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瑾心亂如麻,大氣都不敢喘,他熾熱的唿吸早已燒得她耳頰通紅,燒得她開始胡思亂想:剛剛我有沒有吃過大蒜?榴蓮?韭菜?臭豆腐……等等,我都在想些什麽?


    太近了太近了,實在太近了。麵對兩人如此之近的距離,蘇瑾根本無法冷靜下來,她用自己僅存的意誌,十分努力地用手撐住自己的身子,以免倒在床榻之上,若讓如今的處境演變成床咚,那後果豈不是更難以想象?


    雖然心中很清楚宸王對自己的態度,就算不是厭惡,但也絕對談不上喜歡,他是絕對不會對自己做什麽的。可是,盛怒之下的男人,誰又能說的準呢?


    宸王趙翊盯著蘇瑾看了許久,才聲音低沉地問道,“蘇瑾,你這幾日行為十分怪異,屢次作出出格的事情。今日你竟然兩次闖入本王的書房,你打得究竟是什麽主意?”


    他的聲音十分低沉沙啞,再加上他說話時噴出的熱浪,令她有些招架不住,別說思考了,此刻就連唿吸都變得困難起來。她小心翼翼地推了推他,“你能不能先起來,我們有話好好說。”


    然而,宸王並沒有如願離開,他還是十分認真的盯著她看,像是不肯放過她臉上任何一個細微的表情變化。他表情嚴肅,繼續發問,“你背後是誰?”


    “背……背後?我背後是床、床呀。”拜托大哥,你演的是恐怖片嗎?這床下不會還埋著什麽人吧?


    宸王的眉頭皺的更緊了,聲音也十分地冷冰冰,“少給我裝糊塗,你清楚我說的是什麽意思。”


    “不是,我是真的糊塗,我……”蘇瑾被他問得糊塗,也感受到他一觸即發的怒意,她再也顧不上尷尬此刻的處境,十分認真看向他,企圖讓她相信自己的無辜。


    “是齊王趙彥?武王趙銘?”趙翊依舊目不轉睛地盯著她看,“還是說,是寧王趙淵?”


    看見他的眉頭挑了一下,蘇瑾謹慎地問道,“你說的人我一個都不認識,我背後真的沒人。”


    趙翊顯然沒有放過她的意思,他眼睛危險的眯了起來,放慢了語速繼續問著,同時也觀察著她每一個細微的表情,“難道說,是衡王?”


    麵對他的威逼,蘇瑾莫名的心中一悸,腦海裏突然閃現出古裝電視劇裏“九王奪嫡”和“玄武門之變”的名場麵,趕緊滿滿求生欲地說道:“我真的不是誰的人,你說的人,我真的都不熟!我、我是你的人呀,我是你的王妃呀,隻是你的王妃。”


    “真的?”


    “當然,”蘇瑾趕緊空出一手,用力推了他一把,“真是的,你要不要把你的兄弟都報一遍啊,夫妻倆連這麽一點信任都沒有嗎?”


    沒想到這一推,竟將他推開了。趙翊順勢起身,坐在床邊。


    危機解除,蘇瑾連滾帶爬地從床上爬起來,迅速躲到了屋內圓桌之後。


    “你怕我?”


    這不是明知故問麽?蘇瑾扶著圓桌瞪了他一眼,並沒有迴答。此刻她的心跳還是很快,臉上的緋紅也還未來得及褪去。


    趙翊冷笑一聲,“哼,你竟然開始怕我?你這一場病倒是生的蹊蹺。蘇瑾我警告你,無論你打的什麽主意,都別忘了你宸王妃的身份,還有你我之間的契約。”


    契約?“什……”


    “你忘了?”


    “我……我沒忘。”


    “哼,你若敢違背契約,我定會令你生不如死!”


    emmm……


    此刻的蘇瑾弱小而無助,她躲在桌子後麵,警覺地盯著他,感到自己此刻的安全正受到巨大的威脅。


    蘇瑾如同驚弓之鳥,趙翊一從床上起身,她就嚇得腿軟,立即蹲了下來,原本扶在桌上的雙手變為了攀援的姿勢,蘇瑾探出半個腦袋,小心翼翼地盯著床的方向。心跳還在“咚咚咚”的不斷喧鬧,此刻的她根本顧不上氣勢不氣勢,麵子不麵子,生怕他一個箭步衝過來,再一次將她困在一寸見方的狹小空間裏。


    趙翊顯然並無此意,他還是皺著眉看著眼前這個奇怪的女人,良久方才說道,“明日聖上召見你與月凝入宮,我知你與她不和,但明日入宮事重,若你能謹守本分,不再興風作浪,我便不再追究你今日偷出府門之罪,也會解了你的禁足,如何?”


    “還有沐春沐雪,你也要一並放了!”


    “她們……”


    見趙翊似乎想拒絕,蘇瑾緊張起來,她立馬從地上跳了起來,搶著說道,“你要是不肯放了她們,我明天心緒不寧,指不定會在皇帝麵前胡說些什麽。”


    趙翊眼中暗了三分,良久才開口,“依你。”


    宸王趙翊離去已有一盞茶的功夫,屋內卻久久沒有任何動靜,在第三次唿喚無果之後,不放心的芸嬤嬤帶著明卉明霏等一眾丫鬟仆婦大著膽子闖進了王妃的寢殿。


    屋內光線晦暗,待眾人適應後,才在地上發現趴在圓凳上一動不動的蘇瑾。


    自從宸王關門離去後,蘇瑾便體力不支地癱坐在地上,勉強扶住身旁的圓凳,才不至於完全摔在地上。這個世界裏對於她最具威脅的,果然是他。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蘇瑾趕緊在丫鬟侍女的幫助下穿戴整齊,答應了他今日入宮好好表現,沐春沐雪就能夠被放出來,但願他是個信守承諾的人吧。


