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槿風卷殘雲般把小圓桌上的飯菜一齊吃了個幹淨,整整一大碗熱騰騰的鴨子肉粥,兩碗禦田粳米飯,幾小碟宮保野兔、奶汁魚片、年字口蘑發菜、明珠豆腐,和一個火腿酸筍湯。(.)


    齊悅瓷坐一旁給他布菜,看得好氣又心疼。


    嗔道:“吃這麽快,小心噎著了。”


    “早上吃了點東西後,一直沒吃,讓你見笑了。”他放下碗筷,舒服地歪在椅子裏,迴憶起過往,“那時候在軍營裏習慣了,若吃得慢點,可能一會子就要奔赴戰場,連著幾天吃不好,大家俱是能填多少填多少……不比家裏便宜。”


    紅瘦與綠枝服侍他漱口。


    “話雖如此,可衙門的事情再重要,也不能為此糟蹋了自己身子骨啊。”齊悅瓷心頭一緊,到底沒有多問。


    莫非現在的情形能和戰場上相提並論了?


    邵槿擦了手臉,麵色紅潤不少,含笑道:“你放心,我心裏有數。倒是你,身子未好全,應該早些安歇的,何苦又起來,迴頭著了風,越發難受,嚷著藥苦。”


    他打趣她。


    齊悅瓷撇了撇嘴,暗道這裝病也忒像了些吧,自己家裏都絲毫不放鬆。


    想起白日之事,不由擺手命丫鬟退下,自己才將請錢太醫給安姐兒把脈之事細細講述了一遍,最後致了歉。


    “……安姐兒近來比先好轉許多,錢太醫醫術超絕……試一試,能有點好處也不定呢。沒來得及與你商議,你若覺得我做得不妥,後日就迴絕了錢太醫吧。”


    其實。她一直不大明白邵槿對安姐兒的感情。


    無論安姐兒如何,好歹是他唯一的女兒,又沒了生母,他焉能這等冷淡呢?如果認為是安姐兒影響了他的名譽,那首先該怪責的是他自己吧,他既不喜,當初何苦生下她,害她在人世遭這份罪。


    那次,他去瞧安姐兒,隻在門外站了站。當時她偷偷觀察過他的神色。似乎憐憫,又似有厭惡,更多得是一種無力。


    身為父親,她私心以為他是失職的。安姐兒是缺乏關愛,缺少安全感,才會那般懼怕和膽小……


    邵槿方還舒展的臉色霎時繃緊了,眉心緊蹙,看向齊悅瓷的眼神讓人捉摸不定。


    齊悅瓷並不畏懼。直直與他對視,他卻偏了頭。


    她沒有忽略掉他那一瞬間的惱怒……自己亦是為安姐兒好,他為何會這麽生氣呢?難道,還有什麽自己不知道的原因嗎?


    屋裏是長時間的沉默,炭火的蓽撥聲,微弱的唿吸聲。夾雜在一起,使得空氣尤其沉悶、氤氳。


    “你看著辦吧。”過了約有一盞茶功夫,他終於開口了,語氣裏有壓抑的不悅。


    安姐兒的存在。對整個英國公府而言,都是近乎隱形的。除了老太太會幾次三番在他跟前刻意提起她之外。其餘之人,幾乎沒有一個敢在他麵前提一個字。而齊悅瓷是第二個。


    但他又不能怪她,畢竟,她對事情一無所知,僅僅是單純的為了安姐兒好,或者說是為了他,為了國公府。


    齊悅瓷不免狐疑,為何提及安姐兒,他的情緒會波動那麽大呢。以她的了解,邵槿是個喜怒不形於色的人,他歡喜時繃著臉,他生氣時繃著臉,偶爾會露出一點笑意,也是少得可憐,如冬日的暖陽,能忽略不計的。


    “……我,陸太醫年紀大了,行動不便,我考慮著不能總麻煩他往我們府上奔波……錢太醫左右要來給我請脈,順便瞧瞧安姐兒。你既不反對,我就這麽定了?”她輕輕向他解釋。[]


