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帝後二人親自宴請鳳羽一行人,坐在宴請席嘉賓首位的是鳳羽的戰神犀野。


    長年累月的征戰沙場讓他看起來多了一絲風霜,眼睛銳利,帶著一股咄咄逼人的氣勢。


    他身形強壯高挑,不過三十歲出頭的年紀,第一眼看去卻超出了年紀的沉穩。


    玄胤坐在上首,氣質出塵,一副白麵書生的斯文模樣,舉手投足間皆是渾然天成的貴氣與儒雅。


    常年混跡在兵場的犀野不動聲色的打量著那坐於高位的男子,也就是眼前這年紀輕輕的帝王早年征戰沙場踏平了兩個國度。


    而他們鳳羽國是目前除了玄清,唯一剩下的其他國度,在此前他們不敢一絲鬆懈,每日練兵,以防玄清發兵。


    如今,倒是他們多慮了,這年輕氣盛的帝王,終究英雄難過美人關,拜倒在了他們鳳鳶公主石榴裙下。


    嗯,如此也不枉他們精心打造了這麽一個女子。


    犀野這麽多年唯一一次放鬆了警惕,尤其是在看見玄胤對他們鳳羽的女人這般柔情時,他冷嗤一聲放開了喝酒吃肉。


    酒過三巡,犀野按耐不住想一睹那位正主的芳容。


    這世間哪有那麽相似的兩個人,原本她們也隻有四五分相似,後在鳳臨舟的探子來迴報備後,愣是將鳳鳶打造成了另一個蘇漾兒。


    他們對自己國家的公主很是滿意,大氣端莊又風姿綽約,這世間怕是再也找不到比她更絕色女子了吧!


    所以,他們很好奇那個早已被打入冷宮的正主,如今成何等落魄的模樣。


    對於犀野提出的要求,玄胤麵色無波的應下了,沒一會兒,從正殿外走來一道娉娉嫋嫋的身姿,纖瘦而頎長。


    犀野看去,就見女子踏光而來,素白的曳地長裙隨著她行走的動作,而形成一個好看的弧度。


    她上下沒有一絲多餘的首飾,包括一張白淨的臉,素麵朝天。


    此人,便是蘇漾兒了!


    她走來,不亢不卑的行禮,當真是一副冷若冰霜的樣子。


    一陣好聞的桃花香味襲來,讓錚錚鐵骨的犀野也有些心癢難耐。


    在看了蘇漾兒時,他又看了看打扮華貴的鳳鳶,兩人視線在空中不經意撞見。


    嗯……少了些什麽,哪怕精心打理過,也少了讓男人起保護欲的感覺,更是少了風骨。


    鳳鳶心裏慪的要死,藏在廣袖下的手捏的泛白,蘇漾兒一直以為她是自己的替身,其實事實恰恰相反。


    所以,這就是她如此恨蘇漾兒,最主要的原因。


    玄胤磁性的嗓音讓她免禮,命人拿了一支玉笛來,讓她為犀野大將軍吹一首曲子。


    蘇漾兒倒是聽話,乖乖的吹了一首山河無恙,曲聲跌宕,聽得在場的人汗毛直立,犀野更是讚賞的鼓起了掌。


    能文能武,拿得了刀劍,彈的了琴曲。


    這才是絕世佳人吧!


    一曲終了,繞梁三日。


    犀野愛慕之情一下子便湧了上來,讓蘇漾兒陪他喝一杯,被她毫不留情麵的拒絕了。


    直到她退下之後,他也對那道素色身影念念不忘。


    也難怪,玄胤對她傾心了那麽多年。


    一場宴席,賓主盡歡,也心思各異。


    “希望末將說的一些話,聖上能夠考慮斟酌一番!”


    在宴席散前,犀野學著文人墨客的樣子文縐縐的稟告提議。


    玄胤沒什麽情緒波動的嗯了一聲,還眼尾帶笑,很是平易近人。


    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包括他們的提議,每一步都在他的計劃之內。


    很快,很快他就可以收網了。


    第二天,聖旨降臨冷宮,如一道晴空裏的驚雷,在這個冷清的地方炸開了鍋。


    皇上廢妃,布衣蘇漾兒許給鳳羽國威武大將軍,為妻為妾或是為奴為婢,悉聽尊便。


    但明黃色的聖旨清清楚楚,上麵墨色的字跡出自他手,寫明了將她蘇漾兒送給犀野,明日啟程。


    蘇漾兒不知道自己怎麽接下的聖旨,隻是垂眸看著那熟悉到骨子裏的字跡時,整個視線都是模糊的。


    脆弱到拿一卷聖旨的力氣都沒有……


    看吧,她就說,他說的以後都會好的,就是以這種方式,斬斷了兩人所有的羈絆與牽連。


    她向來之於他而言就是一個可有可無的存在,可以在刺殺的時候摒棄,可以在殺敵時充當誘餌,也可以在一統大業時被當成踏板。


    她就這般,被他榨幹了最後一點利用價值。


    她說呢,為何不肯放過她,原來如此,原來如此,早該想到的。


    蘇漾兒看著看著,眼眶就濕潤了,將她明文勒令的賞賜給別人,真比拿著刀剜她心還要痛。


    一顆腦袋湊了過來,是周儒人,她隻掃了一眼就擰起了眉頭。


    “這逆子倒是舍得!”


    她朝地上啐了一口,語氣中也是濃濃的不讚同,對著相處多日的蘇漾兒也產生了一絲憐憫。


    反觀蘇漾兒隻是很平靜的將聖旨卷好收了起來,眼裏都是被湮滅的灰燼,她機械的做著手頭的動作。


    眼眶酸澀,心卻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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