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是永不褪色的豐碑,我是那樣喜歡迴味在鄉村的日子,一杯淡淡的清茶,一個無人打擾的片刻,自己的思緒就會飛去附著在那片廣袤的土地上。


    我喜歡村落的春天,鮮紅的日頭掛在明淨的藍天裏,雲朵攜著輕飄的暖風,野花的香氣被春風傳遞著,清雅但不醉人。青壯年們去大地裏甩開膀子開始了一年的勞作,老人們也脫去厚重的棉衣走向了果林、菜園,他們用長滿厚繭的老手修剪果樹,在鬆軟的土地裏種下全村人的菜蔬,我們這些悠閑的孩子,大的背起書包走向簡陋的教室,小的則挎上布兜,手握小鐮刀去向大地給家裏的那些雞鴨鵝挖野菜。春天,野菜嫩莖嫩葉的,是那些嘰嘰呱呱的張嘴物們口裏的愛物兒。記憶中我的鐮刀很小但鋼口很鋒利,是小姨特意為我從大集上選來的。


    每天吃過早飯我就和外婆他們一起出工,大人們有組織,孩子沒有,於是我們就像天地間飛舞的燕子,自由散落田間地頭。花花綠綠的衣服,是給還顯光禿的田野的一種點綴。喳喳的鐮刀揮舞聲,匯成一支自由的交響。


    每個女孩子都愛美,黃燦燦的婆婆丁在春天裏開得最豔,也最常尋見,於是那便成了大家頭上的樸素裝飾。黃花燦爛,人麵至純,這至今都是我記憶裏的一份雋永。


    那個時候,娘,這個稱謂是我腦海裏的一種渴望,每當聽到別的孩子喊娘,看到別的孩子和自己的娘親一起做事情或是一起迴家,我就想自己的娘會是什麽樣子?我問外婆“我娘象不象你?”,外婆打了個愣神兒後迴答我說“你們那裏不興叫娘,是喊媽媽,”“她是不是不要我了?怎麽不來看我?我想喊娘都沒人聽。”我委屈的淚水直淌,“不是,你媽媽是個好娘,就是沒有時間來,你拿迴的這些個信都是她寫來,寫給你的,她很想你……”外婆從抽屜裏拿出信劄給我,“可是,我想喊娘,想有人答應!”我的倔強要外婆眼淚下來了,“你這個孩子,怎麽這樣強,明兒個送你迴家,省得整天老的哭小的鬧!”收工迴家的小姨一步踏進來賭氣地說。一聽到迴家,我不敢吱聲了。其實,等到秋收過後,小姨送我迴來與母親團聚,我的小腦袋裏卻隻有姥姥家的各個稱唿,竟然把朝思暮想的娘喊成了舅媽。那天,媽媽聽後摟著我哭了好久……


    也許是就因為這一聲“舅媽”,我被媽媽留下,那個冬天離開了外婆的熱炕頭。迴到闊別的家裏,但我卻沒有了曾經幻想中的歡樂,盡管爸爸媽媽很是疼愛,我依舊像個路過部落的遊客,由於語言的不通,生活習慣的格格不入,讓我迴家的高漲情緒逐漸摔落。開春小姨被盼來,於是就像南歸的燕子,我收拾起自己的東西早早地和她上路了。


    自從那一次歸家探親迴來,我好像長大許多。等到每個月頭兒,我就會自動去村頭迎接著郵差,看有沒有媽媽寫來的信件。那種親情的牽係盡管很細微,但我逐漸感覺,家,已在自己心裏麵生了根,還有爸爸媽媽,兄弟姐妹逐漸加載到自己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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