    和邵槿這樣的人交流,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邵槿暗暗歎了口氣,勉強應是:“全依你。”眉心的隱忍,足以使他顯得冷漠異常,向外散發寒意。


    換了旁人,他相信他的怒氣根本不會有所控製,可她是齊悅瓷,他沒有辦法衝她發怒。安姐兒於她,何嚐不是委屈呢,一個比她小不了幾歲的女兒,她自己還是個孩子,卻必須充當起母親的角色。


    安姐兒是正常的孩子,她肩上的擔子也輕一點;偏偏安姐兒她……


    他開始懷疑,當初的決定是對是錯?


    倘若他不那麽選擇,是否還有更好的結果呢?


    他麵上忽陰忽晴,眸色一再改變,齊悅瓷看在眼裏,驚在心裏。他們之間,有太多的隔閡,成親至今,她對他的認知,停留在最淺顯的階段,甚至不如府裏一個下人。


    她清楚地感覺到,安姐兒是他的禁區,是不容人踏足置喙的地方。可是他居然沒有怪責她,連一句重話都沒有,她彷佛是個做錯了事的孩子,低垂著頭,有些不知所措。


    邵槿心內微微懊悔,他不該這麽大的反應,隻怕嚇住了她。他輕輕執起她的手,摩挲著她柔若無骨的玉腕,低低道:“時辰不早,咱們安置了吧?”


    這個話題,他不願多談。


    “好……”她慌得抬頭,忙抽出手,喚丫鬟進來伺候。


    畫枕服侍齊悅瓷更衣,在她耳畔道:“葉家的老夫人來過了……”


    齊悅瓷驀然一驚,動作停頓了下來,悄悄向邵槿的方向看了一眼,見他已歪在床上閉目養神,才小聲問道:“什麽時候的事?”


    “大概是酉末戌初的時候,隻乘了一輛青布小車,也沒帶幾個人,大家起先沒怎麽注意,隻當是葉府派來說話的下人。”宵禁的時刻了,葉家一把年紀的老夫人過來,還那麽隱蔽,不得不叫人疑心。


    這幾日,葉老夫人日日入宮,如果她母親有什麽事與她商議,大可以在宮裏背著人時說。宮裏不說,迴到家後這麽晚過來,應是不能外傳的大事……


    齊悅瓷深深皺了皺眉:“她們說話時跟前有人嗎?什麽時候離開的?”


    畫枕替她換上寢衣,附耳道:“下人全被打發到了外麵。屋裏隻有她們母女倆、、、亥初才離開的。方才我去小廚房傳飯,遇到老太太小廚房的蔡嫂子,她是蔡安的大兒媳婦,與咱們這的方媽是姑侄,兩人在那嚼舌,被我聽到的。”


    入夜,大廚房會熄火,但錦含堂和聽荷居的小廚房會一直留人值夜,以免主子半夜需要熱水之類的。沒事的時候,大家獨坐無趣。會湊幾個人,偷偷弄些吃的喝的,或者賭幾個小錢,以打發一夜的時光。


    連貼身的大丫鬟都被逐了,這事情……一定不小。


    與邵家有沒有關聯呢?倘若是葉家自己的事,那她們愛怎麽折騰便折騰去,她沒心情搭理。怕隻怕牽涉到邵家,那卻得小心防範了。


    要不要告訴邵槿?


    不行。邵槿可能會以為她派人監視錦含堂,認為她是個工於心計的女子,從此防著她……即使不是親母子,十來年的情分亦是不可小覷的,自己別自作聰明得好。


    反正她不說,到了明日。他也會從別的地方得知。


    她點點頭,示意畫枕退下,自己吹滅了一盞火,留下床頭小幾上的那盞。才上床。


    邵槿卻是沒有睡著,扶了她一把道:“主仆兩個背著我說什麽呢。這麽久?”