    蘇瑾扶著自己沉重的頭冠,由芸嬤嬤攙扶著,往府門外走去。


    趁著無人注意,蘇瑾趕緊湊到芸嬤嬤耳邊輕聲問道,“芸嬤嬤,你知道的,我失去記憶了,可又不能露出馬腳,宮裏主子那麽多,我這麽去肯定會出狀況的。你見多識廣,能和我說說她們都長什麽樣嗎,我好提前準備一下,便於應付。”


    芸嬤嬤看了看四周,為難地說:“哎呀,王妃,我從未入過宮,宮中主子我也都未見過。”


    “那怎麽辦,她們難道沒什麽特點嗎?比如個頭、臉型、臉上有沒有什麽痣啊、斑啊,穿著打扮什麽的,或者穿的顏色、戴的配飾什麽的是不是也有什麽規矩講究……”


    “王妃你這麽一說,我想起來了,宮中宮女都隻是束素髻,個別在主子麵前得寵的也隻能簪戴一些絹花,您入宮後,隻要見女的有戴冠的,就拜,不知喊什麽就喊娘娘。其他情況,王爺拜,您就跟著拜,這樣準不會出錯。”


    厲害!蘇瑾衝著她豎起了大拇指,然後繼續囑咐道,“我一會讓王爺放了沐春沐雪,她們被關了一晚上,肯定都餓壞了,你們迴去準備一些容易消化的粥什麽的,再準備些洗澡水。都是因為我,這一晚上,難為這兩個姑娘了。”


    芸嬤嬤點點頭,“王妃不必擔心,這些我一早就吩咐下去了。”


    宸王府門外早已停了兩輛馬車,王管家正站在馬車前,像是在等她。此刻的王管家十分恭敬,對著她點頭哈腰,滿臉堆笑,他的臉像一把半開的扇子,棱是棱,褶是褶。蘇瑾隻瞥了他一眼,便十分不自在地挪開視線。


    馬車前還站著一個清秀少年——南風,看見蘇瑾便對她恭敬行禮,“王妃請上馬車。”


    蘇瑾被攙扶到第一輛馬車前,她沒有著急上車,而是環顧四周,“你們家王爺呢?不是說好了我今日去宮中,就放了我的兩個丫鬟麽?”


    王管家陪著笑臉湊過來,“王妃莫急,殿下交代了,待王妃迴府,便會立即放了她們。”


    迴府之後?蘇瑾眉毛都立起來了,“他說話不算數,昨天不是說好了今日一早就放嗎?作什麽等到我迴來?堂堂一個王爺,難不成想反悔?”


    “我何時答應了你一早放?”麵前的馬車車簾突然被人從裏麵撩開,從裏麵探出半個身影。這人拽著蘇瑾的手,一把將她拽上了馬車。


    “是你!你怎麽會在馬車裏?”蘇瑾被趙翊拽著,急忙踏了腳凳,踉蹌著跌進了馬車。看清了是宸王之後,她立即掙脫開束縛,退到了馬車另一邊,剛剛的氣勢瞬間消散殆盡。可馬車內空間實在太小,無論她如何躲避,還是在他一臂之內。昨日的麵紅耳赤又席卷而來,蘇瑾不自在地蜷縮在馬車一角。


    馬車動了起來。


    趙翊身著朝服,端坐在馬車的軟塌上,他總是陰晴不定的,一副高不可攀的樣子,令人難以捉摸。今日也是,麵對蘇瑾的疑問,他一語不發。心裏惦記著沐春沐雪的安危,蘇瑾顧不上那麽許多,繼續追問道,“不是說聖上召見我和封側妃去宮麽?你怎麽也會去?不是說好我去宮中,就放了沐春沐雪麽,為什麽又非等我迴來?”


    趙翊還是不說話,自馬車開始行使,他便不發一語,隻一直盯著蘇瑾看,認真且專注。蘇瑾被他看得毛骨悚然,她坐立不安地絞著手指,渾身不自在。


    十分鍾後,蘇瑾惱羞成怒,惡狠狠地迴瞪迴去。


    趙翊倒是毫不在意,繼續盯著蘇瑾一言不發,像是在認真研究琢磨一般。


    聽說有人能睜著眼睛睡覺,難不成他這是在睡覺?蘇瑾毫不示弱,也坐直身子,學著他的模樣也看著他。


    僅三分鍾,蘇瑾灰溜溜敗下陣來,麵對趙翊的眼神,她開始不自覺躲閃起來。她一麵在心中埋怨著這個奇葩男人有多討厭,一麵轉過身來背對著他,不想再理睬他,可沒想到頭上頭冠實在太重,自己的動作稍大,頭冠就極其不安分地墜著腦袋晃動。蘇瑾趕緊扶住頭冠,狼狽不堪地蜷縮迴角落,心中對奇葩男的埋怨又多了一分,最後幹脆用手在馬車上畫起圈圈:畫個圈圈詛咒你。


    馬車在禦道上行駛,速度不算太快,禦道也較為平順,馬車隻微微顛簸著,倒是讓人有些昏昏欲睡。


    不知過了多久,蘇瑾感覺威脅消失了。她試探著轉頭查看,果然看見不遠處的那個人已經閉上了眼睛。


    他睡著了?


    蘇瑾小心翼翼地探頭仔細看了看趙翊,隻見他眼簾微合,睫毛輕顫,鼻翼間唿出的氣息都是輕輕的,很安靜。他以右手撐頭,真的睡著了。


    蘇瑾安心不少,她直了直腰,捏了捏肩膀,稍稍活動了一下。


    別說,他睡著的樣子真好看,很安靜,很溫和,毫無殺傷力,和清醒時真是判若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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