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出手相救的男人雖然長得和宸王趙翊有五六分的相似,卻實實在在並不是他,故而當他聽見蘇瑾開口就喊自己是趙翊的時候,臉變得更黑了,抓住蘇瑾手腕的手也加重了幾分力道。


    眼瞧著不遠處竟然不依不饒追過來幾個公主府的粗壯仆婦,這個男人的眼神十分兇惡,他似乎是將自己對於蘇瑾的滿腔的怒氣全都化成了兩道寒氣逼人的眼鋒,瞪得追過來的人猛打了個寒噤。這幾個仆婦全都心虛了,誰都不敢再往前走一步,幾分鍾後,她們神情複雜互相瞧了一眼,然後十分默契地轉頭就跑,不一會兒就消失無蹤了。


    蘇瑾正醉得厲害,迷迷糊糊聽著身旁的沐春沐雪朝著這個男人行了個禮,口中恭敬地稱道,“參見衡王殿下。”蘇瑾的心裏頓時一驚。


    衡……衡王?


    蘇瑾抬起頭,艱難得撐開自己的眼皮,仔仔細細打量起眼前的男人,半天才將他和趙翊那張冰塊臉區分開來。對呀,這不是那個纏了自己好幾天的衡王殿下趙淩嗎?


    “這是喝了多少啊?”趙淩一改往日殷情的模樣,竟麵露嫌惡得將蘇瑾單手拎了起來,扯離了幾步,開始上下打量起她,


    蘇瑾被他的這一動作激怒了,原本她就是那種膽子很大的人,清醒時因為身份的束縛和男女大防的顧及,她還算能克製住自己的行為,可這一迴不一樣了,霸道的酒精還在繼續控製著她的大腦,她變得十分行動派,根本顧及不上任何事情,幾乎是想到什麽,下一秒就一定已經開始行動了。


    於是,蘇瑾憤憤將自己衣領上的那隻手拍開了,然後兩步衝到衡王麵前,跳著腳一巴掌扇在趙淩的後腦勺上,嘴裏還憤憤不滿地訓道,“你個小屁孩,跟誰呢,這麽沒大沒小的,我的衣服也是你隨隨便便能拎的嗎?明天把你爸媽給我叫來!”


    我父皇母妃嗎?衡王一臉震驚地瞧著滿是醉意的蘇瑾,竟然忘記了其他,隻是目不轉睛得瞧著她。


    一番話說完後,蘇瑾還是覺得不解氣,繼續叉著腰數落他,“我還沒說你,你倒是敢嫌棄起我來了?你真是膽子肥了哈,你等著,我這門課你期末不考個80分,就別想及格了!”


    這一番連珠炮般的話說出來,蘇瑾講得十分順暢,一個磕巴都沒有,說完還極其舒服地歎了口氣。被訓斥的趙淩徹底傻了眼,愣在遠處瞠目結舌。


    沐雪最先反應過來,連忙一拽沐春,兩個人趕緊上前,一左一右拽住還不住往衡王麵前躥的蘇瑾,連忙給衡王請罪。


    衡王卻是神情古怪,蘇瑾在他麵前叉著腰指著自己訓話的模樣,竟在陽光下熠熠生光,他的心跳在這一刻亂了分寸。


    沐雪和沐雪都是十分聰明的,她們明顯瞧出了衡王臉上的隱忍和眷念,心中大喊糟糕。她們是從小陪著王妃蘇瑾長大的,現在的蘇瑾不清楚,可她們對於衡王對自家小姐的感情,那可是一清二楚的。沐春一邊扶住蘇瑾,一邊在心裏暗暗嘲諷她道:等著吧,等你酒醒了,知道如今這般的行事作風,還不得悔得腸子都青了,恨不得找個地洞鑽下去算了。


    然而沐雪考慮得更深一層:這裏可是別人家的後園子,在這裏若是和衡王殿下有了什麽越距的行為,被外人瞧見,王妃的名譽就算是毀了。如果真的到了那個地步,那麽,這和原先蘇瑜和郡主的惡毒計劃所造成的結果有什麽區別?


    這一邊的衡王臉色鐵青,他自動屏蔽了一邊衝著自己賠罪,一邊拖著蘇瑾往旁邊走的兩個小丫頭,一雙眼睛全都落在了蘇瑾紅撲撲的小臉上。


    就在他的腦袋被燒得有些暈乎之時,遠處突然傳來了一個女人的聲音,將他瞬間拉迴顯示,人也情形不少。


    “娘娘!”


    這一聲喚聲音不算大,卻中氣十足,幾個人全都聽見了,且都轉頭看了過去,隻見十米開外的地方,韓世忠的夫人梁氏正獨自一人朝著這邊走


    過來。


    在看見韓夫人的那一刻,衡王頓時感到有一盆冷水兜頭蓋臉地澆下來,瞬間澆滅了他心中剛剛燃起來的小火苗。


    趙淩繼續捏緊了拳頭,衝著蘇瑾沒頭沒腦地低吼一聲後,轉身就走,連頭都沒有再迴一次。但趙淩最後撂下的話,酒醉的蘇瑾沒什麽反應,沐春沐雪卻紛紛背脊一涼,心中大喊不妙。


    他說的是,“鈺舒,這一迴,是你先惹得我!”


