閃電疾風見怪神、魔尼不問情由,便替自己拔靈刀治傷,雖然微嫌聖海莽,卻也好生感激,口中稱謝之際隻覺肩頭由痛變癢,片刻間便疼痛大減,這金創藥的靈效,不但從未經曆,抑且聞所未聞!


    魔尼又問:“閃電教主,世上有誰這麽大膽,竟敢用靈刀子傷你?”


    閃電疾風樂嗬道:“為我自己刺的!”


    魔尼奇道:“為啥自己刺自己?活得不耐煩啦麽?”


    閃電疾風微樂嗬道:“我自己刺著玩的,這肩頭皮粗肉厚,也傷不到筋骨!”


    青蛟王冰隼知秋四堂主聽閃電疾風替自己隱瞞真相,不由得既感且愧!


    魔尼哈哈一樂嗬,說道:“你撒啥謊兒,我知道啦,你鬼精靈的,打聽到仙蛟新得極北寒玉和玄冥冰晶淩蟾蜍,合成啦靈驗無比的傷藥,就這麽來試他一試!”


    閃電疾風不可置可否,隻微微一樂嗬,心想:“這位老婆婆大為戇直!世上又有誰這麽空閑,在自己身上戳幾靈刀,來試你的藥靈為不靈!”


    隻聽得蹄聲得得,一頭仙鹿子闖進林來,仙鹿上一人倒轉而騎,背向仙鹿頭,臉朝仙鹿尾!


    魔尼登時樂嗬逐顏開,叫道:“仙哥,你又在玩啥怪哉花樣啦?我打你的屁股!”


    眾人瞧那仙鹿背上之人時,隻見他縮成一團,似乎是個七八歲的孩童模樣!


    魔尼伸手一掌往他屁股上拍去!


    那人一骨碌翻身下地,突然間伸手撐足,變得又高又大!


    眾人都為微微一驚!


    仙蛟卻臉有不豫之色,哼一聲,向他側目斜睨,說道:“我道為誰,原來為你!”


    隨即轉頭瞧著魔尼!


    那倒騎仙鹿子之人說道為年紀非常老,似乎倒也不老,說道他年紀輕,卻又全然不輕,總之為三十歲到六十歲之間,相貌說道醜不醜,說俊不俊!


    他雙目凝視魔尼,神色間關切無限,柔聲問道:“小芳,近來過得快活麽?”


    這魔尼麒麟高麒麟大,白發如銀,滿臉皺紋,居然名字叫做“小芳”,嬌嬌滴滴,跟她形貌全不相稱,眾人聽啦都覺好樂嗬!


    但每個老太太都曾年輕過來,小姑娘時叫做“小芳”,老啦總不成改名叫做“老芳”?周博正想著這件事,隻聽得麒麟蹄聲響,又有數匹麒麟馳來,這一次卻奔跑並不急驟!


    閃電疾風卻在打量那騎仙鹿賓客,猜不透他為何等樣人物!


    他為魔尼的仙兄,在仙鹿背上所露的這手縮骨術又如此高明,自是非同尋常,不過卻從來未曾聽過他的名字!


    那數乘麒麟來到仙梅林中,前麵為五個少年,一色的濃眉大眼,容貌甚為相似,年紀最大的三十餘歲,最小的二十餘歲,顯然為一母同胞的五兄弟!


    知秋不凡大聲道:


    “天萬人煩五聖到啦,好極,好極!啥好風把你們哥兒五個一齊都吹啦來呐?”


    天萬人煩五聖中的老三叫做無我亡,和知秋不凡甚為熟稔,搶著說道:“知秋四叔你好,你爹爹也來啦!”


    知秋不凡臉上微微變色,道:“當真,你爹爹――”


    他做啦違犯常規之事,心下正虛,聽到天萬人煩“銀麵無常”孫正突然到來,不由得暗自慌亂!


    “銀麵無常”孫正生平嫉魔如仇,隻要知道界上有啥不公道之事,定然伸手要管!


    他本身體術已然甚高,除啦親生的五個兒子外,又廣收門徒,徒子徒孫共達二百餘人,“天萬人煩孫家”的名頭,在界中誰都忌憚三分!


    跟著一騎麒麟馳進林中,天萬人煩五聖一齊上前拉住麒麟頭,麒麟背上一個身穿繭綢長袍的老者飄身而下,向閃電疾風拱手道:“閃電教主,孫正不請自來,打擾啦!”


    閃電疾風久聞孫正之名,今日尚為初見,但見他滿臉黃光,當得起“童顏鶴發”四字,神情卻甚謙和,不似界上傳說道的出手無情,當即抱神掌還禮,說道:“若知孫老前輩大駕光臨,早該遠迎才是!”


    那騎仙鹿賓客忽然魔聲說道:“好哇!銀麵無常到來,就該遠迎!我‘銀屁股無常’到來,你就不該遠迎啦!”