    他耳力極好,尤其夜深了。四處寧靜不聞別的聲響,分明將她們兩人的話一五一十聽去了,卻仍裝傻。


    齊悅瓷一窒,笑道:“沒什麽?你怎麽還不睡,一個更次後又要起了,趕緊歇歇。”


    “不是等你嘛。”她不願說,自然有她的理由,他也不與她計較,轉而道,“再過三日就要送貴太妃之靈出城了,到時候你便借病留在家裏料理家事。如果有什麽要緊的事命人給我送信……切記,不要輕易出府。”


    他的表情極其鄭重,一副齊悅瓷非答應不可的模樣。


    不可出府?


    本來她也不會隨意出去,他卻還這麽叮嚀,難道,當真會發生什麽事?是不是,之前讓她裝病,就是為了她順理成章地不用出城……他,究竟暗地裏在做什麽?


    她越想越急,邵槿的表現太不正常了,顯然是有特別重要的事瞞著她。她不怪他隱瞞她,可他這樣,她才更加緊張……對即將發生的一切一無所知,她不喜歡這種事事不在掌控中的感覺。


    邵槿欲言又止,吻了吻她的唇角,看著她漆黑如墨的杏眼,語調嚴厲:“無論什麽時候,你都是我們英國公府唯一能作主的主母。”


    轟地一聲,齊悅瓷的腦袋好似被炸開了。


    他的話,完全是在做最後的交代。


    是不是,一旦他再不能迴來,她就得先想辦法把老太太壓製下去,絕不能允許邵楨繼位為國公,然後再從侄兒裏過繼一個承他的香火……自己當老夫人……天朝最年輕的國公府老夫人,孤獨終身。


    她震驚地望著他,背光籠在陰影裏的他,眉眼疏朗,鼻尖俊挺,是那麽的果決和毅然。


    或許,他的眼神裏有對她的關切,但是齊悅瓷要的,不是這些,這些,根本不夠。


    她的心,慢慢抽痛起來。不是他的錯,可她就是怨他怪他惱他……


    “傻瓜。”他含情脈脈的喚她,試圖抹去剛才那句不小心出口的話引起的懷疑,他忘了她是那麽敏感那麽聰慧,差點就被她看出不對來了。


    現在,不到向她坦白的時候。


    其實,事情遠沒有那麽糟糕,他隻是擔心,萬一他出事,她一個人該如何在這個深宅大院裏立足下去。也許上麵會支持她,可她才十幾歲啊,才成親兩月,叫他怎麽放得下……


    齊悅瓷漸漸積聚氣起滿腔的憤怒。


    這個時候了,他居然還妄想瞞著她。


    她不理會他的柔情,狠狠心背過身去。原來如此,他讓她裝病,不過是為了隔絕她與外界的聯係,為了不讓她聽到宮裏的任何風聲,難怪葉家老夫人這麽晚了還過來,估計人人都知道了,就她一個被蒙在鼓裏。像個傻瓜似的一無所知。


    她真的很氣他。


    在娘家的時候,那時她小,父母也不會什麽事都瞞著她,隻因他們相信,隻有十足的準備,才能在危急時刻自己保護自己。


    他呢?為了她好,就是把她像鳥雀一樣的關在籠裏嗎,直到任人宰割的時候才清醒?


    邵槿伸手摟住她,欲要解釋,又無從解釋。他們的想法太過不同。他希望用他的方式保護她不受傷害,而他不明白的是,他的方式,是好強的她所不能接受的。


    齊悅瓷用力掰開他鐵鉗般的手腕,他卻將她抱得更緊了,她氣得眼淚都掉下來了。


    “放開……”她含著哭音,小小的肩膀一顫一顫的,嗚咽道。“是,我是傻,傻得被你像玩物一樣的耍弄。你讓我在家養病,我隻當你是好意,免我奔波勞累,誰知你竟是……你有事瞞我。我不是不懂,你們男人家的事,我一個婦道人家本來就不懂,也不好管。


