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第一抹火光從軍營裏傳來。.tw


    槍擊炮火聲打破了黎明前寧靜,無數人從夢中所驚醒,抬頭看向天空,火光整整印亮了整個蒼穹。


    在淩雲城外的高山之上,左子良穿著風衣,短發被清晨的冷風掀起,露出一雙銀色的雙瞳,還有印在瞳孔上的那跳躍著的火光。


    “有七銀幾個的接應,一宿他們,已經離開了吧?”


    左子良隻是對著夜色問著,慕天辰知道他隻是在確認什麽,並不需要迴答,隻是依舊立在原地,低頭斂目,沒有出聲。


    見慕天辰沒有出聲,其他幾個並不怎麽會察言觀色以數字開頭的人,自然也沒有答話。


    果然,左子良看了看通訊器上的時間,他挑著嘴角笑了起來,說“多少年了,總算等到這一天了。”


    然後抬起手微微擺了擺,“他們既然已經出發了,我們也應該迴去了,你們在飛行器上好好休息一下,等精神充足了,再搬著板凳好好看戲。”


    “是,少主!”


    最後一個轉頭離開的慕天辰,深深的看了一眼那個他呆了十幾年的城市,然後臉色恢複到平時的淡然,跟上了同伴的腳步。


    誰都不會想到,這日夜裏,三大軍區幾乎在同一時刻出現了叛亂。


    多事之秋,人們盡管已經做好了一切的準備,但是麵對那樣一個消息,所有人除了不可置信之外,餘下的隻有茫然。.tw[棉花糖小說網]


    這夜,如同發生地震一樣,將一幹軍政家族的實權掌握人都給震出來了。


    景老爺子玩弄著手指,聽著一群老頭子級別的人物吵得不可開交。


    第二軍區有了慕天辰的前車之鑒,曾經狠狠洗刷了一遍人員,所以現在看來,是損失是最輕的。


    而他景家的轄區,沒有任何影響。


    所以,他難得老神在在的坐在一旁看熱鬧,他這些年的養生愈發見效了,若是他再年輕個幾十年,恐怕早已經帶著自己的人馬殺到歸的基地了。


    想到這裏,他側過頭看了一眼坐在下手的自家孫子,那淡然的態度,比他還強上幾分。


    說起來這小子,還真和他一點不像!


    “景老頭子你說呢?”正想著,就有人看不過眼他那副態度了,點名說到。


    景老爺子一抬頭,好嘛是死對頭蘇賀,他打了個哈欠說:“我說啊,我們這幾把老骨頭還是消停消停,現在是年輕人的一代,景家我已經交給景木了……蘇老頭子,你前輩子攢下的福分才養出如今這麽一個好孫子,別給偽老子真後媽什麽亂七八糟的人,給生生糟蹋了。”


    看著蘇賀僵住的身體,景老爺子再接再厲說:“我聽說,蘇陽那個後媽,讓蘇陽帶著就帶一小隊的人去抓我孫兒媳,先不論他避開軍區即使抓迴來也是罪一件。就單單我孫媳婦那水準,要不是她放一馬,你蘇某人,現在還有孫子麽?”


    一幹老一輩都點點頭,被親爹放養後媽刁難,蘇陽那小子從死了親媽之後,就沒過過好日子。


    其實很好理解,蘇秦自己沒什麽本事,怕自己兒子成長起來爬在自己前頭掌握蘇家。


    蘇賀那老頭子打戰倒是一把好手,家宅什麽的還真不是看的清楚,看到表麵漂亮了,他就什麽都不管了。孫子在他眼皮下過了這麽多年,他都沒有發現過。


    隻是,蘇賀既然發現了,這蘇家這一代的掌權人,或許要易主了。


    “偽老子”蘇秦臉刷的一下就黑了,他剛想說什麽,被反應過來的蘇賀狠狠的瞪了一眼。


    坐在景木旁邊的蘇陽看了一眼景木,然後由衷的說:“謝謝。”


    景老爺子和自己爺爺,認識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按他的性格,他巴不得蘇家後繼無人……今天這樣幫自己,自然是景木的功勞。


    “沒什麽,隻是不想我們在外征戰的時候,還有人或事情拖後腿罷了……你的能力,掌握了蘇家,對我隻有好處。”景木淡淡的解釋,一點沒有想賣蘇陽人情的意思。


    原本緊張浮躁的氣氛,因為這一個小插曲得到了緩解和冷卻。


    景老爺子那邊朝著景木做了一個手勢說,“景木,你不是有話說麽?”


    景木緩緩了站了起來說:“原本我是沒有什麽身份到這樣的場合說話的,隻是現在我既然已經掌握了景家,又掌握最詳盡的‘歸’的資料,各位能否聽下我的想法?”


    見沒有人反對,景木拿起桌上的遙控器,打開了投影儀,說:“現在大家有兩個疑惑,是追擊叛軍重要,還是按原先計劃,合並軍區消滅‘歸’重要!”


