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慕容有了希望不在喊叫,而是默默地盤算著見到慧家的人怎麽說,又怎麽叫慧家的人幫自己搞清楚事實。


    她並不知道慧家的人,以她生母為首從她獲罪就開始走動打點,想保住她的命,可都毫無結果,想見她也被攔了,理由是判了死刑的人不會給安排家人見麵,給再多的錢,也隻說這是上麵的命令。慧家雖然什麽辦法都用了都沒結果,也知道在奔波下去也許會連累到自己,但還是不肯放棄,依然在外麵奔波,隻要保住曹慕容的命就好,哪怕做奴隸都無妨,到時候可以把人買迴來,隻要保住命就好!而且這包括慧母親、慧蘭。


    隻有慧君在家裏,沒有參與此事。


    曹慕容並不知道即便是二公主和宋琳琅收到了她的口信也不會來見她的,前者人家是公主,盡管曾經看重過你,但那是曾經,已經過去,現在你獲罪了,你是犯人,又怎麽會見你?後者,宋琳琅,為什麽來見你,為了意氣,為了顯擺,特意跑到這對你躍武揚威說,看看,我把你搞到這裏來了,我多厲害,我就想看看你這失敗的樣子?怎麽可能!這都是小孩子,不成熟的人幹得事!宋琳琅可不是小孩子,不是少年人,不但不會做這種無聊幼稚的事,而且從你獲罪後連想都不會再想你,甚至連你的過去式在人家宋琳琅眼裏都不會有。


    再說了曹慕容的口信是永遠也送不出去的,看牢的人什麽犯人沒見過?知道想花錢也得有命花這個道理,不是所有的犯人口信都會給送的,至少曹慕容就不在其中之列。


    曹慕容是身在其中,糊塗了,還天真地等待著,等待著,直到有一天她被送來的飯菜毒死,在另一個世界等待著永遠不可能實現的心願。


    曹慕容死的那一天恰巧二公主向病榻上的皇上為宋琳琅請下旨意,賜慧君給宋琳琅為平夫。


    眼前的這個人,看上去也就三十上下,黑白的分明,黑發、黑衣,黑靴,可肌膚卻是薄瓷般的凝白色,就像剛展開的雪白的宣紙,清晰,幹淨,而兩眼又比夜更黑,更遼遠,眼眸微微一漾,叫人便有種不寒而栗的感覺。


    他叫寒夜,燕川來的。


    “宋夫人是善人嗎?為什麽不殺了那小郡王?”寒夜的聲音不帶任何情緒。


    宋琳琅知道此人和她一樣,宗師境界的人物,心裏不由感歎,大燕國不愧是武力強國,宗師可比天蜀國多多了,劇場慘變那夜她就遇上了四個。


    “實不相瞞,我是為了我的兩個妹妹的成長才這麽做的,不想給她們留下遇上什麽事就用滅口來解決的印象。我雖然不是什麽好人,可我並不喜歡故意施惡。”


    寒夜不置可否,不過宋琳琅解釋代表著尊重他,這叫他很受用。


    “曹慕容死在牢中是我吩咐的,慧家一直在為她奔波,如果她再不死必會節外生枝,這樣的結局很好,我想宋夫人也很滿意。”


    慧家沒想到是她們的爭取加快了曹慕容的死亡。


    宋琳琅微微怔了下,緩緩點頭,沒有說話。


    “另外……”寒夜的手指輕輕劃著炕幾上宋琳琅刻的圍棋棋盤經緯線,接著道,“太女下令隻處置曹家嫡係,沒有牽扯九族,保住了慧家,令宋夫人如願得到慧君公子,這件事也是我的人促成的,雖然是在大勢上推了一小下,不過有些事往往會壞在那一小下上,我想宋夫人應該明白這個道理。”


    宋夫人一笑,點點頭。


    “那麽有什麽可以為你效勞的嗎?”


    原以為這兩件事是陸西西做的,看來並不是這樣。陸西西知道嗎?宋琳琅心裏很驚疑。


    “宋夫人不要誤會,我今日登門說起此事一來是我的誠意,二來是為我的人得罪了宋夫人而致歉的。”


    “我不太明白。”宋琳琅說的很實在。


    “我母親是燕衛,也是大公主的親信,當年燕川封給大公主時,我母親便奉了大公主的命令提前進入燕川,後來大公主被害,我母親為了給大公主報仇一直在準備,前幾年親自帶人出關,尋找大公主後人,不幸被殺。也就從那時我啟動了這邊的暗線。”寒夜說這番話的時候始終盯著宋琳琅,“暗線最底層的人叫曲媽媽,我想宋夫人一定不陌生。”


    宋琳琅心裏卻在想另一件事,那年在迴家的路上和一個臨死的燕衛做糧食交易,當時對方說燕川有她的兒子,會是這個人嗎?百草在燕川正在打根基,還沒顧上查找,一時沒有根據做出判斷。


    “我聽過這個人,但不認識,不過當晚我沒有殺任何人。”


    “宋夫人又誤會了。我剛才說了我的人得罪了宋夫人,我是致歉的,這個曲媽媽就是我的人。那天晚是她首先召集的人闖入宋夫人的劇場,才引發的混亂,死不足惜。後來加入的據我所知一個是反對尋找大公主後人的,一個是支持尋找大公主後人的。”


    宋琳琅聽出些端倪,淡淡地道。


    “那麽寒公子是屬於哪一方呢?”


    “我哪一方也不屬於,確切地說,我不讚成尋找大公主後人,因為尋找到了又該把她擺在什麽位置,她又適合什麽位置?隻不過尋找大公主後人,為大公主報仇是我母親畢生的心願,而且,我又聽說了,支持尋找大公主後人一方找到了大公主的後人,還得到了先帝的遺詔,現在有人暗中牽頭聯合擁護大公主的人,準備全力輔佐大公主的人上位,出於這兩個原因我不得不改變我的初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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