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飛茬,轉眼四年過去。


    當初的彥玉,如今也是出落得亭亭玉立,身姿婀娜。再加上平日裏練瑜伽和修養的緣故,氣質自然也不再如以往一般浮躁。此時她端坐著,兩手交錯,輕輕疊放在膝頭。黑白分明的雙眼如盈著水光漣漣,流轉生輝。


    “小姐,今天的賬本都在這裏了。”這四年裏,丁二也很有長進,人也內斂了許多。成了這府裏的第二大熱手男性,至於第一自然就是丁德了。


    雖穆妙姍定下了秋萊和丁德的婚事,但如今拖到現在,都還沒個準信。便是秋萊也急了,她如今年紀也不小,再不嫁可真要受人話說了。如今這府裏彥玉說話的分量明顯重了許多,尋了空,她便找到這邊來,彥玉卻是不想亂點鴛鴦譜,畢竟沒有愛情的婚姻是不會幸福的。


    私下一問,才知道丁德對自己這院子裏的紅霞青眼有加,而且二人似乎有點苗頭,彥玉也有心撮合一下。可是如今秋萊找到自己這,卻又是一個難題,於是便想著讓她再看看新提拔的幾個管事如何。


    哪知穆妙姍得知這件事後,終是有了動靜,當天就下了命要丁德跟秋萊盡早完婚。這下可急壞了夏蕊,當下又跪又磕頭,說自己已同丁管事芳心暗許,互有情誼,望二夫人成全。


    秋萊一聽,敢情還有這出,難怪二夫人遲遲不應她的婚事,如今看來都是這個小蹄子在背後使壞。兩個人就這麽當麵吵起來,到最後還有了動手的趨勢。


    穆妙姍卻是如沒看見一般,自顧自喝著茶,倒是春玲擔心了,叫道:“你們兩個夠了!二夫人還沒說話。你們就動上手了,你們眼裏還有沒有二夫人!”春玲向來受重視,說的話自然有點分量。兩個丫鬟紛紛低下頭,不再動彈。


    “秋萊,你抬起頭來。”穆妙姍慢條斯理地放下茶盞。打量著秋萊的麵容,莞爾一笑。“如今我閑久了,對事不上心,你也是到適嫁的年紀,竟忘了這茬。也難怪你要去找小姐了,倒是個會為自己打算的丫頭。”


    雖然她說這句話時一直笑著,但秋萊還是沒來由地從腳底涼到了心裏,自知犯了錯。忙要解釋。


    “你跟了我也這麽多年了,有什麽說不出口的呢?”穆妙姍還是笑著,眼神看向一旁的夏蕊,“既然如今夏蕊也看上了丁管事,不如我就來個齊人之美,你們姐妹倆以後也能相互幫持著。”


    這兩人向來不對付,聽了這樣的安排,自然不服。


    穆妙姍看著兩個丫鬟的神情,便知道她們在想什麽,卻隻是好整以暇地看著自己的手指:“你們啊。也不用太擔心,這府上可不隻是一個丁管事而已。”


    說完,夏蕊和秋萊都鬆了口氣,分別又瞥了一眼。決計妥協。


    “既然夏蕊已經和丁德有了交往,自然這樁婚事就該定了。”穆妙姍說完,夏蕊就歡喜地磕頭謝恩,秋萊一聽自己剩了個弟弟,倒也不難過,反而更覺合心意。


    “至於秋萊麽……”穆妙姍做出思索的模樣,“這丁二可是小姐的人,我如今說話做不得數,少不得你自己去求她。”


    秋萊聽了,心裏一“咯噔”,這不是擺明要把她弄出院子麽。可是要不嫁丁二,自己又有什麽辦法,當下隻有發懵地望著穆妙姍。


    “可要恭喜妹妹了。”夏蕊心事一了,自然少不得落井下石,神色中很是得意。


    一咬牙,秋萊又磕了個響頭:“二夫人,奴婢不過一時被豬油蒙了心,才會被人唆使去找小姐。”說著別有意味地瞟了夏蕊一眼,“夏姐姐,原來當初你的意圖就是這個。”


    夏蕊一聽,惱羞成怒:“你這賤蹄子在說什麽呢?我向來不待見小姐,我會讓你去找她?”


    “喲?!”門外清脆悅耳的聲音傳來,一隻精致的繡花鞋踩進屋,接下來是湖藍色海棠裙角,再往上是一條繡著雲紋的如意腰帶,掛著一枚通透的黃玉蟠桃佩,身上小巧的金絲紋紅衣襦衫將來人的麵色襯托的雪白晶瑩。


    巴掌大的小臉上,兩片如同塗了胭脂般鮮豔的紅唇半啟:“這是誰這麽大口氣,不待見我啊?”說著,手上輕扇的團扇也停下了動作,美目有意無意地掃過麵色蒼白的夏蕊,彥玉說道,“有什麽不開心可一定要說出來,讓我們大家開心開心麽。”


    說著,彥玉已經帶著幾個丫鬟進了屋,並未關注地上跪著的二人。


    “玉兒來了,快坐。”穆妙姍親切地拉著彥玉坐到了身邊,“這管家可辛苦了你,也要記得多休息。”


    “這是自然。”彥玉略點了下頭,說道,“過幾日便有我休息的時候了,這幾日辛苦一些也是自然。”


    聽了彥玉這話,穆妙姍的臉色就不好了。如今彥仲傑已經正式下了聘書,那個虛置的空位也終於被自己百般阻攔的人填上。她實在百思不得其解,這顧蕾究竟使了什麽手段,讓老爺這次鐵了心不顧一切都要娶她?