    “剛剛有位將軍說,若是叛軍不殲滅,軍心不穩,曆史恐怕會一而再再而三的重演。我先請大家看一看這三張叛軍組織者的照片——”


    景木打開投影儀的幾張照片,上麵三張堅毅的麵孔並排在一起。


    他繼續說:“他們什麽身份,什麽軍職,什麽名字想必各位在淩晨就已經拿到了。但是我想說的是,據我暗線傳來的消息,他們還有另外一個名字——【一宿】【三巫】【十紀】。”


    蘇陽第一個反應過來:“歸的‘十字’……”


    一片嘩然!


    在座的軍部高層,在一瞬間出現了深深的恐慌,如果以前他們認為慕天辰的事件隻是個例,那麽現在,連他們都不能確定,自己手下的愛將,有多少名是出自於“歸”。


    這麽多年,他們就那樣深深的安植在你的喉嚨口,要不是這次事件的促使,他們永遠都躲在暗處,伺機狠狠咬你一口!


    景木將投影儀關閉,然後淡淡的說:“現在,兩個問題已經殊途同歸,所以各位可以繼續討論,怎麽和歸決一死戰了……”


    **************


    雲瀾將手覆在女人的臉上,將她睜著的眼簾撫下,那雙眼中有太多的恐懼,有太多的不甘,有太多的留戀……


    她單腳緩緩的站起,地上的血漬還鮮紅的刺眼,不遠處不斷有人往自己這邊狂奔,臉上一片惶恐。


    雲瀾靜靜的看了幾秒鍾,重新迴到輪椅上。


    “這位小姐,前麵正發生暴動,請及時撤離!”一個穿著軍製服的年輕女孩子一邊小跑過來,一邊喝止著雲瀾向前的動作。


    後麵推著輪椅的孟然愣了一下,看著年輕女孩子堅決的眼神,拿出了身份證明。


    “原一十七團,現臨時巡邏第十三小隊路七向您報道!”立正,一個標準的敬禮!


    “你先忙你的,不用管我們。”雲瀾看了她一眼說,第一眼她就已經認出來了,“不過,沒想到你長這麽大了。”


    女大十八變,當年戈壁灘的村子裏,那個拿著匕首就敢對峙沙狼小姑娘,現在已經如她所願的加入了軍隊。


    “您認識我……”路七的話還沒有說完,眼神一閃,左腳墊地,右腳一個高踢將一塊從天而降的轉頭給踹了出去。


    好快的反應速度!


    孟然緩緩的收迴拳頭,將雲瀾的輪椅向前推了幾米後,這才不由多看了路七一眼。


    路七也隨之退後了幾米,看著依舊源源不斷落下的高空贅物,卻沒有因為自己的身手而洋洋自得,而是抬頭看了一眼,然後立刻撥通了通訊:“x區-112街道,13號大樓,約6層上下發生了暴動,請調動樂醫壓製且暫時封鎖這一條路。重複一遍,x區……”


    她報告完畢,然後對著雲瀾說:“這位小姐,我先送你出去,這裏會有專人處理,無論您有什麽任務,可是您現在腿腳不便的情況下,還是不要再繼續……”


    路七的話還沒有說完,便看見雲瀾已經打開了一個盒子,拿出了一把樣式獨特的琴——塔亞琴。


    她有些吃驚的看著坐在輪椅上的人,等等,那不是……


    “6層也就是18米。”雲瀾稍稍估算了一下,撘弓架琴,精神力同完整的音符一同傾瀉出來,兩者相互包裹融合的衝了上去。


    剛剛還在街道上奔跑著的男人停下了腳步,他們不禁慢慢的圍了過來,離著雲瀾不遠不近的距離,享受著這一次突如其來的音沐。


    半曲之後,雲瀾將小提琴放在大腿上,而把盒子遞給後麵的孟然。


    此時迅速趕過來的樂醫再看到雲瀾後,重重的鬆了一口氣,半躬□子,說:“雲學姐,您終於來了。”


    看製服,是華天軍校學醫係的女生。


    雖然已經拒絕了華天軍校恢複學籍的提議,但是這聲所謂的“學姐”,她也沒多計較。


    經驗豐富的樂醫大部分一早就趕到了另一個區域,現在這個區域,因為時間的原因,首先調來的是離得最近的華天軍校的學生和老師。


    她也是接到臨時的救援趕來的,所以也不廢話,進入了正題。


    “這裏我已經處理過了,現在帶我去暴動最嚴重的區域。”雲瀾說著,朝著孟然說,“這裏的人手比想象中的少,軍部現在在規整,難免會照顧不到。你親自去調遣人手過來!”


    孟然拒絕:“我唯一的任務就是保護您。”


    “你以為能傷的了我的人,你在或者不在,有差別麽?至於行動……”雲瀾看向路七說,“我想他願意幫助我的。”


    將孟然打發走後,雲瀾的輪椅由路七推著,在路上,雲瀾聽到後麵小聲的聲音說:“雲姐姐,我記得你。”


    雲瀾正打算說什麽,但是下一秒,她張著嘴,什麽也說不出來。


    你見過地獄麽?


    你見過血流成河麽?


    雲瀾會告訴你,她眼前就是。


    殘肢斷臂,屍首遍地,一灘又一灘的血泊,深的像是要流動起來攀上你的腳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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