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丫鬟越走越遠,聲音也越來越小。


    周嬌嬌摸著下巴。


    那個地方是什麽地方?


    她下意識地順著身旁的小道走了過去,驚訝的發現這一處和府中別處都不同,路邊載種著許多花卉。


    隻是天氣有些冷了,花都不開了。


    路的盡頭就是一間籬笆院,看起來就像是普通的農家小院,和晉王府相比顯得格格不入。


    而且,這小籬笆院有些熟悉。


    周嬌嬌推開院門,院子裏和原來她在淺水村住的家一樣。


    包括那房子,隻是相比於以前的破舊,顯然是精心裝飾過的,看著非常雅致。


    她在門口站了一會兒,一種直覺趨勢著她來到了自己曾經住過的房間側麵的一扇窗戶。


    從這裏,可以把裏麵看的一清二楚。


    屋子裏麵的擺設都和原來一模一樣,甚至還放著許多她曾經用過的東西。


    在屋子裏的另一角放著一個架子,架子上麵擺滿了各種各樣的小木雕,有雕完的還有雕刻到一半的。


    每一個都是她。


    邢風就坐在桌子旁邊,認真地雕刻著捧在手中的木雕。


    他刻了多久,她就看了多久。


    直到他放下木雕,望著桌上的木雕出神,麵上浮現一層憂傷。


    周嬌嬌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她總覺得,他的心底好像藏著一個非常沉重的秘密。


    所以才會這樣若即若離,吞吞吐吐,甚至不敢見她。


    但她不是優柔寡斷的性格,也不喜歡什麽事都藏著,她走到門口,直接推開了房門。


    邢風猛地抬頭,兩人相對無言。


    她穿著單薄的衣衫站在門口,風揚起衣角。


    他皺皺眉,低聲道:“迴去吧,外麵涼。”


    “你還關心我?”她淡淡問道。


    邢風苦笑:“聽話,別讓我擔心,你的身上還有傷。”


    周嬌嬌沒有動,隻是目光依然直直地看著他:“邢風,我不知道你隱瞞了我什麽,又為什麽不告訴我,我隻問你一句,從前的情誼是否從此刻開始均不作數?”


    邢風脊背一僵,薄唇翕動,卻仍然沒有開口。


    周嬌嬌心中又急又失望:“我今日就要你一個準話,若你說作數,那就坦誠相待,無論什麽事,我們一起扛,若你說不做數,那我從今以後再也不問你,我們一拍兩散。”


    “嬌嬌……你不要逼我……”


    邢風十分痛苦地咬著牙,他覺得自己好像就站在懸崖邊緣。


    一個不慎,就會跌入深淵。


    “我逼你?”


    周嬌嬌看他這個樣子也不好受,可有些事情又必須要說清楚。


    “相愛之人,若是有不能說的秘密,那還算什麽相愛?你對我若即若離,卻不說清楚原因,你當我是什麽?任你召之即來揮之即去嗎?”


    邢風咬緊牙關,薄唇緊抿。


    周嬌嬌眼中的光芒漸漸暗淡:“還是說,你根本不信任我?”


    當然不是!


    邢風差一點就脫口而出,但他最後還是用僅剩的理智控製住了自己,他垂眸,冷硬的側臉顯得冰冷極了。


    “等你傷好,我讓人送你迴去。”


    周嬌嬌心下一涼:“你這是什麽意思?要跟我一拍兩散嗎?”


    他沒有迴答。


    這是……默認了?


    周嬌嬌許久都沒有說話,她的目光緊緊地盯著邢風的臉,就好像能從他的表情中看出什麽破綻。


    “你當真要跟我一刀兩斷?”她啞聲問。


    “是。”


    一瞬間,周嬌嬌臉上的血色徹底消失,周遭的一切聲音仿佛都遠去了,她的世界隻剩下寂靜。


    她艱難地搖搖頭:“若你對我一點感情都沒有,又為何要去救我?”


    “出於舊情。”


    邢風抬眸,望著她的眸子中沒有一點情意,找不到以往的一點點溫暖。


    就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


    “我不信。”周嬌嬌一字一頓。


    邢風沉默半晌,忽然把目光看向桌上的木雕,他隨手拿起,扔到了屋子中間燒著的炭盆裏。


    然後轉身走到角落,將所有的木雕都扔進去。


    木雕很多,有些扔到了炭盆裏,有些扔到了地上,摔得粉碎。


    邢風站在炭盆邊,腳邊都是木雕,他的目光一直盯著周嬌嬌:“信了嗎?”


    周嬌嬌卻沒有看他,而是盯著地上的一個木雕,和他送給自己一模一樣,她慢慢俯身,將木雕撿起來,上麵沾了點火星,燙到了她的手。


    她點了一下木雕的肚子。


    “丫頭,我好想你。”


    她就看著木雕,好像有什麽東西從心底深深挖去,連骨帶肉,疼得鮮血淋漓。


    “好,這是你說的。”她緊緊地握著木雕,然後狠狠地,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將其摔在地上。


    “啪”的一聲!


    木雕四分五裂!


    周嬌嬌眼角落下一滴淚水,然而臉上卻帶著一抹笑容,她輕聲道:“邢風,我成全你,希望你不要後悔。”


    說罷,她轉身離去,寒風中,她的背脊依然挺直。


    邢風盯著她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到,他才一個踉蹌後退兩步,最後在桌旁坐下。


    他看著自己顫抖的雙手,忽然低低笑起來。


    笑聲裏充滿蒼涼與寂寥。


    周嬌嬌一路走出晉王府,她的步伐不緊不慢,但卻充滿了一去不迴頭的堅定。


    雲苓追了出來。


    “姑娘,你要去哪裏?你的傷還沒有好。”


    “迴去吧。”周嬌嬌背對著她,淡淡道。


    “姑娘……你是和主子鬧別扭了嗎?為何忽然要走?”


    雲苓亦步亦趨,跟在她身後追問。


    周嬌嬌腳步微頓,迴眸看了她一眼,隻一眼,就讓雲苓停住了腳步。


    “不要跟著我了,從今往後若是見了,也隻當做從未認識過,你是晉王府的人,不是我的人。”


    周嬌嬌垂下眸子,轉身離開,這一次,她再也沒有停下。


    雲苓站在原地,有些茫然。


    “明秀”離開,她應該是高興的才對,可不知道為什麽,她心裏有點不是滋味,甚至有些埋怨主子。


    姑娘還受著傷,怎麽能讓她走呢。


    ……


    周嬌嬌迴到明府。


    明府沒有任何異常,並沒有因為她的失蹤而發生什麽變化。


    她也不在意,直接迴了房間,前腳剛進去,後腳明鶴就來了。


    “秀兒,我讓你辦的事,你辦的怎麽樣了?”


    周嬌嬌冷冷地看著他。


    這就是明秀的父親,女兒失蹤,他關心的卻是這件事。


    “你不擔心你的女兒嗎?”


    明鶴沒有注意到這句話的不對勁,還皺著眉頭道:


    “你不是平安迴來了嗎,現在最要緊的事我的事,你趕緊去找人幫忙,不能再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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