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封城,天玄國的國都。


    沐春沐雪擺脫王管家後,找到在王府內亂竄的蘇瑾,三人順利混出了王府。


    臨街小巷之中,沐春沐雪幫著蘇瑾抹去了臉上厚重的黑妝容,三人順著小巷一路向西,來到了啟封城內最熱鬧的所在。


    好一派繁華景象。熱鬧的大街上人頭攢動,從事著各行各業的人都忙碌在各自的一方天地。街道兩邊的屋宇鱗次櫛比,有茶樓,酒館,當鋪,作坊。兩旁空地之上還有不少簡單張羅的小商販,貨攤上擺放著雜物、胭脂、小食,琳琅滿目,眼花繚亂。這該是城中主街,街道上時不時有馬車、轎輦經過,那些穿著華麗富貴的老爺夫人們正襟危坐,殊不知也融入畫卷之中。


    沐春是個貪玩的性子,看見外麵的熱鬧景象,免不得一步三迴頭。


    蘇瑾第一次看見這樣的場景,更是難掩激動和興奮,一路看過去,街上商販眾多,店鋪琳琅,人物各色,國都的繁華令她有些眼花繚亂。


    “姑奶奶,別光顧著玩,我們還是先找醫館要緊。”三人之中,隻有沐雪目標最為明確,她一出王府,便拉著兩人循著醫館去。


    對,我要趕緊找道觀!蘇瑾也被她當頭棒喝驚醒,她趕緊收心,心裏盤算著該如何說出自己的真實意圖。


    眼尖的沐春突然指著一個幌子喊道,“快看,神醫!”


    大家一齊看過去,隻見眾多店鋪中,有一間氣派的門麵,店門上寫著“迴春堂”的牌匾,店外還掛著一張黑底白字的幌子,上寫兩個大字——“神醫”。在這熙熙攘攘、人頭攢動的大街上,這家店外更是擠滿了擁入店鋪的人,呈水泄不通之勢。


    沐雪眼睛一亮,“前兩日聽芸嬤嬤念叨說都城裏出現一個外地來的郎中,一出手就治好了許多人的頑疾,百姓都稱他神醫,想必就是他了。”


    沐春也連連點頭,“看這些排隊看診的人,就肯定是他沒錯了。”


    神醫?那豈不是能識破我裝病?還沒有找到張天師,掌握迴現代的方法,我該如何和她們解釋自己不是她們小姐這件事情?


    蘇瑾心中有些慌了,她腳下踟躕,開始猶豫不決,一麵有意停下腳步,一麵反拉住拉她往前走的沐春,嚴詞質疑道,“等等,這麽大的‘神醫’招牌掛上去,肯定有問題。你們想,哪有人自吹自擂說自己是神醫的?這也太可疑了吧。這郎中有問題,必然是個騙人錢財的庸醫!”


    沐春、沐雪十分不解,奇怪地看向蘇瑾。


    情急之下講出的話並沒有什麽邏輯,蘇瑾的臉上有些掛不住,她硬著頭皮尷尬地陪著笑——好像自己用力過猛,反應有點過度了。


    就在她心中盤算著該怎麽打消她們帶自己去看病的打算時,恰巧,她的餘光瞥見了迴春堂旁邊緊挨著的一家不起眼的門麵。這間門麵十分特殊,沒有店麵招牌,也沒有華麗的門頭,被旁邊富麗堂皇的迴春堂一襯托,更顯得破舊不堪。不僅如此,更奇怪的是,這個時辰,別的店鋪早已開門營業多時了,可這家店卻是剛剛將大門打開,連門外的幌子都沒有掛上。門口,一個不大的小孩正幫著一位書生打扮的少年熟練地將高大的門板拆卸下來,靠放在牆邊。屋內光線有些昏暗,蘇瑾隱隱約約從屋內看見“醫館”二字。


