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家老太爺這一輩,嫡親兄弟有三人,另外還有一個堂兄一個堂弟,前文提到的瑀老太爺就是這個堂兄。


    當日邵老太爺輔佐高祖皇帝平定天下,位列國公,舉家搬遷進京,連瑀老太爺這一房都跟著來京裏討生活了。汝南老家隻剩下堂弟那一房人,和一些更遠的堂族,近些年疏於走動。


    瑀老太爺共生了三個兒子,長子夭折,次子是現今邵氏一族的族長,三子人稱林三爺。這位林三爺的長子便是江大爺,生他時妻子難產而亡,不得已娶了一房繼室,又生了一個兒子,叫渝二爺。


    江大爺成年後由繼母作主娶了近郊一個小鄉紳的女兒為妻,容貌不俗,性子卻不好論了,夫妻兩個隻生得一個兒子。


    如今,瑀老太爺、林三爺、江大爺接連病歿,江大奶奶獨自帶著兒子過活,雖有祖上傳了些產業下來,但族裏憐他們孤兒寡母的,時常多加照應。


    且說齊悅瓷細細聽畫枕解釋這裏邊的關係,不由頭都大了。


    “……照你這麽說來,咱們與他家,尚未出五服。”隔了幾房的侄兒媳婦,認親時不曾見,臘月二十九了卻來哭鬧,難怪連老太太都不願搭理。


    畫枕點點頭,又道:“江大奶奶雖與渝二爺一家住在一個院子裏,但其實是分了家的,聽得兩家人時不時鬧鬧嚷嚷,族裏無人不曉的。尤其到了年下,因渝二爺也沒什麽差事,家裏出息少,族裏每次都是兩邊一樣看待,平均分他們些肉類瓜果銀錢等物。


    一般是渝二爺去領了再分給嫂子侄兒……據說幾年前,渝二爺私藏了幾兩銀子。後來不知怎麽被對出來……江大奶奶為此鬧了好幾日。兩家的關係越發不好。


    這往後,江大奶奶年年嚷著少了他們家銀米。即便族裏親自給她送去,她也總挑三揀四,覺得大家欺負他們孤兒寡母,別人不要的才送去給她……必得尋個由頭到國公府裏來哭一場。”


    聽廚房的幾個婆子眉飛色舞唾沫橫飛描述往昔經過的時候,畫枕幾乎驚呆了。


    這樣的人,與潑婦何異,竟然是邵家的主子奶奶?


    還分明訛上國公府了?


    可是,府裏還真不能把她怎樣,年輕輕的守寡。一個人撫養邵家的子孫長大,誰見了她不得好聲好氣相勸。最後費些銀子打發?


    齊悅瓷正在吃茶,差點被一口水給嗆著,拍著胸脯道:“……難道族長不管嗎?任由她這樣下去,豈不是糟蹋邵家的清譽。


    而且,她既年年來鬧。老太太應該早就想到了啊,怎麽會不提前打發人給她送些銀子過去。堵了她的嘴。”老太太那麽個要強的人,不至於眼睜睜看著人往國公府臉上抹黑吧。


    便是邵槿,也不會坐視不理。


    畫枕一麵給她擦拭,一麵苦笑道:“族長哪兒管得住。她每次皆有十分正當的理由,反正是逼得他們母子活不下去了,除非族裏多多接濟……族人那麽多,族長又不能一味偏袒著他們家。不然別的族人不服。


    老太太那裏,據說每年臘月二十前,會從自己的體己裏拿出一百兩銀子,額外送她,想來今年不會忘記才對。”


    如果使公中的銀子。保不準其他人有樣學樣,到時候大家才沒臉。也隻有老太太自己認栽了。


    “既然已經拿了東西銀錢,那她還來?難不成……這次是衝著我來的?”齊悅瓷隻覺匪夷所思。是不是國公府有幾個主母,她就來哭幾次,她們人人都欠著她一般,一到年關便得孝敬她這尊佛?