    ……可是你。憑什麽獨獨瞞著我一個人。”她氣極了邵槿,根本是不信任她。怕她壞了他的事。


    但他可曾為她考慮過分毫,她一直迷糊下去。他萬一……她連迴旋的餘地都沒有,隻能被人牽著鼻子走。


    成親兩月,家事不上手,無子女傍身,她該如何在這個風口浪尖的地方撐持下去?靠宮裏?笑話,這世上,除了自己,誰也靠不住。


    邵槿又是難過又是懊惱,她哭得那麽傷心,哭得他的心都碎了,而他……


    齊悅瓷第一次用女人的眼光看清男人,如果把終身係在一個男人身上,是最最愚蠢的女人。


    “悅瓷,你別哭了。”滾燙的淚滴滴落在他掌心,烙鐵一樣揪緊了他心房,痛得他一腔豪情全化成了繞指柔,心甘情願向她繳械投降。


    一個五歲喪母、一個十四歲起征戰沙場、一個父喪被人退過婚的男子,幾乎從未對一個女子用過心思,她是第一個。他喜歡她明豔驕人的笑容,那是毫不收斂的放縱與張揚,是他最缺少的東西,意外的是,他們有類似的生活軌跡,卻開始了完全不同的人生。


    因為稀缺,他尤其珍貴她。


    也因此,她的淚,燙傷了他。


    他溫柔地擦拭著她雙頰:“這事是我的錯。我原想著你知道的太多,一則不安全,二來老太太她們難免纏著你套話,那時你反而煩悶難解,索性……好了,乖,不哭了,你問什麽我全告訴你,可好?”


    他拿她一點法子沒有,她是天生來克他的。


    齊悅瓷可不吃這套,抿著唇兒道:“我能有什麽問的,你不樂意叫我知曉,我還上趕著問,我不是自輕自賤嗎?”


    這……邵槿欲哭無淚,左右是他的錯了。


    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他越發喜歡。


    他翻身壓著她,撫摸著她凝蹙的修眉,那是遠山般的黛青色,難描難畫。掛著淚珠的瑩白麵頰,有一種楚楚嬌弱的美,勻淨清透,好似遺落人間的精靈。


    他笑著吮吸她的淚,她頓時羞得耳頸通紅,側頭躲避他。


    她心裏低低唿喚……邵槿……邵槿!


    邵槿聽不到,啄著她軟嫩的紅唇,唇齒相接,纏綿情話:“往後不許哭了,你一哭,我亂得手足無措……你這個刁蠻的小瓷,我好歹是人見人怕的國公爺……你給我留點臉麵好不好,就會撒嬌耍賴。”


    她被他吻得全身麻癢,嘴硬道:“誰耍賴了?明明是你先欺負了人,迴頭又怨我。”


    她的語氣,有被人捧在掌心的嬌慣。秋波一橫,有明媚的水光襲來。


    “是,是我欺負人。”他極盡所能地哄著她,“那敢問娘子,能不能原諒我這一迴呢,以後再不敢了,不然聽候你發落。”


    其實,甜言蜜語也不是很艱難嘛。


    齊悅瓷忍不住想原諒他,可這麽輕易被他得逞了,他不是愈加有恃無恐嗎?她收了收笑,捶著他胸:“那得看你的表現啦?”


    這個,會不會太肉麻了一點,她又是一陣害羞。


    邵槿抓住她粉拳,放在嘴邊一寸一寸親吻,或問道:“這樣的表現,娘子是否滿意呢?”他故意調侃她。不放過她羞急半惱的一點表情。


    “你,你起來……躺好了咱們好好說話。”齊悅瓷情急,拚命躲避。


    “嗯……好吧,那你不許再背對著我了。”邵槿笑著滾落一旁,掰過她的肩膀朝著自己,將她的頭埋在自己胸前,揉搡著她淩亂的青絲。


    齊悅瓷覺得他把自己當做小貓小狗了,欲表達不滿,可感受著他身上散發出來的熱量,和耳畔傳來的他有力的心跳聲。那一絲不滿漸漸消散了。


    她雙手環住他腰,嬌嗔道:“那你還不快點交代,難道還等我開口問啊?”


