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樂擠進臃腫的人群,走到出事的小院。


    簡一劍平時獨居在幽靜的別院,所以天亮時才有人發現院中的三十九屍體,其中一具就是簡一劍的。


    其他的屍體也很好認,因為他們穿著標準的墨綠色野草製服,隻是在右胸多出一輪紅日標誌,狹長的倭刀還未完全拔出,就已被劍氣震碎心脈。陪他們遭殃的還有整個院子的花花草草,像被颶風吹過一樣,連根拔起。


    簡一劍臨死前用血寫了一個扁扁的“日”字,謎一般的字,就像謎一般的存在。


    王樂樂牽著鶴兒,簡單的觀察了一下現場,得出以下結論:1.打鬥時間很短。2.簡一劍被一個混在野草裏的絕頂高手偷襲而死。3.簡一劍認識這個兇手,想寫出線索,沒寫完就死了。4.兇手也受了重傷,走的很倉促,沒有再補簡一劍幾掌再走。


    樂樂戴著銀狐麵具,拉著紫發的鶴兒,在這哭喪的人群中,十分刺眼。樂樂沒空在意別人投來的疑惑目光,盯著一身孝裝簡菲菲,她正在飲泣著指揮下人,把父親的遺體收入棺木。易池貢、韓秋、於冬神色悲憤的安慰簡菲菲,讓她節哀。


    野草的屍體自有人處理,不過下聲肯定很慘,不是被門中弟子分屍泄恨,就是扔去喂狗。


    在宗門管家的按排下,簡單的設立了靈堂牌位,讓那些掛名弟子,盡份孝心。


    樂樂遠遠的望著悲傷孤苦的簡菲菲,雖然有心安慰,卻知道現在不是時候,隻是默默注視著她。身後傳來一句冷傲的聲音“你怎麽不去安慰她?”


    “百裏歡?你怎麽不去安慰她?”樂樂沒有迴頭,隻是淡淡的迴道。


    百裏歡自然明白這兩個“她”字的不同含意,歎道“對他的死,有什麽看法?”


    樂樂道“沒什麽看法!閉著眼睛也知道是誰幹的,卻不知道殺他的那個人是誰?”


    “陪你說話真費腦筋!”說完他徑直走到韓秋身後,默默不言。


    那些貴族子弟來的快,去的也快,半晌時分,劍宗已顯得有些空蕩,繼繼續續的有人來拜祭。


    樂樂正想著用什麽理由去接近簡菲菲,忽見兩道熟悉的身影走進劍宗,正是巧巧和綠珠。兩女一身素白,不飾一絲粉黛,卻更顯得清雅脫俗,氣質不凡。隻是綠珠走路有些不便,興好破身之後,有增功丹丸修補,不然絕難下床行走。她們身後跟著幾個木府護衛,小心戒備著四周。


    樂樂傳音給蘇巧巧,“是我,在你左邊呢,等我一下,咱們一起進去。”


    蘇巧巧聽到樂樂的聲音,微微一怔,放慢腳步等待,同時要綠珠吩咐護衛,讓他們不要阻攔。


    樂樂拉著鶴兒,輕飄飄的移至巧巧身旁,三人並肩而行。綠珠癡情的望著樂樂的背影,羞羞的笑了起來,突然想起了場合氣氛,趕忙底下頭,卻差點撞上樂樂。


    “樂郎,你怎麽來了?”巧巧悄悄的問道。


    “來看看菲菲!”樂樂倒也坦白。


    “你呀,我就知道。哼,昨晚把人家折磨的要死,一句道歉的話都不說,我還沒找你算帳哩!”蘇巧巧美眸白了樂樂一下,媚態十足,看得樂樂下身一陣熾熱,眼中邪芒一閃,赤裸裸的盯著她,粗粗喘息。


    蘇巧巧心頭一驚,見到樂樂炙熱勾人眼瞳,身子都軟了。連忙把頭轉開,暗暗掐了他一下,提醒樂樂注意場合。樂樂也知道不好,運行一周禦女真氣,才把熾熱的氣流壓下,這時已走到靈堂。


