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那是怎麽迴事?什麽時候有的?多久發病一次?”


    如撥開雲霧的電閃雷鳴,張豐唯剛剛放鬆的身體再次緊繃起來,可丁澤一點妥協的意思都沒有,就那麽隨意他張揚也罷淩厲瞪視也罷,反正就是你不迴答我不罷休的架勢,瞪久了沒給答複丁澤再開了一聽啤酒灌著,眨眨酸澀的眼睛,張豐唯微微縮了一點身體,不知道是否該迴答,緊抿著的唇才能看出他不肯妥協。


    長久的沉默,在張豐唯看不到的地方,丁澤幾乎要捏碎掉手中的啤酒罐,啪噠一聲響後,他鬆開手指維持著表麵的平靜,冰涼的掌心無法澆熄心底的欲望之火,好半響他才抑製住衝動,無奈地妥協。


    “算了,我換個問法。”丁澤沒有太過靠近像刺蝟一樣保護自己的張豐唯,“你這是頭疼?”


    遲疑了幾秒鍾,張豐唯點頭,卻狐疑地望向丁澤,借此機會終於可以正麵再看看這個惡魔了。


    很好,與心中所想相同,丁澤繼續小心地問:“就是那件事情落下的?”


    那件事情?


    張豐唯心頭一跳,來了,遇見自己真的是他惡意的報複?


    再次點頭。嘴唇抿得更緊,就連眼神都戒備起來。


    真像個被惹毛的小豹子,丁澤心頭一熱,強製按捺住情緒,停了好一會才說:“一直都沒有發作過,最近才發作?”


    “你調查我?”張豐唯霍然站起來,神情陰冷。在不了解的陰暗角落有毒蛇盯著,任誰都無法淡定。


    丁澤沒有迴答,眼神也同樣暗下來,任由張豐唯如何猜忌,就在張豐唯不耐煩要說什麽時,他開口了,“最後一個問題,關於那件事情你還記得什麽?”


    如果不是太緊張,不是先入為主以為對方是報複而來,以張豐唯平日的機警敏銳肯定能夠聽出丁澤平靜之下的顫動,這是一個更加小心翼翼的提問。


    人生沒有太多如果,張豐唯聽聞是最後一個問題,也顧不上麵子裏子,詭異的氛圍讓他煩躁得想要發泄,站起身來往門口走了幾步,張豐唯停住腳步迴身,握住雙拳繃緊身體,有點賭氣又有點憤慨地說:“丁澤,你爸爸的事情我很抱歉,那件事情我隻記得他擋在我麵前,很多血。後來爺爺告訴我他是為救我死的。如果你是要問這個的話,我記得很清楚,這也是我頭疼的原因。你來報複我實在毫無道理,那時候我隻有六歲多。不過我們張家欠你家一條命,前兩次的事情我也有錯,這輩子我還沒受過這種侮辱。你的報複很成功,我差點就想不開了。這麽迴答你滿意了嗎?我可以走了嗎?”


    三分鍾過去,張豐唯卻覺得好像過去很長很長的時間,這也是他能忍受的極限,還是沒有得到任何迴答。


    心底憋著的氣簡直要把自己給衝爆了,說不清由來的躁動,張豐唯隻好氣衝衝拉開門往外走,推門而出是冰寒的氣溫,身前身後是兩級的冷與熱,腦袋一下冷靜下來,把門帶上,張豐唯在門外怔怔站了兩分鍾,他也不知道為何這樣,拿出手機給司機打電話,讓司機通過衛星定位來接人。