    這個江大奶奶,為了銀子,絲毫不顧體統,偏偏眾人拿她一點辦法沒有。


    話尤未了,連素白著臉進來,急急迴道:“夫人,有位江大奶奶在院外……又哭又鬧的,發髻散亂,衣衫不整,要,要見你……”


    那是誰啊,哭得那麽淒慘,還口口聲聲喚著她們夫人,這不是咒人嗎。


    齊悅瓷與畫枕對視一眼,頭疼不已。江大奶奶大小是個主子,不是府裏的小丫頭,你不能像對下人那樣把她攆走或者轟走,不然,就成了齊悅瓷高傲,眼裏沒有自家親戚。


    人已經在院外了,她是不得不見。


    “你先領她去前頭小花廳吃茶,說我換身衣裳就過去。”


    得了令,連素趕忙跑出去,好歹求那位姑奶奶先別哭了,叫別的院裏的人聽了算是什麽一迴事。


    畫枕扶齊悅瓷起身,蹙眉問道:“夫人打算怎麽安置她?依我看,像這樣貪得無厭之人,即使得了夫人的好處,趕明兒略微有點小事,就來府裏鬧上這麽一出。


    既不是咱們這樣人家的體麵,又辱沒夫人的威信,總得想個一勞永逸的法子才好。”


    一共母子兩個,再添上兩三個下人,一年也花不掉多少銀子。族裏添補的,老太太送的,加起來也有好幾百,她那哪是缺吃少穿,分明是貪心不足。


    “你的話我何嚐不知,隻是,她到底是……先打發她迴去,等爺迴來,我問問他的意思再說吧。”這可是邵槿的侄媳婦,她不願替他做主,更懶得給他背黑鍋。


    換了身簇新的粉白撒花金色滾邊緞麵對襟褙子,主仆幾個搖搖往前行。


    尚未進屋,已聽得一道有些粗的女音,在那一疊聲問:“你們夫人怎麽還不來,你再去瞧瞧……”


    連素立在簾內,低著頭道:“奶奶耐心等等,夫人就快來了。”


    江大奶奶聽了,麵上頗有不悅之色,才想發作,卻見外頭進來幾個年輕貌美的女孩兒,中間簇擁著一個身量苗條,打扮嬌豔的女子。


    她登時扔了連素,迎上幾步,含著哭音叫道:“嬸娘。”說著,就要去拉齊悅瓷的手。


    齊悅瓷呆了呆。


    畫枕已擋在前麵。笑吟吟攙住她,不讓她上前。


    “侄媳婦……快換新茶來,快坐,咱們都是自己人,坐下才好說話。”齊悅瓷避開她,徑自走到中間羅漢床上坐下。


    江大奶奶也不尷尬,又欲上前,畫枕連忙推著她在扶手椅上坐好。


    單論容貌,江大奶奶倒頗有幾分顏色,豐潤的身材。皮膚白皙,一頭黑鴉鴉的秀發挽成個纂兒。看向人時眼角滴溜溜的轉。看著也不過是個二十出頭的婦人,不想兒子都十多歲了,也不比尋常的寡婦那樣槁木死灰。


    上身是件蔥綠亮緞繡折枝牡丹的圓領褙子,下著淺碧色馬麵裙,襯得她越發年輕嫵媚。隻是衣裳被揉得皺巴巴的。裙角有幾處沾著灰塵,發髻傾斜。粉腮暈紅。


    齊悅瓷靜靜打量她,並不開口。


    “嬸娘,”江大奶奶被她看得渾身不自在,假裝拿帕子拭了拭並不存在的淚跡,反擦得眼睛紅紅的,口裏嗚咽道,“當日嬸娘大婚。我滿心要來,他們嫌我是寡婦,不吉利……到今兒才有幸見到嬸娘,真如天仙下凡,菩薩臨世。”


    瞧這話說得。齊悅瓷汗顏。


    她自己不以為然,繼續道:“……嬸娘初來。我原該早些來給嬸娘請安,隻我這副模樣,實是羞見嬸娘。”


