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長的見來人,忙岣嶁著身子賠笑:“李大人,這是我們家親戚。”


    “你家親戚?你家什麽親戚?”


    李差爺好似懷疑地將陸颻歌和折雪上下打量一番,這衣服不算頂好,都是舊衣,可卻也不差。


    小廝黑瘦倒有幾分鄉下人的模樣,隻是這年輕的小子細皮嫩肉,看樣子家境應該不差。


    也不知道是老張頭什麽人,怎麽找到這裏來了。


    張鋪村是十裏八鄉最窮的村,因為靠近下遊口,十年總有兩三年會受洪澇,窮是真窮,可憐也是真可憐。


    要不然,這黴變的糧食也不會出現在張鋪村人的鍋裏,還不是看他們老實好欺負。


    不過,他是被派來盯住張鋪村人的,前幾日剛出事,上麵命令他盯著。


    事情沒鬧大,上麵也不會知道下麵的事情,不過小心一點也不為過。


    “這位官爺,我是來找我表舅爺張二柱的。”


    陸颻歌說著給折雪使了個眼色,折雪忙上前大刺刺地給李差爺塞了個荷包。


    這些荷包都是晚照和晴空準備的,陸颻歌現在的身份是公主,出去身邊人總要備幾個裝了銅錢碎銀子的荷包留著打賞。


    要是晚照晴空或者春華秋實,送荷包的時候就會背著點人。


    折雪的荷包還是晚照硬塞的,她什麽時候給人背地裏塞過荷包,陸颻歌一使眼色,她就光明正大地掏出荷包遞到了李差爺的手上。


    “這是我們小公子賞的,給你打酒喝。”


    李姓差爺被折雪這一手給弄糊塗了,這手裏的荷包,捏上去有些咯手,應該不是銅錢,而是小銀錠子什麽的。


    出手這麽大方?


    李差爺腦子轉的快,目光迅速在陸颻歌的小牛皮靴子上一掃,心裏立刻有了主意。


    看樣子,這小公子不是一般人家的小公子,身邊的小廝給他荷包的架勢就不差錢。


    要麽就是這兩個愣頭青不懂事,不會做事,要是就是這位小公子家裏極其有錢,平日裏出手大方慣了上。


    想到這裏李差爺的語氣都客氣了許多:“你要是這老張頭的親戚,那就趕緊說會話,別耽擱他們做事。”


    說著,荷包往兜裏一揣,袖手去了別處。


    說話的功夫,老張頭已經打了飯菜蹲在一旁,唏哩唿嚕地吃了起來。


    陸颻歌走過去,蹲在一旁小聲地問道:“大爺,你們吃的還挺好。”


    糙米飯,水煮菜。


    別看沒油沒葷腥,可這米飯是實實在在的一大碗,加上一筷子水煮菜,這在平日裏鄉下人未必能吃得到的。


    “是挺好。”


    老張頭埋頭唿嚕唿嚕吃飯,並不想多說。


    反而是一開始和陸颻歌搭話的年輕人有些不服氣:“也就這兩天吃的好,之前我們吃的那真是連豬狗都不如。”


    老張頭扭頭嗬斥了一聲:“小三子,你話怎麽這麽多。”


    “七大爺,這小兄弟又不是外人。”張小三不服氣地嘀咕一聲,“再說,他們做的,為什麽我們說不得。我堂哥他們這次不知道還有沒有命在呢。”


    說著,張小三飯都吃不下去,抬手抹了一把淚。


    也是他和七大爺運氣好,出事那天剛好輪到他和七大爺收拾工具,就走在了最後。


    等他們到了打飯點的時候,大部分人都快吃完了。


    他和七大爺飯剛到嘴沒吃兩口,就有人當時就吐了,沒一會的功夫,就有幾個人又吐又泄。


    嚇得他和七大爺剩下的飯菜都沒敢吃,雖然這段時間,他們一直吃的是黴變的米糧,可這剛吃下去就又吐又泄的事情可是第一次。


    張小三和老張頭吃的最少,又跟著村裏人混了兩頓藥湯喝,也就沒出啥問題,還有些人能在這裏待著,也是因為吃的不多就出事了。


    那些先吃飯的,吃的多的,幾乎都躺下來。有幾個身子弱的,當晚就不行了。


    陸颻歌聽的義憤填膺,咬牙道:“這些人也太無恥了吧,你們可有什麽證據,比如當初沒用完的米糧,可還有?”


    老張頭立刻警惕地問道:“你問這做啥?”


    “當然是幫你們報仇。”陸颻歌捏緊小拳頭,“我奶可是你們老張家的人,我怎麽看著老張家人受欺負能坐視不管呢?”


    聞言,老張頭心軟了幾分,歎了口氣道:“孩子,這事你可別管,你要是真有心幫我們老張家,你能不能去縣裏看看大山他們幾個?也不知道他們現在咋樣了,有沒有給他們吃藥。”


    說著,老張頭從身上摸索出一個粗布錢袋,顫巍巍地遞給陸颻歌:“我身上就這十六個銅錢,當時大山他們幾個走的急,也沒讓他們帶上。你要是見到我大山大侄子,就告訴他,他七叔我沒事,好著呢,讓他放寬心。”


    一旁的張小三也摸出了七個大錢遞了過來:“小兄弟,我就這麽多,都給你,你去幫我看看我堂哥,他叫張田興,我叫張田豐。這錢不夠買藥的,你就給我大堂哥買兩燒餅或者買兩包子,也不知道他們在縣裏能不能吃飽飯。”


    “我怎麽能要你們的錢。”


    陸颻歌從懷裏掏出自己的錢袋,炫耀地打開,“我家在京中開了好幾家鋪子,可不差你們這幾個錢。你們告訴我,我大山哥和田興哥去哪了,我一準給你們找到,別說吃的喝的,就是治病買藥錢我也給你們全掏了。”


    “那怎麽使得。”


    老張頭看著陸颻歌手中的銀錠子,隻覺頭暈目眩,這是多少銀子啊,他一輩子還沒見過這麽多銀子呢。


    “怎麽使不得,我奶還是老張家人,等我奶百年歸後,你們老張家不來人,我奶就不能往地抬。”陸颻歌豪氣地拍了拍張小三的肩,“小三哥,要不你和管事的請個假,我們一起去看看你大堂哥?”


    老張頭就算了,這人防備心重,別到時候套話套不出,還被人察覺就麻煩了。


    “我……我真的能去?”


    張小三心裏其實還是挺惦記自己大堂哥的,他爹就兄弟倆,大伯家兩兒子,他爹也生了兩兒子。他們堂兄弟四個在村裏關係一直好,抱團的很。


    現在大堂哥出事,他心裏卻是惦記的很。


    就怕那些官差不做人事,要是不給他大堂哥吃藥看病,大堂哥出事可怎麽是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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