    房間隻是少了一個人,平時也就丁澤自己一人呆著,冷清而已他早就習慣了,但這一次卻覺得很難過,手中的啤酒罐徹底捏破,冰冷的啤酒液體灑在地板上,氣泡一個個快速消失。


    丁澤呆坐了好一陣,忽然悶悶地埋頭笑了起來,笑聲如甕中透出似地黏稠不堪,手中的啤酒罐驀地朝著牆麵甩過去,少量的殘漬耷拉在黑色的牆體上,顯得濃鬱陰沉。


    在沙發上蜷起身體,往日慵懶的偽裝被卸掉,抽搐的神經慢慢緩和下來,丁澤喃喃說:“他真的不記得了。這樣也好,就這樣吧……”


    這一夜丁澤一直沒有換過姿勢,直到天微明,他張開眼,雙眸黝黑深沉如一泓死水,毫無波動的情緒,起身走動的身影如往日般矯健輕盈,嘴角勾起的弧度似有似無。這是一頭危險的獨狼,昨夜的一切再次被掩埋,此時的丁澤依然還是那個沒心沒肺渾身上下沒有絲毫弱點的人。


    胳膊有點腫,丁澤翻出藥酒用力揉搽到發熱,就是肌肉傷而已,骨頭沒事,聞著衝鼻的藥味,莫名的,丁澤想起在酒店給張豐唯上藥的情景。偶遇來得如此突然,原本打算錯開,卻還是心存僥幸貪戀那一點溫暖,明知不可為還是忍不住以對方先出手為借口把人上了,原本也打算好就當做陌生人的一夜情,彼此結個露水緣留點無謂念想揭過,誰知一看到張豐唯房間裏還有另一個人,衝昏了頭腦才會頻頻出口傷人。


    早知道張豐唯被教育成現在這副模樣是張家的問題,偏還要在他最得意的地方打擊他,看到調查結果是一迴事,親耳聽聞張豐唯說大受打擊又是另一迴事,這是丁澤多年以來感受到遺憾這種情緒不多的一件事情。


    忽明忽暗的眸子,狼一樣狠厲的光芒一閃,剛露出點苗頭的占有欲就被理智掐滅了,食髓知味,丁澤昨晚看到距離那麽近的張豐唯,卻真的不敢再貼上去,他害怕太過靠近還會失去理智撕開張豐唯身上那套得體的裝束。


    丟開藥酒瓶,丁澤伸出腳趾頭把電話線勾住拉過來,開始向外撥打電話,張豐唯這個人還是丟到腦後去好了,事情昨晚已經結束了。


    剛響了一次鈴聲,對方就接起來,劈頭蓋臉地數落,“太陽從西邊出來了?丁大少丁總裁丁隊長丁大哥……您行行好趕緊把那堆文件簽了行不行啊,你再不工作我可就累死了。給你家做牛做馬我容易嘛,還要三天兩頭應付你媽媽……”


    一如既往的抱怨,丁澤涼涼地聽著,直到對方口幹舌燥停下來喝茶,他才開口,“沐風,唐沐風,我覺得你還是改名唐老鴨比較名副其實。”


    “你等著!總有一天我會讓你承認我風流倜儻的名聲,絕對不是草包唐老鴨。要知道我的魅力全公司無人能敵,別以為你是我老板就可以這麽詆毀我的名譽……”唐沐風暴跳如雷,隻有丁澤這個家夥膽敢敗壞他的名譽,想他堂堂美男子一枚,怎麽每次都被壓榨,卻總拿這家夥沒辦法,該不會被丁澤知道自己喜歡他吧?


    切,喜歡這樣一個沒心沒肺到處一夜情一屁股風流債的人,真是蠢到沒邊了。唐沐風撇撇嘴,任命地做老黃牛發泄之後認真聆聽丁澤的話,這家夥典型無事不登三寶殿的人,公事上懶到讓人發指的程度,打電話來肯定是別的事情。


    丁澤神色一收,目光略過桌麵張家的一些資料,說:“我傳點資料給你,幫我查查看有沒有不妥。”


