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郎正為傷口上藥,忽然聽到那奇怪的聲音,轉過頭來一眼就看見她投向他的宛若實質性的火辣辣的目光,眉頭微微一擰,玉顏上頓時染上三分不悅之色,“你說什麽?”


    蘇棋眨眨眼,“我說我肚子餓了,這夜黑風高月冷的,最適合打家劫舍偷雞摸狗了。”


    “真的是這句?”少年郎有些懷疑。


    蘇棋有些不好意思的撓撓頭,“你肩上皮膚太好了,真像是我曾經吃過的水晶餃子,那味道好得我現在都記得。這不一看見,我就想起來了,對了我還記得裏麵是豬肉白菜餡兒……”


    “停停。”少年郎絕對不承認自己像餃子皮兒,更不想聽到她說自己的被劃開的肉像餃子餡兒,幹脆的打斷她的話,把塞上瓶膽的藥瓶丟給她,“過來,把藥給我上到傷口上去。”


    蘇棋不該犯花癡的時候絕對是行動的女王,接過那青色瓶子,快步走到他身後。


    他先前說隻是小傷,可當她真正看到那猙獰的刀痕時卻被嚇了一跳,那一道傷口雖然不長,卻卷起了肉,露出森森白骨。想來這兵器前麵定是有倒鉤或是什麽東西,否則的話傷勢不會這麽嚴重。


    “你的傷口需要清理。”


    ‘消毒’二字悄然咽下,這裏不是現代,沒必要跟他提這個。


    少年郎聞言皺了皺眉,“替我上了藥粉就好。”


    “要麽你自己上,要麽聽我的!”蘇棋固執起來十頭牛都拉不迴,她一個現代人,隻信現代那一整套消毒的程序走過才不會造成傷口的感染。而不是相信眼前這藥粉,隨便灑灑就行。這完全不科學的做法,是極其容易導致破傷風的,古代醫療水平普遍不發達,要是鬧出人命了該怎麽辦?她雖然不是什麽善良的人,卻知道知恩圖報,他沒有殺她還這般跟她說話,讓她感受到了到這個世界後第一份溫暖,她不願意他有任何意外。


    說她頑固也好,說她笨也罷,別人待她一分好,她總會還上三分。


    所以,她是絕對不能依他的!


    水靈靈的大眼睛就那麽一眨不眨的盯著他的眸子,撅起的嘴無聲訴說決不妥協。


    少年郎有幾分無奈的望向她,卻在看清她的容顏時微微一怔。


    原來是她洗衣裳的時候洗去了滿臉的灰塵,露出了那一張精致的麵孔來。


    那張臉是最完美的心型,黛色娥眉,瓊鼻玉唇,其上又以那一雙水靈靈的杏眼最為動人,波光流轉間無限明媚,宛若那上好的黑色寶石。長長的睫毛撲閃撲閃,小人兒說不出的嬌俏動人,而現在這副模樣,像極了撒嬌,女兒姿態十足。


    若是她生為女兒家,他毫不懷疑再過幾年,她會長成國色傾城的麗人。


    但是現在……


    “好吧!”


    他選擇妥協,也問她,“你想不想跟在我身邊?”


    有這麽個聰明的人兒在身邊,他可以省下很多事。而他也的確缺一個伴讀,若是她願意的話那是最好的。


    蘇棋微微一怔,沒想到他會這麽說。


    “怎麽,不願意嗎?”少年郎敏銳的發現她臉色有些不對。


    “……”不是不願意,是身不由己。其實就現在的處境,她若是跟了這般親和的他,比跟在蘇亞夫身邊實在安全太多,至少他不會喪心病狂的逼著她殺人、看他對犯人施展酷刑。當然前提是她隻是一個小太監,一個不被人關注的小太監。但是她不是,她本身就是作為一顆棋子進入宮裏的,又是女兒家的身份,跟在這般聰明的他身邊,暴露不過是遲早的事兒。到時候他發現她欺騙了他,她又該如何自處?


    另外一方麵,蘇亞夫處心積慮的要培養她,又怎會輕易放她離開?這少年郎能在這宮裏殺人,身份必定不簡單。蘇亞夫不敢明麵上跟這少年郎爭,又滿心憤怒之下偷偷殺了她的話,她又該怎麽辦?她可不相信自己才練習不到幾日的三腳貓的功夫能戰勝大內高手,穿越女不是萬能的,而她作為一個什麽金手指都沒有的悲催魂穿者還是老實一點吧!


    為了一時的安逸而選擇身臨險境,那不是她蘇棋。


    “你傷口再不包紮會留下疤痕的,你隨我來。”她避開了這個話題,轉身去池塘邊端起木盆,上前帶路。


    她一下子的冷靜讓少年郎眉峰緊緊皺起,卻終究沒說什麽,沉默地跟著她走了過去。


    蘇棋隻把少年郎帶到了她晨跑的假山後,叮囑他等在這後,她將盆子放下,小跑著一會兒就不見了蹤影。


    微涼的晚風吹在上了藥粉的傷口上有種異樣的麻癢感,少年郎微微皺眉,探頭出去,想她怎麽還沒迴來。


    又過了一會兒後蘇棋小跑著過來,少年的目光在她手上的酒壇子和紗布條和竹簽上一掃而過,卻隻是抿了抿唇,什麽都沒說。


    蘇棋打燃打火石,卻被少年製止,“你看不見嗎?”


    “嗯。”假山都把月亮遮住大半,她又不是火眼金睛哪裏看得見?


    “用這個吧!”少年郎從懷裏掏出一顆幾近拳頭般大小的夜明珠,塞到了蘇棋的手裏。


    夜明珠的光芒頓時將這一方天地照亮,蘇棋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麽大的夜明珠,卻沒有多看一眼,隻是用竹簽卷起那撕好的紗布,蘸了蘸酒,小心的為他清洗傷口旁邊的凝固的血跡。


    她處理得格外認真,最細小的地方都沒有放過,最後上藥粉包紮後才算是完成。


    少年郎把衣裳拉上,聲音因疲憊而顯得有些沙啞,“多謝。”


    蘇棋收拾東西,“以後不要往這邊來了,也不要對任何人提起我來,我現在處境並不好,會給你惹上麻煩的。”


    少年郎微擰眉,當她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才有此話,正打算透露自己的身份卻又聽她道,“你放心,今夜之事你不說我不說定不會有人知道。而我也知道今日這事多少和蘇亞夫有些關係,所以你身份之尊貴不言而喻,但是我不想知道這些。”


    蘇棋抬頭,對他燦然一笑,“能多安寧幾日,就多安寧幾日,你願意的話,請你答應我。”


    少年郎看著她臉上的笑容,垂下眸子,“你太天真。”


    入了這宮裏,安寧不過是奢望。


    “所以,我珍惜每一個安寧的日子。”蘇棋笑容越發燦爛,安寧時當享安寧養精蓄銳,方才能在暴風雨到來時乘風破浪勇往直前。


    “好。”少年郎應了她,卻提點一句,“你若真想安寧,就把臉藏起來,否則遲早有一日你會因為這張臉而遇害。”


    言盡於此,他再不久留,足尖點過地麵,猶如一隻蒼鷹,轉瞬便是不見了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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