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珃將目光轉到了高台邊圍坐著的人中,他覺得兇手很可能就在這些人中。


    “老夫先來,老夫先來。”


    陳閣老兒跳了起來,走到蕭珃麵前的桌子上,將右手放在了麵粉上麵。


    接著李閣老兒,還有他們帶來的隨從,都沒對上。


    大家見兩位閣老大人都進行了手掌對比,就算心底再不情願也要做給皇上盾,便一個個很有秩序的上前。


    輪到覃尚書時,他站在蕭珃麵前歪著腦袋挑釁地看了朱蛋一眼,將手掌重重地拍在麵粉上。


    蕭珃對比了一下他的掌印,發現不一樣,不由有些小小的失望,便對朱蛋搖了搖頭。


    覃尚書得意地一笑,轉身就朝著自己的案幾走去,他身後的隨從低著頭,隨著他一同離去,根本沒想過要做手掌印對比。


    蕭珃指著那隨從突然對朱蛋道:“就是他,別讓他跑了。”


    蕭珃話音剛落,覃尚書的隨從突然跳躍起來,拉住排在他們前麵進行手掌對比後先行離開的黎相的衣領,從袖子裏快速摸出一把匕首,橫在了黎相的脖子上。


    “誰要是敢過來,我就殺了他。”


    事情發生的太快,快到大家都還沒反映過來。


    就連一向泰山崩於前而不變色的黎相,都萬萬沒想到自己竟被劫持了。


    冰冷而鋒利的刀刃貼在他脖子上的大動脈處,隻要他稍稍動一下,脖子就會被割破。


    就算當場不會立即死亡,也會因為失血過多到最後無法醫治而死。


    他惱恨於此人的手段,心思百轉間,麵色不變地任由對方拖著自己往後退去。


    “皇上,此人就是兇手。”


    朱蛋朝夜皇說了一聲,便走向在一邊看好戲的覃尚書:“不知尚書大人與何大人有何仇怨?竟是不顧同僚之間的情誼,讓自己的下人對其子痛下殺手?”


    “你別血口噴人?本官什麽時候讓下人殺人了?”


    覃尚書跳起來指著朱蛋,拒不承認。


    朱蛋輕蔑地看了他一眼,指著將匕首橫在黎相脖子上的男子,道:“那請問覃尚書,這位跟在您身後的隨從,是憑空冒出來的?”


    “這個本官就不知道了,你問他好了,反正本官不認識他,你休息將他做的事誣賴到本官身上。”


    覃尚書洋洋得意地譏諷道。


    “這麽說覃尚書是承認,何佩是被這位劫持黎相的下人所殺了?”


    四皇子適時地走到覃尚書麵前,質問道。


    覃尚書的官職與朱蛋相當,朱蛋不好咄咄逼人,但他夜宥是王爺,覃尚書自然不敢當著皇上的麵明目張膽的對皇子不敬。


    他隻能悻悻地道:“四皇子這話問的,我何時承認過?我隻不過是就事論事而已。”


    他的目光閃爍不定,眼神躲躲閃閃,不敢與夜宥對視。


    “將覃尚書抓起來,嚴刑拷問,若不據實招來,將他兒子和小孫子一並帶來這裏。”


    夜宥冷著臉,低聲厲喝道。


    四周的禁軍聞言,都看向高座上的夜皇,等著夜皇發話。


    眾大臣紛紛替覃尚書捏了一把汗,一向老成持重的四皇子在人前很少發脾氣,沒想到今日當著皇上的麵,竟是發了火,簡直是百年難得一見,可見是真的生氣了。


    大家猜想著夜皇會不會如了四皇子的意,抓了覃尚書拷問。要知道一旦被抓,不管結果如何,覃尚書今後在朝堂都將難以立足,更何況,四皇子還讓人抓覃尚書的兒子和孫子,這事鬧的,可就大了。


    “還愣著做什麽,沒見著黎相的脖子已經在流血了嗎?沒聽到四皇子的命令嗎?”


    夜皇突然朝著看著他臉色的禁軍大吼了一通。


    有了夜皇的發話,禁軍立即在夏熠然的示意下,一部分跟在被劫持的黎相四周,一部分人出國學院去抓覃尚書的兒子和孫子。


    “不,皇上,老臣冤枉啊!求您,不要將臣的兒子和孫子帶來,求您了。”


    隻是一瞬間,覃尚書突然頹廢地跪倒在地,耷拉著兩隻肩膀,低垂著腦袋,一副狼狽之極的模樣。


    與之前囂張的樣子,成了鮮明的對比。


    “覃尚書大人若不想連累無辜,那就據實以報,否則就別怪本皇子拿你的家人要挾你。”


    四皇子看著覃尚書,眸子裏閃過一道淩厲的殺氣。


    敢當著他的麵挑釁他的表哥,將他當死人了嗎?


    覃尚書挫敗而又懊惱地握了握拳,沉默著不說話。


    夜宥冷笑一聲,朝著禁軍道:“你們還等什麽呢?既然覃尚書如此不將自己的家人當迴事,那就不要怪本皇子無情了。”


    夏熠然隻好揮手,讓停在一旁的禁軍出了國學院去覃尚書府拿人。


    “不要,求四皇子不要啊!老臣自知管教無方,才至使自己的手下殺害了無辜,請四皇子寬宏大量,不要拿臣的家人來威脅臣啊!”


    隻是片刻,原本頹廢的人痛哭流涕的比剛剛失去了兒子的何欽哭的還要淒厲萬分,讓人見之不由心生不忍。


    可蕭珃一眼看破了他偽裝的端倪,她指著覃尚書道:“他在拖延時間,快,讓人快點兒去尚書府,晚了很可能他的兒子和孫子就不在府裏了。”


    蕭珃的話不由讓大家紛紛側目。


    就連裝的非常逼真,哭天抹淚的覃尚書也一時驚的停頓了一下。


    然而就是這一下,應證了蕭珃的猜測,不少眼尖的人都發現覃尚書眼角邊似是有異物。


    夜皇朝尚德看了一眼,尚德馬上小跑到覃尚書身邊,蹲下身,用帕子在他眼角邊沾了一下,拿起來在鼻子下聞了聞,厭惡地道:“皇上,覃尚書眼角沾了薑末,這東西最催淚了。”


    “嘶……”


    大家再看覃尚書,哪還有之前的不忍,而是不恥。


    一個大男人,竟做出如小婦人般的行徑,簡直無恥之極。


    更何況,他還是一個正二品的尚書呢。


    夜皇朝著尚德點了一下頭,不知從哪冒出來兩名隻露出一雙眼睛的黑衣人,憑空出現在了尚德麵前。


    隻聽尚德對兩人道:“立即去覃尚書的府邸,看看他的家人是否尚在,尤其是他的兒子和最疼愛的孫子。”


    兩人鄭重地恭敬地頷首,當著大家的麵,腳尖一點,便從高高的建築上飛掠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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