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鹿行得了小兔子,短暫地將姑姑出宮沒迴的事情給忘記了。


    等到了正月已過,二月二龍抬頭的時候,他才想起,姑姑出宮看花燈,怎麽還沒迴來。


    問母後,母後也不知道姑姑去了哪裏。


    問祖母,祖母說,可能是在陸家樂不思蜀了吧。


    陳鹿行覺得姑姑肯定不在陸家了,她又像上次一樣,不辭而別了。


    他現在有些後悔,自己當時為什麽要說給姑姑三次機會,他就應該一次機會都不給她。


    就是因為他給了姑姑三次機會,姑姑才敢名目張大地不辭而別。


    反正,她還有最後一次機會,不怕他不原諒。


    小家夥心裏憋著氣,上早朝的時候,就有些心不在焉。


    他人小,坐在龍椅上隻有小小的一團,就是打瞌睡睡覺,下麵的大臣們隻要不盯著看,也不會有人發覺。


    可他身邊坐著皇上,他的父王也是個奇觀的人,就是再寵他,也不許他進父王休息的寢室。


    父王的身子好像一會兒好,一會兒又不好的樣子。


    不過,陳鹿行發現了,父王隻有上早朝的時候,就會變得不那麽病弱。可一到了太極殿,大部分的時候,父王都是躺在床上,一臉病容的樣子。


    要是父王天天早朝就好了。


    小家夥心想,隻是他也隻敢在心裏想想,要是父王天天上早朝,他也要跟著天天早起,那也太辛苦了。


    在自己辛苦還是父王的身體健康上左右搖擺的陳鹿行,終於沒憋住,問了平順。


    “平順,你說我是讓父王天天上早朝好,還是讓父王多歇一歇好?”


    這一日風和日麗,不能帶陳鹿行去蔣家壩抓魚,陸颻歌就以平順的身份帶他到荷花池釣魚。


    皇上的身子越來越衰弱,大部分時間他都在內室躺著。


    陸颻歌能做平順的時間也不是很多,這一次還是以皇上累了要休息,她才趁中午時候帶著陳鹿行出來玩的。


    “你說什麽?”陸颻歌在裝魚餌,沒聽清陳鹿行說的是什麽。


    “我說。”


    陳鹿行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才繼續說道,“我和你偷偷說,就是父王……”


    /他不知道該怎麽往下說,也不知道說了平順信不信。


    陸颻歌放下正在裝的魚餌,雙眼直視陳鹿行,一副側耳傾聽的神態。


    見平順認真在聽,陳鹿行終於將要說的話說了出來。


    “就是我發現父王上朝的時候身子很好,可是到了他下朝以後,他好像就……就病得很厲害。”他不知道該怎麽形容自己心中的感覺,隻能含糊地問道,“平順,你說父王為什麽上朝的時候就身子很好呢?”


    陸颻歌心中一沉,卻也知道被陳鹿行看出端倪是遲早的事情。


    和他們整日在一起的,除了成方圓就是陳鹿行。


    就算是陳鹿行再小,也能看出上朝的皇上和在寢室裏躺著昏昏沉沉的皇上是不同的。


    之前,皇上身子骨還算不錯。


    陸颻歌上朝迴來,皇上在太極殿還能幫著改改奏章,陪著陳鹿行練練字。有時候他還能帶著陳鹿行去椒房殿,一家四口一起團聚團聚。


    過了新年後,不知道是因為陳鹿行那次出走,吐了口血。還是因為時日不多了,陸鶴北大部分的時間都是躺在床上昏睡。


    昨天,陸鶴北還和陸颻歌說,他夢見快迴家了。


    他說,可能下一次做夢,他就能見到爹娘和大哥了。


    陸颻歌有些不敢相信,二哥真的去了她會怎麽樣。雖然早就知道二哥的時間不多,可真的要到了這一刻,她又覺得自己有些承受不住。


    今日帶著陳鹿行來荷花池釣魚,說是釣魚,何嚐不是她想找個方式分散一下自己的心情。


    “平順。平順?”


    陳鹿行見平順低頭沒說話,又提高了聲音叫了他兩聲。


    陸颻歌從沉思中醒來,強忍著心中的酸楚,啞聲道:“行兒,你知道嗎?你有一個偉大的父親。他為了做好皇帝,真的是鞠躬盡瘁了。為什麽你父王在上朝的時候身體好,那是因為他在強撐。”


    說著說著,陸颻歌的眼淚忍不住落了下來。她怕陳鹿行看見,忙假裝裝魚餌,繼續說道,“不過沒事,可能等天氣暖和了,你父王的身體就會慢慢好了。”


    陳鹿行沒在意平順叫他行兒,他有些難過地問道:“我聽宮女們說,就是因為我偷偷上了姑姑的馬車,父王才急得吐血的,是不是因為父王吐血了,他的身子才不好的。”


    小小的孩童一直知道父王身子不大好,可他沒想到,自己隻是跟著姑姑出去跑了半日,迴來的時候父王就躺在了床上。


    雖然父王還能嚴厲地訓斥他,可他能從父王時斷時續的喘息中聽出,他的父王病得的很厲害。


    原本,他不懂。


    直到他聽到兩個小宮女說悄悄話,她們肯定沒想到有人會聽見。


    可偏偏,他聽見了。


    “胡說八道。”


    陸颻歌心中好像被塞了一團火,怒聲道,“你聽見誰說的?告訴姑……告訴平順,我去找她們。”


    陳鹿行雙眼蒙著淚,可憐巴巴地看著陸颻歌問:“平順,她們是胡說嗎?”


    陸颻歌安慰道:“是,她們就是胡說,你父王他是太累了,又受了風寒。你想啊,你受了風寒多難受,還要躺好幾天,何況你父王打小身子骨就不好。他受了風寒,不要比別人多躺幾日。”


    “那為什麽父王上朝……”


    “那是在強撐。”


    陸颻歌忙打斷陳鹿行的話,“我都說了,你父王是一個偉大的君王,也是一個偉大的父親。他在用自己最大的毅力,想給你撐起最安全的一片天空。”


    見陳鹿行雙眼懵懂地看著自己,陸颻歌苦笑一聲。


    “現在你不懂,因為你還小,但是你長大了,等你成為皇上,成為父親,你就會明白你父王今日對你所做的努力。”


    “可是,我不想懂,我隻希望父王好好的,哪怕他很嚴厲,我也希望父王好好的。”


    說著,陳鹿行再也不能控製自己的情緒,一頭撲進陸颻歌的懷裏,放聲痛哭起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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