    韓夫人自然沒有聽見什麽,她追了上來,親昵地扶住蘇瑾,關切地問道,“王妃,你們不是一早就迴去了嗎,怎麽還在這裏?我正好也要迴去了,我們一起吧。”說著,她認真瞧了一眼蘇瑾,立即發現了蘇瑾的異常,“喲,王妃你這是……喝了多少啊?”


    蘇瑾雖然因為酒精的作用,反應有些遲鈍,但是基本的理智和思維還是在的,在她聽聞韓夫人的話後,立即驕傲地伸出一個手指頭,在她的麵前揮了揮,“一……一杯。”


    “一杯?”韓夫人麵露驚色,好半天才猶猶豫豫地開口道,“難道說是胭脂醉?”


    “胭……胭脂……不不不,那酒是綠色的,不是紅色的。”蘇瑾磕磕巴巴否定著,她借著其他三個人的力道,勉勉強強朝著公主府外走去。


    “綠色的?”韓夫人有些吃驚地瞧了一眼沐春沐雪,沐春連忙點頭。


    “就是因為這酒被倒在茶碗裏,和一壺熱茶都放在了一起,所以才會被小姐當作是一杯普通的茶,給一口喝掉了。”


    “綠色……”韓夫人若有所思,“據我所知,色澤發綠的酒有兩種,一種是雁門關那邊的竹葉青,可這酒有一股清雅的酒香,娘娘這麽聰慧的人,自然會有所察覺。那這麽說的話……壞了!”


    “夫人,怎麽了?”沐春沐雪心中焦急。


    韓夫人神情緊張,“如果這麽說的話,那王妃娘娘誤飲下的酒,就隻有一種可能,那就是隴西的翠古藤,據說這酒顏色青綠,沒有酒味,卻入口性烈,乃是隴西出名的烈酒。這酒還有一個別名,叫三杯倒。傳聞這種酒極其霸道,即便是壯漢,也喝酒不超過三杯。”


    “就是這個!”蘇瑾突然興奮起來,一邊平地跳著往前竄,一邊揮舞著雙手,不住讚歎道,“這酒是真的烈,火辣辣的直燒嗓子!”


    沐雪滿臉黑線,一雙手直接將蘇瑾揮舞的手按了下去,低聲囑咐道,“小祖宗,這可是公主府,咱們別鬧,趕緊迴去吧。”


    幾個人一起朝著公主府外走,為了轉移蘇瑾的注意力,韓夫人說起了那日她隨夫帶兵攻打啟封城的事情。


    蘇瑾聽得有趣,果然不再鬧騰,乖乖由著她們攙扶著,往公主府大門走去,路上遇到不少公主府中的仆役,他們也十分守規矩,彼此倒也是相安無事。


    當說到趙翊的時候,韓夫人重點說了這樣一段話,“因為我家老韓與殿下交好,妾身很早就熟識宸王殿下,可直到那天,我才知曉果敢堅毅、不苟言笑的殿下,竟然也有這兒女私情的一麵。那日我們好不容易攻下了啟封城的幾座城門,一起衝到了朝天門,剛準備尋找突破口攻進宮中,於被困宮中的宸王殿下匯合,卻不曾想,被在宮內帶兵的殿下搶先一步,從內率先攻下了最後一道防線的朝天門。那日的殿下真是英武決斷,箭無虛發,我們都以為他是恨毒了這些謀反者,才會身先士卒,意圖斬草除根,後來老韓才告訴妾身,那日殿下如此拚命攻出皇城,實則是想要趕緊迴府瞧一瞧娘娘您的安危,嘿嘿,殿下與娘娘這般的鶼鰈情深,真是羨煞旁人。”


    蘇瑾聽得恍惚,心中的酸楚一陣泛過一陣,醉酒中,她口無遮攔地埋怨道,“屁,他那是為了立功,哪裏是為了我。如果是為了我,為何這麽多天了,竟然連一麵都不肯見我?”


    韓夫人失笑,“娘娘,這些日子軍營中是真的忙!我們家老韓也是一個多星期了沒有迴過家一


    次。”


    蘇瑾趁著醉意,一點沒有察覺出不好意思,繼續埋怨道,“能有多忙?我瞧著他還能和自己弟弟吵架呢,怎麽著,吵架的時間有,和我解釋一句的時間就沒有了?你別給他找接口了,我都不相信!”


    幾個人說說笑笑往公主府門外走,蘇瑾雖然嘴裏止不住的埋怨與不信任,但心裏卻有了一絲隱隱地蜜意。


    申時一刻,馬車停在了宸王府的大門外,蘇瑾踉蹌著由著沐春和沐雪攙扶著進了府,在進入府門的那一刻,蘇瑾突然十分激動,轉頭朝著守門的小廝吩咐道,“以後蘇家人,一個都不許放進來,特別是那個蘇瑜!”


    吩咐完這句話後,蘇瑾再次陷入了沉思。其實這一路上,在她心中反複思量的,都是韓夫人說得那一句話,“殿下為了去救娘娘,不顧自身安危,舍身入險地,這才以最快的速度攻陷了皇城。”


    為了救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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