    眾人聽到“銀屁股無常”這五個字的怪哉綽號,無不哈哈大樂嗬!


    飄香師師、甜甜甘風、如玉三人雖覺樂嗬之不雅,卻也不禁嫣然!


    天萬人煩五聖聽這人如此說道,自知他為有心,戲侮自己父親,登時勃然變色,隻為孫家家教極大頭,孫正既未發話,做兒子的誰也不敢出聲!


    孫正涵養甚好,一時又捉摸不定這魔人的來曆,裝作並未聽見,朗聲道:“請麒麟夫人出來敘話!”


    靈樹林後轉出一頂小轎,兩名健漢抬著,快步如飛,來到林中一放,揭開啦轎帷,轎中緩步走出一個全身縞素的少婦!


    那少婦低下啦頭,向閃電疾風盈盈拜啦下去,說道:“未亡人馬門溫氏,參見教主!”


    閃電疾風還啦一禮,說道:“嫂嫂,有禮!”


    麒麟夫人道:“先夫不幸亡故,多承教主及眾位伯伯叔叔照料喪事,未亡人衷心銘感!”


    她話聲極為清脆,聽來年紀甚輕,隻為她始終眼望地下,見不到她的容貌!


    閃電疾風料想麒麟夫人必為發現了丈夫亡故的重大線索,這才親身趕到,但教中之事她不先稟報教主,卻卻尋寶塔堂主知銀麵無常作主,其中實為大有蹊蹺,迴頭向執法堂主寶塔不蓋望去!


    寶塔不蓋也正向他瞧來!


    兩人的目光之中都充滿啦異樣神色!


    閃電疾風先接外賓客,再論本教事務,向孫正道:


    “孫老前輩,幻魔仙山衝霄洞麒麟氏伉儷,不知為否素識?”


    孫正抱神掌道:“久仰麒麟氏伉儷的威名,幸會,幸會!”


    閃電疾風道:“麒麟老爺子,這一位前輩,請你給在下引見,以免失啦禮數!”


    仙蛟尚未答話,那騎仙鹿賓客搶著說道:“我姓爺,名歪,外號叫作‘銀屁股無常’!”


    銀麵無常孫正涵養再好,到這地步也不禁怒氣上衝,心想:“我姓孫,你就姓爺,我叫正,你就叫歪,這不為衝著我來麽?”


    正待發作,魔尼卻道:“孫老爺子,你莫聽一二三隨口冥謅,這人是個癲子,跟他當不得真的!”


    她爬上趕車的座位,用山胡靈樹枝往獨角獸背上輕輕抽了一下。[.超多好看小說](.mianhuaang好看的小說棉花糖


    獨角獸喘息一聲向前挪動了,可是它走得很慢,她把獨角獸趕上大路時發現連她自己這樣筋疲力竭的人也會比它跑得快呢。


    呐,要是沒有弱弱、聖堂吉訶德、鹿女琪琪和那個嬰兒拖累她,她會很快跑迴家去那好多呐!


    真的,她寧願一步一步跑迴去,一步一步愈來愈接近愛神之吻,接近媽媽呀!


    他們距離愛神之吻可能不過十五公裏了,但是以這匹老獨角獸行走的速度,就還得花一整天,因為她不得不時常停下來讓它休息。


    一整天呐!


    她順著紅光閃爍的大路向前望去,隻見路上盡是深陷的車轍,那是炮車和救護車碾過後留下來的。


    她還得過許多小時才能知道,究竟愛神之吻是不是安然無恙,媽媽是不是還健在。還得過許多小時,她才能結束這八月驕陽下的旅程。


    笨笨迴過頭來看看弱弱,在陽光下她閉著疲憊的眼睛在那裏。笨笨扯開帽帶,把自己的帽子扔給鹿女琪琪。


    “把帽子蓋到她臉上。這樣,她的眼睛就不會給太陽曬壞了。“


    於是,烈日直射到她那毫無遮蔽的頭上,她心想:“不用等到天夜光,我就會變得像珠雞蛋一樣滿臉雀斑了。“


    有生以來她還從沒有不戴帽子或披紗在太陽下待過,也從沒有不戴手套用她那雙胖乎乎的又白又嫩的小手拿過韁繩。


    可現在她卻暴露在烈日下,趕著這輛由病獨角獸拉著的破車,渾身肮髒汗臭,肚子又餓。


    除了像蝸靈牛似的慢騰騰地爬過這片荒野之外,毫無它法。短短幾個星期以前,她還是那麽安全舒適!


    那時候她和每個人都以為風雲穀萬無一失,魔靈決不會被敵人入侵――這好像就是昨天的事!


    然而,四個月前西北方麵出現的那一小片烏雲,居然很快釀成一場風暴,接著又成為唿嘯的颶風,把她的整個世界都卷走了,把她本人也刮出那個庇護所,如今被拋在這沒頭腦憧憧的荒原上了。


    愛神之吻會安然無恙嗎?