    “你到底要逃避到什麽時候?伯母的公司指明要交給你,都這麽多年了還不能放下嗎?好好好,我查我馬上查,我不說了還不行呐。安排好了之後我想迴國一段時間,挑你休假的時候吧,該談談把公司遷迴去的事宜了。到時候我要住你家裏!就這樣!”唐沐風完全不給丁澤拒絕的機會,啪嗒掛了電話,神色黯然下來,作為丁澤認知裏的死黨兼跟班,他知道自己並沒有太多權利幹涉丁澤的私事。


    花了兩分鍾把勾出重點的文件發出去,丁澤簡單收拾了客廳上的汙漬,再次拿起電話讓另一批人去查昨天那些混子的目的和背後指使人,對方用這種辦法,是針對丁澤這個人還是針對“軒轅劍”?


    就在他思索的那麽短時間內,角落的工作桌上的傳真機和電腦開始瘋狂湧入信息,全部都是堆積下來必須要他親自處理的事情,等會還會有不同的人從各處紛紛拿著文件過來。


    作為一個特不靠譜特任性的領頭人,丁澤從來都不認為自己合格,可沒辦法,好在從十幾歲他就開始接手"軒轅劍"這個龐大複雜又彪悍的組織,到二十歲又加上一個大公司也沒什麽不同,反正都是交給專業人士打理,自己那部分責任處理起來效率奇高。


    有時候他都覺得自己怎麽沒有患上精神分裂症呢,一個人分飾四五種角色,承擔好幾份責任,腦子高速運轉處理著文件,猶如機器人一樣精準,角色轉換完美,如果不是深不見底的暗色眼眸偶爾波動,真要以為這是一個沒有生命的人。


    張豐唯讓司機把他送迴自己的公寓,精疲力盡一直睡到翌日中午才起床,睜開眼好一陣,他才憶起來這兩天發生的事情。


    終於結束了,不知是什麽滋味,起身洗漱,傭人在鈴聲響起後立刻準備了衣服進來幫忙換衣,看著給自己打理衣服的傭人,張豐唯腦海裏不由想起丁澤的譏笑聲,心裏一陣煩躁,手一揮撥開一雙靈巧的正在扣扣子的手,沉著臉說:“出去。以後衣服放著我自己穿。”


    傭人目光顫顫地望他一眼,迅捷地應聲退出去。


    外麵客廳李勤和方力強已經等著了,也許感受到不同的張豐唯,他們兩人難得一副正經樣子,束手束腳坐在沙發上盯著茶杯發呆,主臥門掩著張豐唯的話他們自然也聽到了,不由瞪著眼睛狐疑地猜測。


    傭人出來後,臉上委屈得很,難得大少迴這裏住,雖然知道大少挑人,但也不是沒有被看上的先例,貼身傭人本來就是個很容易曖昧擦槍走火的身份。


    李勤多少猜得到一點大少的心思,看著傭人的模樣,心底也煩躁起來,沒好氣地說:“下去吧。別不知好歹。”


    傭人驚恐地連退三步,心思被人看透臉色緋紅,疾步衝入傭人房躲避起來。


    方力強挑眉詢問,他怎麽覺得自己離開魔都這段時間發生了大事情?


    李勤搖搖頭,有些話不能說,恪守本分是他們的準則之一,房門打開後,他馬上站起身,恭敬地問:“大少?先吃午飯?”


    看到兩個跟班這副忐忑模樣,沒有往日的精神氣,張豐唯心裏有點別扭,人都是這樣,一直護著的人變得這麽小心翼翼,簡直像是打了自己一耳光子,難不成訓斥一兩次就能抵掉以前那些愛護了?


    這麽想著,張豐唯氣惱起來,哼了一下朝著餐廳走去。


    作者有話要說:


    虎摸一下木盤,地雷投擲到專欄去木有地方顯示了,謝謝哦o(n_n)o


    偉大滴誤會神,沒有你的話這個世界將會多麽的無趣啊~~


    報複神馬滴,張大少乃真是高估了懶鬼丁澤了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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