    她指的是自己沒有好衣裳首飾,沒臉出門。


    “既是一家人,沒這些虛禮客套。”齊悅瓷淡淡而笑。


    她暗中打量齊悅瓷的模樣,雖然貌美,但年紀甚輕,極好說話的樣子。偷偷高興,又道:“今兒卻是撐不下去了,拚著不要這臉麵,來求嬸娘一個恩典。[]


    ……論理,我不該為著這麽點子小事折騰得嬸娘不得安寧,嬸娘每日事情繁雜……可是,我也是迫於無奈啊,不來求嬸娘,還有誰能幫幫我們孤兒寡母……狠心的人呢……你自己走了不打緊,扔下我們兩個無依無靠的在世上受人欺負,索性帶我們一道去吧,在地底下夫妻團圓,勝過……”


    她很快進入角色,大聲幹嚎,壓根不理會這是什麽地方,頭一次見到齊悅瓷,什麽該說的不該說的全往外嚷,聽得一屋子小丫頭俱是羞紅了臉。


    這樣的市井村話,齊家邵家這些打小挑上來學規矩的小丫頭,果真沒幾個有機會聽過。


    江大奶奶的表現的確出乎齊悅瓷預料,她本來以為,大家子的奶奶,或許性子潑辣些,或許嘴皮子厲害些,但基本的禮儀規矩不會差太遠。可是這個江大奶奶,眼裏渾然沒有這一切。


    齊悅瓷臉上一會白一會紅,足足聽她哭了好半晌,才勉強打斷她問道:“侄兒媳婦,你且莫難過,有什麽為難事隻管與我說……我若幫不上,不是還有我們老太太嘛,快別這樣了。”


    她決定暫時先打發了她再說,餘下的留給邵槿自己去琢磨吧。


    這事,她沒本事管。


    江大奶奶立馬止了哭,一手捂著唇,含悲帶怯道:“別人多嫌著我們母子兩個,又不曾吃了他的喝了他的欠了他的,個個對我們怒目而視……唯有嬸娘真心把我們當晚輩照應。”聽聽,不知道的人以為齊悅瓷給了她多大恩惠呢,誰能想見這是頭一次照麵。


    “侄媳婦多慮了。”齊悅瓷隻好幹巴巴應了這麽一句。


    “嬸娘,這事說來話長,多少年了這麽過來,我也習慣了。


    ……你是知道的,我們和小叔他們仍然住在一處,低頭不見抬頭見的,原該和和睦睦才像是一家子。


    也是我們娘兒倆個沒眼色,礙著他們了,動不動引得人對我們指指點點。這倒罷了,我受點委屈不打緊,但婆婆她素來偏心,什麽好吃的好玩的全給了他們孩子,眼裏全沒我們這個長孫,孩子每每傷心難過不已。


    我這做娘的,看在眼裏,越發心疼。


    記得嬸娘成親時,大家隨禮。我這家裏窮得快揭不開鍋了,無奈之下向他們告借,千求萬求的,他們隻有兩個字——不肯,最後我拋下臉麵不要,迴鄉下娘家湊了二十兩銀子來……這樣的親兄弟……”


    一切的起因,得怪齊悅瓷了。誰叫她成親來著,逼著人家送禮?


    眾人驚得麵麵相覷,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當著人的麵,說是為了給人送禮,求爺娘告兄弟的借銀子?


    這樣的話,居然會出自邵家一個主子奶奶的口,虧得她不怕臊得慌。


    江大奶奶不覺著臊,齊悅瓷反而平靜下來了,饒有興致得聽她絮絮叨叨。


    “……過了年,學裏又要給先生交十六兩銀子的束脩。家裏哪有這筆錢,我勸他別讀了。他不肯,躲在屋裏哭。可他哪兒清楚,明兒是除夕,家裏卻連年貨都辦不出來了……又要走親訪友,哪一個不要錢?”


    她似乎以為齊悅瓷不清楚她們家的情形。裝著又抹了一把淚。


    看來,這江大奶奶沒少用這招糊弄人。大家心裏明知她謊話連篇。但不願戳穿她,以至於她次次得逞,索性豁出去了。


    齊悅瓷心裏壓著一股火,尤笑勸道:“讀書是正事,自不能耽誤了。你們母子兩個,日子不易過是人之常情,難道族裏不上點心?”


