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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車裏生了兩個炭盆,不斷地往裏邊加上好的銀霜炭,依然抵擋不住肆虐的寒意,一點點侵入人的身體,手腳漸漸冰冷起來。


    畫枕把齊悅瓷身上的鬥篷又攏了攏,摸摸她手裏的小火爐,已不甚熱,忙道:“小姐,我來加點熱炭吧。永大爺說,不遠處就有一家酒樓,要不咱們去那暖暖身子。再這樣下去,小姐的身子怕是受不住。”


    “不用,純兒進去有半個多時辰了,也快出來了。他出來沒看見我,會失望的。”若說一點都不擔心,那是不可能的,但齊悅瓷相信,命運不會總是與他們姐弟作對。父親說過,今上最是憐愛少年奇才,隻要純兒能照先前說好的去做,至少不會觸怒今上。


    要是運氣好,說不定還能為將來打下基礎。


    他們所處的地方是東安門外,離皇宮大約三十餘丈。宮門口,守著一隊侍衛,足有三十來人,偶爾有人進出,大半多會仔細盤問許久,也有那打個招唿直接進去的。


    馬車外,一串急促的馬蹄聲漸行漸近,停在了他們附近。


    齊悅瓷隱約聽到自己這邊的人往前迎了幾步,隨後是嗡嗡的說話聲。她側耳細聽,方知是齊怋睿。便揭起車簾一角,喚了一聲:“五哥,你怎的來了?”


    齊怋睿翻身下馬,快步過來,扶著車簾問道:“十二弟還沒出來嗎?我和父親聽了下人迴報,都十分焦急,父親遣我過來望望消息。”


    “勞五哥趕來。純兒進去半個多時辰了,裏邊一點消息也沒有。”齊悅瓷見他白淨得臉被風吹得通紅,身上連鬥篷都不曾披,隻穿著一件簇新的雪狐鑲邊暗青色長袍,猜到是一得了消息就急切趕來的。


    雖然可能是為了他們自己的榮華富貴,但一筆寫不出兩個齊字,關鍵時刻誰也別想撇下誰。


    齊悅瓷忙讓畫枕把齊恪純的貂皮鬥篷給他:“短是短了點,五哥還是忍耐一會吧。”


    齊怋睿也是被凍得狠了,並不推辭,自己披在肩上,又道:“萬歲為何宣十二弟進宮,難道是因著上次王府的事?”


    他自詡風流,生就幾分書生意氣,對上次齊恪純的事,倒不覺得怎樣,私底下想著若是他隻怕也要想法子救人,不過他沒膽把顏俊打成那副樣子。


    “究竟我也不知,仔細想來,唯有此事能驚動天聽了。”齊悅瓷蹙眉低語,顯出一副閨閣女孩兒的焦慮情態來。


    “九妹妹在這稍待,我去向侍衛們打聽打聽。”齊怋睿說著,轉身向宮門口的守衛走去。


    等待的時光總是過得特別緩慢,齊悅瓷等了半個時辰,彷佛幾個晝夜那麽漫長。聞言,也不放下簾子,伸著脖子看他與侍衛說話,可惜隔得太遠,半個字都聽不到。


    過了一小會,又見他垂頭喪氣往迴走,走到半路,與一個青衣男子迎麵相遇。男子年紀不大,估摸著二十五六的樣子,身材頎長,背影挺拔,一副貴公子裝扮。


    二人似乎認識,站著說了半晌。那中間,青衣男子半側過身,目光往馬車瞟了幾眼,隨即繼續說話。齊悅瓷一愣,忙將車簾放下,心中卻思量著這男子是誰,要是大戶人家出來的子弟,不該明知有女眷還故意往這邊看。


    過了足有一盞茶功夫,二人才道別,那男子卻是進宮去了。


    齊怋睿走近前,無奈地歎了一聲:“九妹妹,你莫要太焦急。守衛們也不知情,若果然有事的話,內侍一定會來傳話的。”


    事情發展至此,齊悅瓷也隻能等著宮裏的消息了。


    “對了九妹妹,方才那人是徐大人,最是年少有為的。我拜托他稍為我們打聽一番,他要是有消息,想必會遣人來告訴我們。”齊怋睿一麵說著,一麵露出得意高傲的眼神來。


    徐大人?京城姓徐的人家不少,不過權勢極大,輕易就能進宮的隻有徐左相家了。但徐左相年及半百,顯然不是方才的男子,莫非是徐家其他子侄?


    齊怋睿看她露出疑惑迷茫的神色來,不由笑道:“他是左相大人的嫡長子,官居右通政。這般年紀就位居高位的,除他外,也隻有英國公能與之相較了。”


    聞言,齊悅瓷一凜,淡淡點點頭,就不再多問。


    齊怋睿當她是害羞,也不怪責。


    日頭漸漸西移,午飯的時辰都過了。


    就在二人心焦不已的時候,忽然齊怋睿驚喜地叫了一聲:“九妹妹快看,那不是十二弟嗎?”


