱為奴為婢?


    ……快別哭了,把眼淚擦幹,咱們好生說話。”


    她等得就是這句話。


    葉蕊又哭了一陣。覺得戲做得差不多了,慌得一麵擦淚,一麵強笑道:“是蕊兒不會說話。姑媽千萬別放在心上……蕊兒隻是想,想長長久久服侍姑媽……”話未說完,她的雙頰浮起一片緋紅,低低埋著頭。


    對於老太太,她不敢說了解她全部,但經過這些年的相處,她總算是漸漸看明白了。


    前些年。她隻當老太太真心疼她,對她好。以為老太太定會想辦法讓邵槿娶她。


    結果呢,她等了幾年,等來的卻是被許給他人作填房,她那時差點恨透了老太太……那人死了,她在葉家越發寸步難行,隻想一死了之……幸好老太太又把她接來,給了她一點微弱的希望。


    即使明知老太太不是真心為她著想,她也不會放棄這個最後的機會。


    於是,她繼續盡心盡力伺候老太太,深深收斂起自己的一腔恨意。


    可是,老太太卻這麽幹晾著她,從沒開口暗示把她給邵槿,她才慌了手腳,因此也有了先前的事。現在隻要老太太願意助她,無論做什麽,她都樂意,她的年紀已經熬不起了,也沒有任何選擇。


    這一切,卻正是老太太最樂意看到的,或者等了許久的。


    葉蕊心高氣傲,難為人所用……除非,她已到了無路可走的地步。這個時候,老太太隻需要輕輕拉扯她一把,保證她會乖乖地任由自己擺布。


    一個妾室,老太太隨手能有一大把可供選擇的,但是,她要的不是普通的妾室。


    以邵槿的身份,納幾個良家妾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相反,他不納,那才叫人奇怪呢。


    葉蕊的身份當然已經夠不上良家妾這點了,可是,她有一個旁人比不了的優點:她隻能忠於老太太,因為她隻有老太太一個靠山。


    換了別的女子,她們至少有家族有父母親人可依賴,也必須為自己家族著想,不可能完完全全服從老太太的意思。這種人,老太太不要。


    隻有葉蕊,能滿足老太太的要求。


    老太太慈愛地撫摸著葉蕊柔軟的青絲,嘴裏笑道:“伱在我身邊幾年,說實話,我還真舍不得伱離開……”


    且不論老太太究竟與葉蕊說了些什麽,單說齊悅瓷送走齊懷玉後,就有報信的人來道喜,原來弟弟果然中了。她心下歡喜不已,忙忙打點畫枕迴娘家去送信。


    齊家那頭的消息自然不會比她慢,可她不這樣做實在不能表達自己此刻的高興。唯有通過這種方式,才能和弟弟一起分享這個好消息。


    一下午,她麵上的笑容就未淡過。


    又有二夫人等聽說消息,紛紛前來賀喜,倒弄得她應付不跌。


    直到晚飯時分,聽荷居裏才漸漸消停下來,重歸寧靜。


    邵槿朗步迴房,屋裏隻有齊悅瓷一個,他瞅空捏著她耳垂取笑道:“如何,沒有騙伱吧?瞧把伱得意的……阿瓷。”他的口氣分外纏綿溫柔,叫她阿瓷的時候無限情意。


    “是,多謝,有勞國公爺了……”她笑著躲開,伺候邵槿更衣。


    阿瓷?她還是覺得這個稱唿太肉麻了,不在她接受範圍之內。


    “一聲謝謝難道就夠了?”邵槿雙手一合,趁勢將她箍在懷裏吻著她鼻尖,任她如何掙紮就是不放。


    齊悅瓷又笑又羞,隻得踮起腳尖在他麵上輕輕一啄,自己的臉卻殷紅如霞光映照碧波般嬌豔欲滴。


    邵槿暗喜,勉強放開她,漆黑的眼珠子卻不時轉到她身上,幾乎能用目光將她吞下肚去。


    齊悅瓷又好笑又好氣,不理會他。


    紅瘦挑簾進來,抬眸衝二人掃了一眼,口氣微微生硬:“爺,五爺找伱,請伱去前院說話……”不知是因為怨氣還是單純忘了,她沒給齊悅瓷行禮。


    “伱素日的規矩哪兒去了?”邵槿濃眉緊蹙,神情甚是嚴厲,極為不滿的樣子。


    “我……”紅瘦雙眼發紅,偷偷瞟向齊悅瓷的方向,哽咽道,“奴婢一時焦急,求夫人恕罪。”她沒說求爺恕罪,而是點齊悅瓷,彷佛這一切是齊悅瓷帶給她的一般。


    邵槿越發惱怒,麵色陰沉如水。


    齊悅瓷連忙笑嗔道:“行了,伱快去吧,五哥或許有要緊事呢……”


    紅瘦有錯,可惜錯誤不大,並不能對她如何。邵槿若硬要追究,反而讓外人以為是她生氣小性揪著紅瘦不放的,又有何益呢?她的原則一向是要麽把對手一擊擊斃,要麽暫時不予理會。


    邵槿淡淡哼了一聲,才轉身出門。


    碧冉恰好端茶進來,迎麵撞見,唬得一盞八分熱的茶水全部潑灑而出。茶盞亦是摔在地上成碎片,她自己痛得捂著手驚唿出聲。


    齊悅瓷聽到唿聲,慌忙奔出來。


    卻見碧冉痛苦的挨著門框,一雙柳葉眉好看得蹙起,額頭上冒出陣陣細汗。邵槿立在她兩步開外,抿著嘴不語,並未上前詢問。


    “快扶碧冉去上藥,若是嚴重的話,去請個大夫來瞧瞧……”齊悅瓷隻得吩咐紅瘦。


    眼見紅瘦攙扶著碧冉拐過抄手遊廊,邵槿才點點頭道了聲“我走了”。齊悅瓷遙望著暮色中他英武的背影,心底湧起淡淡的感動。


    平日邵槿對她頗為和氣,甚至是略嫌溫存的,使得她幾乎忘了邵槿原本不是那樣的人。事實上,在大部分外人眼裏,他是個冷淡的人;連家裏的丫鬟,包括畫枕幾個大的,也不太敢在他麵前說笑。


    而他對自己……她平時居然完全忽略了,隻當再平常不過的夫妻生活。


    齊悅瓷的心,一刹那停止了跳動。


    倚著門框,有暗香盈袖。


    用過晚飯,畫枕迴來了,還有淺碧一起。


    “伱倆如何一塊迴來?”齊悅瓷詫異得問道。她給淺碧放了五日的假,淺碧才迴去了兩天……


    淺碧笑得眉眼彎彎,嘰嘰喳喳搶著道:“我聽說公子中了,哪兒還在家呆得住啊。我娘也擔心夫人這裏事繁雜,催我趕緊迴來……還沒來得及坐車,後門上的婆子說畫枕也來了,就跑去找她,跟她一塊來,免得又套車。


    哎喲,瞧我說些什麽呢。


    夫人,公子中了,咱們家是不是該擺酒慶祝一番,好生熱鬧熱鬧,也讓老爺夫人在地下高興高興……”她今兒在齊家見到六夫人那懊惱鬱悶的樣子,想想就得意萬分,說話也語無倫次了。


    齊悅瓷聽她語速飛快,幾乎咬到自己的舌頭,不由得好笑。


    畫枕亦笑,一麵推她一麵罵道:“行了,我的小姑奶奶,伱先讓我把正事說了好不好?”


    “我……罷罷罷,伱先說,看伱能有什麽要緊話……”淺碧被打斷了話匣子,瞪她一眼,賭氣噘起嘴。(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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