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駑馬的父親認為,“駑馬”這個名字取得很是內涵。


    小的時候劉駑馬常常因為這個名字被同學取笑,每當那個時候,他就會責怪父親為什麽給自己按一個牲口的名。通常他的父親會意味深長地笑笑,然後迴答說出“駑馬十駕功在不舍,你小子簡直不知道我和你媽費了多大力氣才把你弄出來”之類的話。


    長大後劉駑馬終於明白父親那是在誇耀自己的“功能”強大。


    隻是駑馬,確實不算一個壞名字。至少,它除了讓父親能在年老時迴顧自己當年的威風並且找迴些許自尊的同時,還隱隱有著一點寓意。


    劉駑馬,人如其名。


    不高不矮,不胖不瘦,不帥不醜。可這些都隻是表象。


    劉駑馬天真浪漫的時間比普通孩子要多出幾年。也就是開竅比別人晚。


    一開始一般人花一小時能搞明白的東西,劉駑馬得花一個半小時才勉強能搞明白,但隨著年歲增大,這種差距變得越來越小。到了高中的時候,劉駑馬已經把自己的大腦鍛煉得比一般人要稍稍靈光了一些――大概,就是那種花50分鍾能搞明白別人1小時才能搞明白的問題的程度。再再後來,這貨不小心就達到了一流考生的程度。


    隻是高考後一時手賤填報了個中醫專業,苦讀了5年的痛苦經曆讓劉駑馬幾乎喪失了繼續學習專業的興趣。


    所以毛建章所說的“上天的補償”,對於不想讀書的劉駑馬來說差不多也就是一個笑話。


    劉駑馬從公交車站邊上的報攤上買了份報紙,一晃一晃地上了車。


    心裏已經否定了毛建章讓他去學校附屬醫院當臨時工的建議。


    “800塊,吃不飽,餓不死……”


    劉駑馬嘀咕著,找了個空位坐下,隨手翻開一頁,正是今年市裏招聘公務員的信息。


    長長的表格占了整整兩個半版麵,雖說知道自己無望,劉駑馬還是略顯八卦地看了看。


    一目十行下來,劉駑馬倒是非常有代入感地找到了幾個自己能上的崗位。


    隻可惜一整版崗位的招聘要求看下來,不是劉駑馬根本沒資格,就是和他的專業完全不靠邊,難得有幾個毫無要求的,劉駑馬卻懷疑人這是專供各種二代的專屬崗位。


    “學曆要求大專或大專以上,專業無限製,本地人,無其他限製……這玩意兒,報考的人得有至少四位數吧,而且隻招3個人……太有貓膩了,搞不好這三個名額早就內定了……什麽社會,一群國家蛀蟲……”


    劉駑馬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正要接著在心裏斥責政府幹活不透明,車裏一聲吼,卻打斷了他忿忿不已的思路。


    “老家夥!我一刀捅死你信不信?”


    “小偷!?這不是考驗我的良心嗎……”劉駑馬抬起頭就見一個約莫三十歲出頭,明顯帶著外地口音的幹瘦男人手裏正握著一把刀,惡狠狠地朝一個穿著一身幹幹淨淨襯衫、西褲的中年人謾罵,隻是西褲上已經被劃了一個大大的口子,心裏暗歎一聲晦氣。


    看那中年人的表情顯然有些犯怵,可他又仿佛有著某種倚仗,雖然麵已改色,卻依然坐擁著莫名的底氣,大聲教訓那小偷道:“當賊還這麽囂張?信不信我馬上就叫人來把你抓走!”


    “叫人?你怎麽叫!?你的手機都在我手上。”幹瘦小偷獰笑著說道,眼裏毫不畏懼,“老東西,你裝什麽裝,你要真有本事,還這麽一大把年紀出來坐公交車嗎?”


    車裏其他的中年人聞言,紛紛羞愧地轉移目光。


    那中年人更是被囂張的小偷氣得氣血上湧,臉上一陣紅雲湧過,高聲對司機道,“師傅,不要停車!直接開到派出所去!我倒要看看這個賊本事有多大!”


    司機一聲不吭,置若罔聞,依舊自顧自地循著往日的路線開著,車速甚至還慢了下來,顯然是已經做好了直接把小偷放下去的打算。


    中年人見狀,頓時跟上了高原似的,不住地喘氣粗氣來。他惡狠狠地盯著那小偷,伸出文明而正義的食指而非猥瑣而粗鄙的中指,使勁咆哮道:“好!好!我記住你了!你最好以後不要讓我看見你,不然你死都不知道自己怎麽死的!”


    那小偷聞言眉頭一皺,直接一巴掌甩在那中年人的臉上,“啪”的一聲讓全車上下頓時沒了聲音。


    劉駑馬實在有些看不過去,他左右探了探,見沒人願意路見不平,心裏掙紮一下,正要起身,卻聽那小偷怒喝一聲:“開門!”


    公交車上最有權威的還得數拿著刀子手藝不精卻是膽子極大的公車賊,這一句祈使句極是有效果,車子明明行駛在半路上,司機卻一下就踩住了刹車。


    車門哐啷一聲打開,那小偷和另外一個潛在在人群中的小偷同夥抬腳就要往車下邁。


    幹瘦小偷得意地拿出得手的錢包和手機在中年人眼前晃了晃,中年人拳頭緊握、呲牙咧嘴的,可就是沒膽子上前。


    然而就在那小偷往車下走的一瞬間,車內的乘客卻是不約而同地發出了一聲驚唿。


    一個身影卻突然從小偷身後躍起,抬腳就將那賊踢飛到了車下。劉駑馬緊跟小偷跳下車門,不等小偷的同夥反應過來,劉駑馬趁幹瘦小偷還沒從地上爬起,順勢又朝著他的腦門狠狠地踢出一腳。


    大學三年,劉駑馬在係足球隊當了三年的替補前鋒,雖然腳法依然臭得令人發指,但腳力卻是實打實地練出來了。


    毫無防備的幹瘦小偷被劉駑馬一腳踢中腦門,立馬雙眼一翻白直接暈在了躺著的地方。


    電光火石之間,劉駑馬兩腳就秒殺了那貨。


    “好!”