    當然這事多少都跟彥玉有關,不過她並不認為彥玉會真的樂意把手上的權力交給顧蕾,故而並未想到是彥玉出的主意。


    見穆妙姍不說話了,彥玉偏過頭來,看著夏蕊說道:“說吧,你心裏究竟有哪裏不痛快?”


    “小姐,奴婢都是亂說的,您大人有大量,就繞了奴婢吧。”夏蕊帶了幾分哀求的語氣,卻不甚誠懇。


    彥玉抿嘴笑,又扇起了扇子,瓷青色素絹上繡著一朵大氣的波斯菊,隨著她的動作而流光溢彩。這是一種獨特的針法,能讓扇子上的繡花從不同角度呈現出不一樣的景象,若是放慢動作,便能看到一朵金菊綻放的美景,卻是一件難得的寶貝。


    此時屋裏靜的落針可聞,跪著的兩個丫鬟都是大氣不敢出。


    彥玉有意冷著,等夏蕊自己受不了壓力來認錯。


    果不其然,不一會,方才還得意的夏蕊就像打焉了的茄子:“小姐,二夫人,奴婢最賤說錯了話,自知該罰。”說著便一下下的打起自己的臉來,似乎很懊悔,“奴婢給二夫人丟人了,奴婢該死。”


    這力道掌握的很是巧妙,聽著啪啪響,實則不疼。


    彥玉聽她認了,唇角的笑意更濃,看的人心裏發毛。當下,她叫道:“來人啊!把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奴婢拉下去,掌嘴二十,讓外院的管事們都看著,日後管好這府裏的人。”


    這話一出,夏蕊就嚇傻了。還沒來得及求情,就被幾個丫鬟塞了布堵住嘴架了出去,無論她怎麽反抗都沒法,結果這才在路上就挨了幾下。


    夏蕊當著外院的管事受刑,自然少不了丁德,若是被打成豬頭,丟了麵子不說,這婚事也就沒了。不僅是夏蕊心裏氣的抓狂,就是穆妙姍也沉了臉,說道:“玉兒,夏蕊好歹也是我院裏的人,若是真有錯也該由我處置了給你一個交代。如今你讓她一個姑娘家去外院被人掌嘴,這可是不妥。”


    “姨娘你也是聽到的,這夏蕊說錯了話就該受罰。這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府上的規矩既是立下了,自然要遵守才是。總不能因了她是你的丫鬟而開例外吧?”彥玉態度也沒放軟,雖是商量的話,但也絲毫沒給穆妙姍餘地。


    若是真要重罰夏蕊,此時就不是掌嘴二十了,彥玉這罰隻是給人一個警醒,也順便打消穆妙姍打的主意。笑話,若是讓夏蕊嫁了丁德,那自己豈不是白忙活了。如今紅霞的心意她也知道了,這個丫鬟跟了自己這麽久,給人謀個好姻緣也是情理之中,自然不能讓人攪局。


    這解決了一個,還剩下一個。看著秋萊,彥玉眉尾不經意的一挑。


    秋萊屬於典型的唯物主義,為了利益,做牆頭草是必然的。此時她隻是想嫁出去,到不一定要丁二,畢竟丁二已經透露過了,心有所屬。


    想著,彥玉倒不急著解決,畢竟如今穆妙姍還未出棋,自己也沒必要貿然給人做主。於是便又隨意聊了幾句,便告了退。


    此時穆妙姍的眼神閃過一絲陰狠怨毒,卻聽見屋外男孩的聲音:“姐姐,你來找姨娘麽?”聽到這個聲音,她又換上了柔和的表情,對秋萊說道,“起來吧,今兒的事就不提了。”


    秋萊一聽,自己這是嫁不出去了,不免心裏苦澀。之後少爺來時,自己都是恍恍惚惚,就連換茶的小事都被叫了幾遍才聽到。


    如今穆妙姍身邊的丫鬟唯獨春玲還能用,看來是時候打發了,再找一些可靠的丫鬟入府才是。穆妙姍也想的出了神,迴過神來,彥滄依然在她懷裏興致衝衝地講自己今天學到的東西:“師傅誇我馬步紮的穩,拳風有力,連坤哥兒都不如我呢。”


    彥滄的課程因為彥玉插手的緣故,加了一門武術課,說是強身健體。彥滄事事都要和人比一比,讀書雖拚不過坤哥兒,但這門課卻是天賦極好,完全出乎了彥玉的意外。


    掏出帕子給彥滄擦了汗,穆妙姍心疼地說道:“活動一下便是了,瞧瞧,你這一頭汗,可別摔著碰著。”


    “不會的,姨娘,我可厲害了。”彥滄得意洋洋,說道,“姐姐還說,日後我一定是一代大俠。”


    “胡說!”穆妙姍手上用力,將帕子捏的死死的,“你可是彥府的長子,怎麽能去做跑江湖的下賤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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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的一卷即將展開,今天居然忘了改前麵的錯,罪過罪過。(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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