    江大奶奶一怔。訕訕而笑,又道:“族裏倒是願意提攜我們,可擱不住小人背後使詭計……我是個愚笨的,人家說什麽我都信,那點子東西。沒幾日就不知在何處了。”


    這位新夫人,是真不懂呢還是裝不懂?


    她思量著。又打量了齊悅瓷一眼,嬌滴滴,柔怯怯……


    她一橫心,重又哭道:“我一個弱女子,除了自個還有什麽值錢的?


    思來想去,唯有把我賣了。與其賣去別的人家,給咱們邵家丟人,莫如來求嬸娘,什麽洗衣做飯的事我都會幹,嬸娘好歹可憐可憐我們,隨便賞幾兩銀子,給孩子讀書用……”


    她一行啼一行訴,真個淒慘無比,日月無光。


    齊悅瓷有點同情葉老夫人了,這些年,她受了多少荼毒啊!


    這位江大奶奶的水準,以獨特的優勢淩駕於邵家所有女眷之上,幾乎無人能敵,難怪她這麽囂張了。


    如果讓她天天跑自己這裏來一場,齊悅瓷不敢保證自己會不會休夫。


    江大奶奶偷偷瞟了齊悅瓷一眼,見她低頭不語,漸漸安靜下來,偶爾哭喚一聲“嬸娘”。


    “畫枕,去取一百兩銀子過來。”齊悅瓷忍無可忍,悶悶喝道。把時間浪費在這麽一個人身上,她寧願破財免災。


    聞言,江大奶奶雙眼一亮,卻絞著帕子不語,緊緊抿著唇。


    齊悅瓷不由好笑又抑鬱,忙喚住畫枕道:“再取二十兩碎銀子來,給孩子做身新衣裳吧……什麽賣身的話萬不可再說了,叫人笑話。”


    她第一次,輸地灰頭土臉。


    畫枕毫不猶豫,折身迴去,不過一會兒功夫,就攜了一個青布包袱過來,顯得沉甸甸的。


    那江大奶奶接過包袱,拎在手裏掂了掂重量,雙眼放光,麵上浮上笑意,歡天喜地去了,留下一屋子被她唬得目瞪口呆的人。


    當邵槿迴來時,齊悅瓷剛從安姐兒院裏出來,行到聽荷居的拐角處。


    日頭緩緩西沉,緋紅的雲彩點綴著西邊的天空,像是濃烈的盛放在枝頭的海棠,輕浮似流雲,豔麗勝錦緞。


    邵槿住了腳步,立在院門前等她。


    青衣漫漫,背對著一天的霞光,他比平時更俊朗。


    齊悅瓷緩緩勾起唇角,心中醞釀著如何把江大奶奶的事婉轉地告訴他,又能不傷他臉麵。畢竟,這於邵家而言,算是家醜吧。


    “迴來了。明兒都除夕了,今兒還這麽忙?”她略略加快腳步,一襲深水紅色的鬥篷裹住了她嬌小的身體。


    邵槿忍不住含笑:“是啊,明日起聖上封筆了,得趕著把今年的事都完結了……”


    兩人一前一後進屋。


    她服侍他梳洗了,換了家常衣裳。


    “……明日還要進宮,你吩咐她們預先準備好了,省得到時候忙亂。”他吃著茶,漆黑如墨的眸子微微掃向她。


    齊悅瓷輕輕應了,一麵將他的鶴氅收起,一麵迴頭笑道:“上午的時候,來了一個人……若不是她們幫著提醒,我竟不知那是江哥兒的媳婦……好個人才。”


    邵槿一下子沒反應過來,眯著眼聽她說話:“孤兒寡母的。實在叫人可憐。又一片孝心來給我請安,我想著大冷天的不能讓她白跑一趟,偏一時又沒什麽能給的,索性讓畫枕包了一百二十兩銀子,當做給侄孫兒過年作身衣裳穿……”


