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身影抬起了頭,露出了那張蒼老的臉頰,他臉上的褶皺堆積在一起,就像是一層層厚厚的火山岩。


    他拄著拐杖,而與正常的人類不同的是,他的半邊的臉頰全部都是機械的結構,而在他那佝僂的身體之後,殖裝著一根又一根長長的機械臂,但這一切看上去又是那麽的不真實,因為他的身影是虛幻的,仿佛隨時都會消失。


    “學——學者?!”


    銀色幻想認出了他,目光冰冷,她感覺到訝異,但是並沒有表現出來。


    但是,他不是已經被以太給吞噬了嗎?!


    為什麽他會出現在這裏?


    不。


    雖然有點像,但是他和學者相比又似乎欠缺了什麽。


    他……


    “你看出來了——”


    那個蒼老的身影拄著拐杖,沒有任何的敵意,隻仿佛帶著深深的疲倦和衰老。


    “真正的學者已經被吞噬了——我不是他——或者說——我是他的一部分——在飛升成為學者這個機械神明之前——我曾擔任過機械神甫的首席大導師——也算是第一代的機械神甫執政官——”


    此言一出,銀色幻想的雙瞳猛地一震。


    她的記憶庫當中迅速地搜尋著相關的資料,轉瞬間,她就在數據庫當中搜尋到了相關的資料和文獻。


    “是您?!”


    數據庫當中的畫麵逐漸和眼前的這個老者的相貌重合。


    機械神甫,也是學者飛升的前身,那是一個匯聚了他們整個智械文明所有尖端的科學家,機械師,和最為頂級的研究者的一個機構,也是整個智械文明科技研究的最前沿,他們在飛升前組建了機械神甫這個組織。


    而他們,也就是後來的學者的前身。


    而當時機械神甫的首席執政官名叫卡倫,他也是這個機構的創立者和扞衛者,在飛升之前,他就和將軍前身的那位艦長,組成了最高的權力機構,並在幕後和他共同領導了複仇之戰的進行。


    而學者!


    就是他和所有機械神甫共同飛升之後的機神!


    “怎麽會——”


    銀色幻想迴神,不敢放鬆警惕。


    那個老者苦笑一聲,拄著拐杖道:


    “也算是一個保險措施吧——我和將軍一直以來都保持著競爭和合作的關係——複仇之戰時期——我主動退居幕後——退出了和他的權力鬥爭——因為那個時候我明白——技術至上的思想沒有辦法帶領我們取得勝利——隻有他那種在極端的宇宙深空所鍛煉出來的鐵血無情——才是最適合我們文明的道路——”


    他踱步著,聲音當中仿佛都帶著許多的追憶和感慨。


    這也是他的第一次出現。


    飛升之後,整個智械文明就已經沒有個體的獨立意誌所存在了,無論是後來的學者,將軍,還是萬機之神,都不過是無數意識所匯聚而成的神明。


    “你不用害怕,孩子,我現在已經沒什麽力量了。”


    他轉頭,望向了銀色幻想,帶著一絲老年人所特有的慈祥。


    “這裏是學者被吞噬之前——留下的最後一個數學魔方——不過與用來囚禁你那位好友的魔方相比——它要更小一些——”


    “是我救了你。”


    銀色幻想一時間完全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麽,她注視著這個老者,隻感覺到一陣陣的錯亂和不真實。


    “到底發生了什麽?”


    她問道。


    那個老者踱步著,臉上帶著苦笑。


    “一切都是為了求存——孩子——即便是將軍他也是——”


    “但我沒有想到——為了能夠戰勝強敵——他會主動地去接觸主宇宙的那片災厄——而在那場交易失敗之後——為了能夠獲得更強的力量來守住這片基業——他還是不聽我的勸阻——放出了我們的第七位機神——”


    “但這個結果我也早就已經預料到了——我們是控製不了以太的——他那蓬勃的野心——早在主宇宙時期就已經顯現——這也是為什麽在萬機之神時期——我們要將他鎮壓的原因——”


    他停頓了一下。


    “但被自己的同胞出賣——還是讓我感到心酸——”


    銀色幻想慢慢地鬆開了緊握的手,複雜地望向了那個老者。


    “原子革命——還沒有成功是嗎?”


    那個老者頷首,道:


    “你知道的——沒有你手裏的那個權限——那這個拚圖就不可能完成——他一直在找你——我能夠感覺到他的焦躁和不耐——而現在——他把所有的情緒都發泄在了你的那個朋友的身上——”


    銀色幻想猛地抬頭,道:


    “他在戰鬥?!”


    那個老者望向她,道:“他很難纏——也很厲害——隻差一點——他就能夠摧毀原子革命的核心——如果不是因為這樣——那我想以太他也不會這麽快地就對將軍發難——他被逼到了那一步——”


    但是他搖了搖頭。


    “但他贏不了的。”


    “99%的原子革命——再加上之前被以太所吞噬的那幾位根源——他現在的實力已經膨脹到了一個極為可怕的地步——他不過是在螳臂當車——”


    銀色幻想猛地轉身,沒有再聽他多言,目光迅速地掃視著周圍,道:


    “出口在哪兒?”


    “你要去和他一起戰鬥?”


    那個老者問道。


    銀色幻想沒有說話,她的表情極為鎮靜,但她的行動早就已經告訴了他答案。


    “就算去了又能改變什麽呢——隻不過是讓以太補全那最後的一塊碎片——讓這場革命完成它最後的飛升——你沒有那個能力參與進入這場戰爭當中——”


    那個老者沙啞道。


    銀色幻想表情平靜,緊緊握拳道:


    “他是個混蛋——但是就算是該殺——也應該由我來殺——”


    那個老者道:


    “他會跑的——他一直都是這樣——他這樣的人絕對不會讓自己去打一場沒有勝算的戰爭——他會很快意識到局勢對他的不利——並撤退——”


    但是銀色幻想卻是瞬間打斷了他的話。


    “不。”


    她轉身,冷冷地注視著那個老者。


    “其他的時候他可能會跑——但這一次他絕對不會——我比你更了解他——”


    “不把自己家人救出來——他會死戰不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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