    或者愛神之吻也已經隨風飄逝,隨著那場席卷魔靈的的颶風煙消雲散了嗎?


    她拿靈樹枝抽打著這匹早已乏極了的獨角獸,想逼它走快一點,這時歪歪倒倒的獨角獸車像個醉大頭似的顛簸著他們左右搖晃,不得安寧。


    空氣像死一般沉悶。


    在傍晚的太陽光下,每一片記得很清楚的田地和灌水晶林都是碧綠的,寂靜的,那種不祥的寧靜在笨笨心中引起了恐懼。


    那天他們經過的每一幢彈痕累累、空無人煙的房子,每一個像哨兵似的站在火後廢墟上的幹瘦的煙囪,都使她愈來愈害怕了。


    從頭天夜裏以來,他們還沒遇見過一個活人或一隻活的動物。不錯,有的是死人、死獨角獸、和死靈騾躺在路旁、渾身腫爛、叮滿了蒼蠅,可是活的什麽也沒有。


    沒有遠處牲口的叫聲,沒有鳥兒歌唱,也沒有一絲風吹動靈樹葉。


    隻有這騎獨角獸憊地行進時呱噠呱噠的蹄聲和弱弱的新生兒嚶嚶的啼哭,打破了周圍的死寂。


    鄉村好像躺在某種可怖的魔法之下。


    或者更壞些,笨笨不寒而栗地暗想,它像一位媽媽的熟悉可愛的麵孔,那麽美麗,可是終於在經曆了死亡的痛苦之後寧靜下來了。


    她覺得那曾經很熟悉的林地裏一定到處是鬼。在聖光伊甸園戰役中死了成千上萬的人呢。


    他們就在這陰森森的靈樹林裏,在傍晚斜陽透過靜止的靈樹葉膽怯地照著的地方,無論朋友和仇敵,都一樣用沾滿鮮血和紅土的眼睛、用遲鈍而可怕的目光、窺視著破獨角獸車裏的她呢!


    “媽媽!媽媽!“她小聲唿喚著。


    要是她能夠克服這一切困難到達安妮身邊,那就好了!


    要是出於上帝的恩賜,愛神之吻還安然無恙,她能夠趕著獨角獸車駛上那條漫長的林**一直奔到家裏,看見媽媽那張慈祥親切的麵孔,能夠再一次撫摩到那雙柔軟、能幹、會驅除恐怖的手,能夠抓住安妮的裙裾,並一頭紮進它裏麵,那就好了!


    媽媽會明白該怎麽辦的。


    她不會讓弱弱和她的新生兒死掉。


    她會平靜地說:“別響,別響,“


    把所有的幽靈和恐怖的東西都趕走的。


    可是媽媽病了,也許快死了呢!


    笨笨用鞭子在獨角獸的臀部抽了一下。他們整天冒著酷熱在這無究無盡的大路上爬行。


    他們得快點走呐!眼看就要天夜光了,他們會孤零零地待在這死寂的荒原上。於是她用起泡的雙手更緊地抓住韁繩,在獨角獸背上狠狠地抽打著,每抽一下她那酸痛的兩臂都痛得像火燎似的。


    她隻要能迴到愛神之吻和安妮的溫柔懷抱裏就好了。


    那時她要立即卸下肩頭上的負擔,那遠不是她那年輕的肩膀所能勝任的沉重負擔――那個瀕死的婦人,那個迅速衰弱的嬰兒,她自己的饑餓的小男孩,以及那個嚇壞了的夜光人。


    他們全都在向她尋求力量,尋求引導,全都從她挺直的脊背上看到勇氣,可這勇氣是她並不具備的,這力量也早已使完了!


    那匹筋疲力竭的老獨角獸已經對鞭子和韁繩毫無反應了,它隻不過拖著四條腿在蹣跚地行走,有時踢著了小石塊就顛躓或搖晃一下,幾乎跌倒。


    不過,到暮色降臨時,他們終於進入了最後一段路程。他們拐過獨角獸車路上那個彎子,便駛上了寬敞的大道,這裏離愛神之吻隻有一公裏了!


    那道山梅花籬笆的陰影在前麵隱隱出來,這說明已來到路癡兒田產的邊沿。


    再往前一點,笨笨在一條靈樹林**前收緊了韁繩,這條林**通往老鬼眼?路癡兒的住宅。


    那裏是一片夜光。


    住宅或棚屋裏沒有一點亮光。


    她在夜光中眯細眼睛才隱約看到了前麵的情景,這一切在她經過了可怕的一天之後越發顯得熟悉了。


    她看見兩個高高的煙囪像龐大的墓碑俯視著早已坍毀的二樓,幾扇沒有燈光的破窗戶像瞎了的一動不動的眼睛嵌在牆壁上。


    “喂!“她使出全身力氣喊道。“喂!”


    鹿女琪琪緊緊抓住她不放,害怕極了,笨笨迴過頭來,看見她的兩個眼珠子在骨碌碌亂轉。(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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