    果然,宮門口出現了一個小小的身影,跟在內侍身後。他也正往這邊瞧,一看到齊悅瓷,咧嘴而笑,露出雪白的牙,甜甜的酒窩。


    齊悅瓷的心,忽然沉沉落下,像是塊烙鐵,膈得她胸口發疼。她眼角一濕,視野便模糊不清了,唯看到一張明媚的笑臉衝她跑過來……


    府裏,六夫人一會笑一會惱的。


    笑得是齊恪純被萬歲傳進宮,聽說是因著康郡王告狀,此去必然不會有好結果;惱得是此事一旦鬧大,隻怕還會連累到六老爺。


    再一想,老爺頂多被申斥幾句,畢竟隻是叔侄關係,而齊恪純姐弟卻再也別想有好日子過了。到時候,自己一個威逼利誘,不怕姐弟二人不乖乖聽話,整個齊府不都成了她的掌中物了?


    七小姐竟是有些沉不住氣的樣子,皺著眉在偏廳裏來來迴迴踱步,時不時攀著門往外細瞧。


    “你操得什麽心,由他們姐弟鬧去,鬧得越大才好呢。”六夫人略有不滿,覺得這女兒雖貼心,就是心太慈,內外不分。


    “娘,你胡說什麽呢!”齊怡琴正是驕躁的時候,被六夫人這話說得一窒,不免抱怨起來:“九妹妹、十二弟好歹也是我弟妹,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你怎就想不明白?”


    六夫人不以為然的撇撇嘴,欣賞著自己十指上丹寇的瀲灩色澤,嘟囔道:“是我想不透還是你沒看明白?那小子得罪了康郡王府,康郡王是什麽人,萬歲的親兄長,難道萬歲不幫他,反而幫著個闖禍搗亂的小孩?你就把心放到肚子裏,一會等你哥的好消息吧。”


    齊怡琴咬了咬唇,看看屋裏都是自己人,也沒心思與她計較這些有的沒的。


    母親心機淺薄,看事情隻看表麵,她卻不同。要說齊恪純衝動好惹事她信,畢竟年紀尚幼;但是,齊悅瓷,那就不是省油的燈,絕不會等到別人找上門來。倘若不是她突然變笨了,就隻有一個解釋:齊悅瓷根本就是故意的,故意在惹怒康郡王府,不過齊怡琴實在想不通她為什麽要這麽做?


    難道她當真以為憑著祖父、伯父的功勞,連這樣的事,萬歲都能容忍?還是她以為威武不能屈這樣的話都能信?


    不,不會!


    母女二人各懷心思,連午飯都顧不上用。


    前院,乍然想起哄亂的腳步聲。


    齊怡琴顧不得與六夫人說一聲,就提起裙子忙忙奔了出去,恰看見齊悅瓷姐弟跟在六老爺父子身後往這邊來,兩人完好無損,甚至大家麵上,似乎還有幾分模糊的喜色。


    …………


    “九妹妹,你們沒事就好,我快擔心死了。”齊怡琴挽著齊悅瓷在屏風後說悄悄話,時而聽聽廳裏的動靜,那是齊恪純在向六老爺迴說事情的經過。


    在六老爺跟前,齊恪純自有他的一派說辭。總之是萬歲體恤先兩位齊大人勞苦功高,六老爺兢兢業業,又念在他年幼不懂事的份上,不予計較。


    六老爺也不知真假,聽得不怪罪,已是十分歡喜,哪還管那麽多。


    可惜六夫人心願沒有得償,麵色一直不大高興,連句安慰的話都沒有。


    齊悅瓷緊緊握著齊怡琴的手,手心黏膩濕滑,連話都說得沒有條理:“七姐姐,可把我嚇死了……皇宮那麽大,我在外邊等,純兒有什麽事,一點都不知道……我便念著,要是有姐姐陪著還能壯壯膽子……多虧了五哥哥,不然真不知怎樣才好……”


    齊怡琴含笑聽著,輕輕拍撫她的背,眼睛一眨不眨盯著她。心底暗自懷疑:莫非是真的?不然,也裝得太像了些……


    “可惜我當時在五嫂屋裏,又不知妹妹也會去,不然定要陪著妹妹。好在有驚無險,十二弟過了這一劫,往後否極泰來,平平安安。”


    “承姐姐吉言。我也不等他為官做宰的,隻要少去惹事,安安分分讀書明理,就是對父親母親的交代了,也不枉叔父嬸娘一片疼愛嗬護之心。”齊悅瓷輕輕柔柔說著,竟是滴下淚來。


    齊怡琴吃驚,忙拿帕子給她拭淚,口裏勸道:“九妹妹莫急。十二弟還小,等大些,就好了。你看十三弟,還不是整天慌腳貓似的,一刻都安靜不下來,比十二弟差遠了。”


    徐氏聽了消息也趕過來,直接到後頭找二人,跟著勸說了一場。


    當下,大家歡喜一番,按下此事不提。


    不過,第二日,六老爺還是親自去了一趟王府,據說連門都沒得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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