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檀氣急,卻又不願意暴露自己的身份,隻能恭謹的跟在他們的身後,裝作一個侍女的樣子。


    剛走了幾步,夜楚涼卻突然迴頭,一雙眼眸中寫滿了溫柔似水,“你叫什麽名字?”


    謝檀清了清嗓子,這才用剛才的語調迴答,“奴婢纈兒。”


    “纈?”夜楚涼喃喃。


    “是纈草的纈,公子見過嗎?就是那種星星點點的小花,長得可漂亮了。”謝檀笑笑,也不由覺得輕鬆幾分,不再那麽拘謹,倒也不惹人懷疑。


    “原來是這個意思。”夜楚涼微微點點頭,星亮的眼眸中閃過一絲黯淡。


    謝檀側頭看了一眼慕容墨,發現後者好像完全不知道他是謝檀一樣,淡定自若。


    兩個人的注意力也不在放在他身上了,夜楚涼似乎是拋下使團獨自前往京城,身上所穿的衣料倒也低調,大概是因為無處投奔,所以才會來了慕容墨的平陽別院。


    謝檀沒想到自己正撞了個正著,不由覺得自己有些來的不是時候。


    正想找個機會和慕容墨單獨說幾句的時候,卻聽見夜楚涼的聲音在前方幽幽的響起,“上一次來平陽別院還是一副蕭索破敗的樣子,這才短短數月,就已經完全不同了。”


    慕容墨大概是從府衙剛剛出來,身上的那一身刻板的官服還沒有換下,便往那一站,比了比自己全身上下,“大概是因為我已經是朝廷命官了吧。”


    “聽說這一次……”夜楚涼說著,又有所收斂,看了一眼後麵的謝檀,似是覺得有些話不易讓謝檀知道。


    謝檀自然要裝出一副聰慧伶俐的樣子,既然這件事情和慕容沫談不攏,他不如直接去找管家好了,管家現在大抵在廚房準備迎客用的食物,倒也不難找。


    想到此處,她退了下去,卻聽見慕容墨在她耳邊幽幽的說道:“等會兒記得來伺候。”


    謝檀一頓,輕哼了一聲,隻要離開慕容墨的視線,她愛去哪是她的事情,想讓她乖乖迴來,門都沒有!


    慕容墨隻是在身後露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笑容,這才轉頭對夜楚涼說道:“舟車勞動,比使團先行到達,一定是累吧,我讓婢女替你燒好熱水送進去,不如你就住在原來的房間吧。”


    夜楚涼點點頭,應承下了這個安排。


    夕陽總是十分短暫的,前一秒還能看到溫暖的光輝灑在屋簷房頂上時的燦爛,下一秒遠處太陽便已完全落下,隻餘墨藍色的星雲在天空中慢慢顯現。


    由於對平陽別院不熟悉的緣故,問了好雲藍,惹得她一陣懷疑的目光之後,謝檀才總算是找到了後廚。


    管家的確在不斷的指揮著那些廚子,將剛剛弄好的新鮮食材放到鍋裏,或煎或炸,或煮或蒸,香噴噴的味道,溢滿了空氣。


    “管家……”謝檀柔柔的說道。


    管家迴頭來,看見是謝檀,連忙抱拳,“老奴見過小姐。小姐怎的又迴來了?”


    說起這個,謝檀還有些不好意思,撓了撓腦袋,這才笑著說道:“我又是來借人的。”


    “借人?”管家一頓,頓時了然,“現在既然王爺迴來了,那小姐何不跟王爺親自言說?”


    “王爺正在忙著招待貴賓,哪裏能顧得上我啊?管家,你就再幫我一次嘛。”謝檀壓低了聲音,用近乎撒嬌的語氣說的,不知道為什麽,對待管家的時候他總有一種親切的感覺。


    管家聽聞此言,無奈的點了點頭,“既然如此……那就……”


    “纈兒!”遠處傳來一聲驚唿,打斷了管家正要應允的話語,直愣愣的刺來。


    謝檀微微皺眉,能夠叫出這個名字的,除了夜楚涼就是慕容墨了,而能夠在平陽別院裏隨意走動的大概隻有慕容墨了。她迴身走到門前,這才大聲說道:“王爺怎麽屈尊降貴到這種地方來了?”


    慕容墨哈哈一笑,“當然是找你來了。”


    “找我?”謝檀輕哼一聲,硬邦邦的說道:“王爺找我有何事啊?”


    “你不是有事要求本王嗎?”慕容墨說著,抬手看了一眼管家,眼神中的警告意味再明確不過了,管家惶然,微微點點頭,轉身從廚房的後門退了出去。


    謝檀驚聞身後有動靜,迴頭一看,身後哪有管家那一道垂垂老朽的身影,便慍怒的迴過頭來,“王爺……我還有要事,沒時間陪你瞎鬧,你借我幾個人,我這就離開。”


    慕容墨卻裝作一副人事不知的樣子,微微的眨了眨眼,“你是我府上的奴婢纈兒,想去哪兒?”


    “你……別得了便宜還賣乖!”謝檀有些屈辱的說道,方才隻是權宜之計,卻被慕容墨這樣揪住亂說,她心裏更是覺得煩躁。


    “本王並無,聽說你下午就借了一次人,現在再借出去,本王總得要有些相同等的物品作為抵押吧。”慕容墨笑了笑,眼神中卻閃出一絲屬於商人的市儈和算計。


    就好像這人是一件商品,等著買主來買似的。


    謝檀心中悶了一口氣,無處發泄,可也不得不求慕容墨幫忙,隻能咬牙切齒的將不滿嚼碎了咽迴肚子,憤憤的一字一句的吐道:“想要什麽……好處?”


    “嗯……你好像還欠我一個要求吧?”慕容墨想了半晌,才吐出這一句話。


    謝檀若是不被提醒的話,也差點兒忘了,現在既然記起來了,就隻好悶悶地點了點頭,咬牙切齒的拖長了尾音“是……”


    “那就按老規矩,一並先記著吧。”慕容墨笑了笑。


    “那我現在是不是可以帶人走了?”謝檀問道,若是沒有慕容墨或者是管家的首肯,她連侍衛的影子都見不到,更何況是拖著他們離開呢!


    慕容墨笑笑,“陪你累了一下午,那些侍衛早就已經迴去休息了,現在貴客在我府中,總不可能沒人值守吧?你若帶了人走,我這府裏恐怕……”


    沒說出來的話,意味是再明顯不過的了,謝檀就知道這件事情不會如此順利,也知道慕容墨不會置自己的要求於不顧,便挑了挑眉頭問道:“沒有人的話,你又何必跟我費這麽多口舌,既然如此不如開門見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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