    她說得非常委婉客氣,可不出意料的,邵槿的臉一下子黑透了,豈止是黑,黑中透著烏青,彷佛被凍僵了一般。淩厲冷酷至極。


    他隻當她今年難得消停了,也是他糊塗。忘了有這麽件大事。


    如今全落在齊悅瓷眼裏,不知她怎生笑話自家呢。他們書香門第的,最是瞧不起貪財勢力之人……


    任是誰家攤上這種親戚,都不會覺得舒服。他下意識地看她,她卻背著身在擺弄美人瓢裏的花。背影窈窕柔美,方才的話。恍惚不是出自她口。


    齊悅瓷並不想笑話邵槿,也不是與他告狀,隻是她認為,江大奶奶這個人,必得妥善安置了,不然往後,非得鬧出更大的笑話不可。


    當然。她明知邵槿聽到後會發怒,也選擇親口告訴他,不然他愈加以為她是因為尷尬,他則更難堪。反正她不與他對視,希望他心裏能稍微好受點。


    “小孩子做衣裳。你忒大方了些……”他盡量和緩著說,可語氣依然僵硬。實在是他不知該怎生接這個話。


    他若有好法子料理好此事,也不會由著江大奶奶這些年胡鬧了。那就是個喂不飽的白眼狼,無論你給她多少,她都不會知足,一定會想盡辦法再敲一筆。好在她的胡鬧沒有出格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也就是借著各種節日,哭哭窮……


    “不過是為了大家高興,”她輕笑,折了一支紅梅在手中把玩,擋住了半邊粉頰,隨口問道:“今日綠肥的嫂子托人送信來,說是紅瘦的身子好得差不多了,你看明兒是不是派人去接她迴來?”


    紅瘦的病本不甚嚴重,養幾日便好得差不多了,如今關鍵的是綠肥的兄長迴城了,大家一處住著確實不方便。


    邵槿目中一黯,淡淡道:“先送她去莊子裏住些日子吧……府裏正忙著,誰有功夫接她。”他後來果然聽不少人私下提起當日的情形,對紅瘦的印象一落千丈,本打算直接放她迴家配人的,又想起她無家人,倒不好胡亂發放,隻能先送去莊子裏。


    沒功夫接她,有功夫送她去城外?


    齊悅瓷小小的吃了一驚。


    紅瘦自小在府裏長大,莊子裏怕是一個人都不認識,叫她一個女孩兒去那過年,冷冷清清的,似乎不大好。邵槿的心裏,莫非真沒紅瘦?


    雖然腦中閃過這個念頭,不過她什麽都沒說,笑應了聲“好”。


    晚上去給葉老夫人請安的時候,老太太似乎頗為高興,留著二人說了好一會子的話,直到九爺過來請安才放人,還不讓齊悅瓷立規矩。


    自己替她打發了江大奶奶,她這麽滿意?


    夜裏,邵槿很晚才從外書房迴來,齊悅瓷睡得沉,竟未知覺。


    第二日天未亮,闔府之人俱是醒了。


    英國公府正門大開,由邵槿起,到六夫人等凡有官職誥封的,一一穿戴齊整,身著朝服,進宮朝賀領宴。


    迴來後,由邵氏族長領著,男女百多人,入宗祠祭拜。整整鬧了幾個時辰,累得眾人直不起腰來,才算完成。


    隨後去正院坐席。


    久不開啟的國公府正院,處處燈火輝煌,煥然一新。


    葉老夫人領著女眷坐了裏邊的五間大廳,族長、邵槿等人在前麵的幾間大廳裏。約摸半個時辰後,邵槿及眾子侄晚輩們來給葉老夫人磕頭行禮。


    待他們離開,女眷們才真正入席吃酒說笑。


    這一天,從早上至現在,齊悅瓷都未能好生歇息一會,早累得不堪了,強撐著陪眾人玩笑。淵二奶奶抱病,三老太太不在,瑀老太爺這一房的人隻來了兩位年輕媳婦,其實也不比往常熱鬧多少。


    至子時前後,各處煙花爆竹轟鳴而響,倒是去了不少睡意。


    這一夜不曾安寢。


    從初二開始,每日裏忙著各處吃年酒。(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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