    這間沒有牌匾的店鋪竟然也是一家醫館,若不是她眼尖,都看不出這是間開門營業的店鋪。這家店的老板真是有意思,竟然會選在大醫館旁邊開店,哪裏會有什麽生意啊。


    蘇瑾心中一動——這不就解決了眼下的燃眉之急了麽。


    想著,她趕緊一指旁邊的小店鋪,“你們看,那也有一家醫館,敢在這種大醫館旁邊開門營業的,那必然內有乾坤呀。而且,醫館招牌掛屋內,顯得十分低調,符合中醫內斂謹慎的特點,這裏麵必然有名醫!”說著,她不由分說,拉著沐春沐雪二人大步往那家小店走去。


    剛走到門口,三人正巧碰上出門來掛幌子的小孩子。那孩子一見有人進來看診,也不笑臉相迎,也不殷切招唿,隻是冷冷衝著屋內喊了一聲,“師父,有客到!”便自顧自繞開她們,往外走。


    待他掛上幌子之後,三人皆瞠。隻見幌子上飄蕩著四個繁體大字:“正宗神醫”。


    蘇瑾尷尬地苦笑起來:真是啪啪打臉,古人都這麽不謙虛麽?


    沐春率先走進屋內,她用手絹輕輕彈去眼前的灰塵,隻上下打量了屋內的陳設一眼,便迴身嫌惡地說道,“小姐,這裏隻有一張桌案,連一味藥材都沒有,怎麽看都不像個醫館。”


    蘇瑾心裏有自己的小算盤,她巴不得這就是個黑醫館。眼見一直沒有說話的沐雪迴頭望了一眼旁邊醫館外遍布的人群,又看了看眼前蕭條簡陋的小屋,就要打退堂鼓了,她趕緊搶先開口道,“你們不懂,高手在民間,我們既來之則安之,先讓這位郎中看看。”說罷,她大步流星走了進去,徑直坐在了桌案前麵。


    桌案後麵坐著剛剛那位書生。書生對三人的評頭論足充耳不聞,自顧自地坐在桌案後品茶。


    蘇瑾落了座,抬頭看見書生頭頂上有塊破舊的匾額,上麵寫著“臨時醫館”,撲哧一笑——原來自己在屋外看見的是這個,看來這裏的確是個庸醫館,哪哪都透著股兒不靠譜。


    “先生是郎中?”


    書生終於放下茶盅,抬眼皮看了蘇瑾一眼,“正是。”


    蘇瑾點點頭,將自己的手腕放在桌案上的墊枕上,沐春立即上前,在她的手腕上放去一方絲帕。


    身後的沐雪接著話問道,“先生還會算命?”


    算命?蘇瑾奇怪地順著沐雪的眼神看過去,隻見屋內牆角處還靠著一副可以手舉的幌子,上麵赫然寫著“正宗半仙”的四個大字。


    書生倒是毫不掩飾,輕笑一聲,淡然答道,“副業。”


    副業?這應該不是古代的用詞吧。難不成……蘇瑾立即湊近書生,專注地盯著他的眼睛問道,“先生姓什麽?”


    “張。”書生並不躲閃,也迴盯著她。


    “張!”張家人?難不成是我想岔了,張家指的不是曆史上赫赫有名的張天師家族,而是懸壺救世的醫家,“弓長張還是立早章?”


    這話令書生一愣,再也不似剛才那般的高冷,敷衍迴道,“隨便吧。”說罷,他摸住蘇瑾的脈門,問道:“哪裏不舒服?”


    隨便?啥意思?蘇瑾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眼前這個書生打扮的少年能說出她十分親切的詞語,可感覺又很敷衍,難不成要對什麽暗號?


    見蘇瑾沒有迴郎中的話,身後沐雪立即迴道,“我們小姐昏迷數日,前日才蘇醒,但醒來後卻記憶全失,行為乖張,和從前判若兩人。”


    書生點點頭,若有所思的模樣。


    蘇瑾看著他,繼續追問道,“先生叫張什麽?”