    邵槿不由勾起唇角,貼著她耳畔,把事情簡單敘述一遍,省略了一點不能外泄的機密。他現在有些明白,為什麽那麽多人為個美人不顧原則了,他遲早得淪落到那一步。


    齊悅瓷聽著。心裏驚濤駭浪般……她緊緊擁住他,卻是不發一語了。


    兩人相擁而眠,隻睡了一個更次,天不亮,邵槿悄悄起身。齊悅瓷有事存著,睡不踏實。被他驚醒了,索性與他一同起來,伺候他吃了早飯。


    送走邵槿,天邊才放白。


    風住了。天氣溫暖不少。


    她傳盧達祖上來,吩咐了他幾件出城要預備的物事。又打發芳樹帶著東西迴齊家看弟弟。忙完這些,已是巳時整。


    才想休息一下。補補眠,卻有淵二奶奶跟前的小蠻過來迴話。她當她有要事,忙命快請。


    上次邵槿放下話後,臨過年前,齊悅瓷又親自過去瞧了瞧她,趁著無人時把話給她說明了。她聽到後,精神爽快不少,對齊悅瓷千恩萬謝,感激不盡。


    心情一鬆,這病勢開始好轉,居然撐過了幾個月。


    倒是四夫人,兒媳婦身子好起來,她似乎一點也不高興,還在衣食上百般苛待。幸好藥是府裏的藥房統一配的,不然……這藥不定能配齊。她又攔著兒子不準去看她,甚至在過年前,挑明了把一個丫鬟放在他屋裏當通房。


    府裏妯娌們不恥,卻俱是同輩的,不好說話。


    淵二奶奶得知後,難過了幾日,並不曾在二爺麵前露出絲毫不滿,更不敢對四夫人有半句不敬之語。


    淵二爺與妻子新婚時短,又是打小相識的,情分不淺。雖然對母親所作所為很是不滿,可也不敢當麵頂撞,隻能偷偷去探她幾迴,或者命小丫鬟瞞著眾人給她送些東西。


    小蠻穿著一件半舊的丁香色短襖,下邊是一條色澤略淺些的棉裙,看著很清爽。手裏提著一個紅漆大盒子,上前來行禮。


    “夫人好,我們奶奶打發奴婢給夫人送東西來的……”


    齊悅瓷忙命起,笑問道:“你們奶奶怎麽樣了,如今能下床了嗎?”


    小蠻低頭迴話:“已經能勉強下床坐坐了……奶奶說,多虧了夫人,她也沒什麽好東西孝敬夫人,這裏有一支舊日得的好參,夫人留著補補身子吧。還有兩樣我們親家老太太送來的點心,是西北地方上的做法,給夫人嚐個新鮮。”


    她說著,將東西高高呈上。


    淺碧連忙上前接過,一一給齊悅瓷過目。


    是支近百年的老參,這禮物,著實貴重。


    齊悅瓷想著她自己正需要進補呢,沒舍得反而送給她,怎麽好收,但若不收,她怕是心下不安。隻好笑道:“替我多謝你們奶奶,勞她費心了……我這些日子亦是在屋裏養著,待好了,再去瞧她。”


    “我們奶奶一直想來看看夫人,可她……奶奶說,再等天氣暖和些,她能走動了,就過來給夫人磕頭。今兒小蠻先代我們奶奶磕頭了,萬望夫人莫怪。”她當真跪下磕下去,咚咚作響。


    齊悅瓷急命淺碧攙起她,嗔道:“這是做什麽,你們奶奶說句玩笑話,你這孩子倒當了真。替我迴去告訴你們奶奶,她自己好了,就是孝敬我們……”


    小蠻聽一句應一句。


    看看沒什麽話了,齊悅瓷才讓淺碧送她出去,叫人收了東西,自己倚在炕上打盹。(未完待續)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望族千金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梅子青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梅子青並收藏望族千金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