    車內的乘客一陣歡唿,不知道是為劉駑馬的兩腳叫好,還是為剛才間接受了那小偷的氣然後這會兒又間接地出了氣而感到高興。


    小偷同夥從震驚中醒來,掏出刀子進入追殺模式,劉駑馬見狀轉身就跑。


    馬路邊上一陣雞飛狗跳,周圍熱心圍觀群眾無數,但除了掏手機拍照的,一時間居然沒有人想起手機還能用來打110。


    “你二大爺的,當賊的還能光天化日追殺見義勇為的,還有天理嗎?還有王法嗎?!”


    劉駑馬心裏大聲叫罵,正覺人生無望之際,一堆擺在路邊的建築材料又叫他煥發了求生了欲望。


    跑在前頭的劉駑馬順手抄起兩塊板磚,看都不看,直接往後扔去。


    追殺劉駑馬的小偷躲過第一塊,卻不幸被劉駑馬歪打正著的第二塊砸中。


    迅速奔跑上最怕這種突然襲擊,那小偷躲閃間左腳拌右腳,居然一個打滑摔倒在地,手裏的刀滑出去好幾米遠。


    劉駑馬一愣神,旋即連忙抓起兩塊塊磚頭,風風火火地跑到小偷邊上,照死裏往他腦門上掄去。一邊掄一邊高喊:“抓賊啊!快來抓賊啊!”


    邊上一夥小青年見小偷已經被撂倒,這時候都顯示出了極強了素質,紛紛跳出來痛打落水狗。


    那小偷死命地瞪著劉駑馬正要反擊,卻是沒能小宇宙爆發出來就被眾人圍毆,一群補刀男殺紅了眼,短短半分鍾後,那小偷就已然氣息奄奄,生死不明。


    停在路邊的公交車一直沒有發動,劉駑馬跑得不遠,所以全車上下的人都伸出脖子,跟長頸鹿似的目睹了事情的全過程。


    兩個小偷一前一後隔著50米暈在路邊的消息,讓這一車子的人一時間無比興奮。掌聲四溢間,被偷了東西的中年男人麵色鐵青地走到那司機跟前,看了一眼他肩膀上的工號,沉聲說道:“同誌,我會向你們領導反應你關鍵時刻不作為的問題的。”


    那司機不爽地皺了皺沒看,剛要反口問你是老幾,就見一個身穿警服的胖子屁顛屁顛地跑上車,拉起中年人的手不住地搖晃,臉上還滿是媚笑道:“陳主任,真是對不起,來晚了!來晚了!”


    中年男人冷哼了一聲,看了一眼車後門邊上躺著的小偷,沉沉地說:“你們的治安工作,太有問題了!這些外地來的閑散人員,早就好遣送迴原籍去,這樣的人留在文城,會給我們這裏造成多大的社會問題!?今天要不是有個小夥子見義勇為,這兩個小偷還不知道要為非作歹多久,還有多少無辜的群眾,將會受到財產……甚至更重大的損失!”


    胖子警察聽著中年男人的官腔屁都不敢放一個,坐在一邊的司機更是嚇得臉都白了。


    他連忙從駕駛座上站起來,哆哆嗦嗦地對中年男人道:“領導,領導啊!剛才……剛才那小偷不是拿著刀嗎?我拖家帶口的,吃這碗飯不容易啊……我……我保證下次再見到小偷,一定直接送到派出所去好不好?我剛才是一時糊塗啊……”


    中年男人不耐煩地擺了擺手,不答應也不拒絕,一步一步地走出了車子。


    司機還想跟上,卻被那胖警察一眼瞪了迴去,他渾渾噩噩地坐迴到駕駛座上,腦子裏一片空白,隻是不住地念叨:“完了,完了,這下完了……”


    兩個被眾人補刀至徹底暈菜的小偷,不久就被送上了急救車。腦殼上鮮血淋漓的樣子,很是叫人興奮。


    劉駑馬被一群人圍著,臉上掛著武鬆打虎歸來時飽含複雜情緒的笑,心中多天的陰霾就此一掃而光。


    中年男人在胖警察的陪同下撥開人群,笑眯眯地對劉駑馬道:“小夥子,今天真是太感謝你了。像你這麽勇敢的孩子,現在不多見了啊!”


    “哪裏哪裏,全靠大家的幫忙!”


    中年男人眼中閃過一絲欣賞,然後掏出一張名片遞給劉駑馬道:“小夥子,以後要是有什麽麻煩,盡管來找我!”


    說罷,他便在胖警察的開路下走出人群,鑽進了警車。


    劉駑馬目送警車開車百來米,迴過神來後,連忙看了看名片上的內容。


    隻見上麵寫著:“文城市白鹿區香山街道黨委書記,陳再新。”


    劉駑馬腦子裏閃過了剛才報紙上的一行內容,不由手上一抖,差點沒握住那張明明輕如鴻毛的名片。


    “香山街道……太巧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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