    “張伯璟。”


    “張鉑金?好名字!一聽就很富貴。”能起“鉑金”這樣的名字,還敢說不是現代人?蘇瑾燦然一笑,立即抓住他的衣袖,開始神神秘秘地問道,“先生可知——wifi?”


    隻見張伯璟眼中一亮,蘇瑾心中一暖,眉眼中的笑意再也無法掩飾:妥了妥了,果然是自己人。


    可令蘇瑾始料未及的是,張伯璟並沒有接話,他隻是拂袖將蘇瑾的手揮掉,然後拿起桌旁的紙筆,在紙上刷刷點點寫了幾行字。


    這一番操作令蘇瑾一頭霧水,她不甘心地繼續追問,“車厘子?部隊火鍋?泡椒鳳爪?手機?短視頻app?”難不成他那個年代還沒有這些,“發條青蛙?縫紉機?鳳凰自行車?甜蜜蜜,你笑得甜蜜蜜……”


    張伯璟根本無視蘇瑾跑著調的歌曲演唱,期間,他隻抬頭略略看了她一眼,便又繼續埋頭伏案。寫完後,他繞過蘇瑾,將紙交給蘇瑾身後站著的沐雪手上,並不忘囑咐道,“你家小姐病的挺重的,就是我們常說的癲狂之症。這是藥方,請去旁邊醫館抓藥。”說罷,他對從屋外迴來的小孩說道,“青巳,收錢,送客!”


    哎哎哎?這是什麽情況?


    蘇瑾尷尬極了,竟然被人當成了神經病。


    沐春沐雪也楞在原處,一時之間竟不知所措。


    與此同時,那個叫青巳的孩子已經放下手中的活兒,朝她們走過來。他還是沒有絲毫的笑模樣,一過來便冷漠地衝著沐雪一伸手,“看診一錢,藥方三錢,現款現結,概不賒賬。”


    沐春氣鼓鼓地哼道,“就這樣就收四錢銀子?你們這裏怕不是黑店吧?看你們這裏一點生意都沒有,我看隔壁迴春堂裏才有正經郎中吧。”


    青巳收迴手,轉頭看了她一眼,繼續冷冷迴道,“愛要不要。”說罷,他上前一步,一把將沐雪手上托著的藥方拽了迴去,轉臉走了。


    三人皆麵麵相覷,書桌後的張伯璟聳聳肩,“莫怪,我家青巳一向如此。”


    沐雪突然打了個哆嗦,好半天才看著自己的手迴道,“這孩子的手,竟如此的涼。”


    就在蘇瑾還想再爭辯兩句,挽迴一些麵子的時候,屋外突然熱鬧起來。不知從哪裏來了兩個大漢,搭著一個門板,在街上大哭大喊起來。


    眾人奇怪,一起走了出去看熱鬧,身後張伯璟緊隨其後。


    兩個大漢見圍觀的人多了,便放下門板,開始在迴春堂門口撒潑起來。門板上,躺著一個人,麵色土灰,毫無生氣。


    “大家快來看看啊,就是這家黑了心的醫館,將我爹醫死了。”


    “我爹昨日還隻是腹痛,結果來醫館開了幾副藥,迴去服下,今天一早,人都涼了。”


    “黑心醫館,你們今日不給個說法,我們就不走了!”


    兩個大漢對著迴春堂的大門破口大罵,圍觀的人越來越多。


    看熱鬧這件事情,還真是自古有之呀。片刻,四周的人便圍了過來,竟將蘇瑾等人就被人圍在了人群的最內圈,想走也走不出去。


    外麵兩個大漢撒潑喧鬧了好一陣後,迴春堂裏出來一個商人打扮的男人,他站在迴春堂門口的高台階上,趾高氣揚看著人群中的兩個無賴喊道,“嘿!哪來兩個地痞無賴,竟敢在我這裏撒野,也不打聽打聽我王林霸的名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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