    簡單的拜祭之後,簡菲菲也沒抬頭看人,機械的磕頭還禮。


    “菲菲,不要難過了!人死不能複生,簡伯伯在天之靈也不願看你這麽難過。”巧巧輕輕撫上她的肩膀,低聲勸慰著。


    簡菲菲緩緩抬起頭,無神的眼睛充滿了淚水,掃了樂樂一眼,才撲進巧巧懷裏,放聲痛哭。“嗚嗚,巧巧姐,我好害怕爹就這麽走了,我還不知道兇手是誰,怎麽給爹報仇啊?”


    “菲菲放心,我們一定會查出兇手,為簡伯伯報仇的!樂郎,你說是不是啊?”蘇巧巧摟著她,悄悄給樂樂使個眼神。


    樂樂正愁沒話說,見巧巧為自己找話,當即道“哦,是的,菲菲盡管放心。”樂樂心中納悶,想好的一肚子安慰話,居然一句也說不出來,暗道自己不習慣悲傷的氣氛。


    在巧巧的安慰下,簡菲菲疲累的昏昏睡去。易池貢接替她的位置,繼續應酬來賓。


    樂樂經過百裏歡的時候,給他傳音道“小子真行,把她肚子搞大了,嘿嘿,有兩個月了吧!”百裏歡身子一震,驚喜的盯向韓秋的肚子,看了半天仍沒有頭緒,剛想朝樂樂問具體情況,卻找不到他的蹤影了。


    樂樂和巧巧迴到木府的時候,諸女剛剛起來,想起的昨夜的霏靡荒淫,皆忍不住掩嘴輕笑。


    飯後,小薇陪若雪一同去魔教秘壇看望父母。樂樂則騎鶴飛往南陵,欲把柳纖纖等女人接來。


    南陵王府。


    王樂樂從鶴背上輕輕落下,迎來了眾女的歡唿聲。


    妙緣粉發飛揚,第一個撲進樂樂懷裏,訴說著思念。樂樂一邊陪她說著情話,一邊暗暗想道“嘿嘿,幸好慧能大師沒有破壞老子的好事!若是敢把妙緣的記憶恢複,非拆了他的禪宗不可!”接著,血影、宮如夢、四月執事、關婷爭相撲向樂樂,用行動證明愛意。


    南陵王夫婦知道樂樂迴來了,兩人接到手下的迴報,隻是相視而笑,禁令手下,不要打擾他們。


    天還未黑,關婷的閨閣中已他媽的通明,隻是門窗緊閉,丫環們把熱水、酒菜準備好後,同時接到命令,不要打擾。


    隻是後來聽丫環們說“我們被如泣似哭的叫聲折磨了整夜,是我們被打擾了!”


    司徒世家,密室。


    司徒業焦急的走來走,不時的雙手合十,對天祈求,很像一個虔誠的佛徒。司徒朋擔心的問道“爹,你說爺爺受傷嚴重嗎?沒想到簡一劍那家夥能把爺爺打傷,還殺死了幾十位野草判官,真把他小看了。”


    “你爺爺的混元神功練到第九層了,一般的武功很難傷到他,這傷是被簡一劍的劍氣所傷,恐怕不好恢複。不過總算殺掉了簡一劍,皇城再也沒有人敢反對我們了。隻要沒有劍宗的保護,那些保皇派的貴族大臣,還不得乖乖投靠我們司徒世家?”司徒業得意了半天,又道“最近野草高手損失不少,賠給他們多少錢?”


    司徒朋略帶為難之色,道“總共給他們一千三百萬兩銀子,他們答應再給四十名野草判官,外加一百名一流高手。”


    “哼,野草判官?說是有特級高手的水準,還不是被簡一劍兩下子殺掉三十多個。哦,算了,成就大事,不拘小節,明年的關鍵時刻還得靠他們幫忙。”司徒業臉色鐵青的說道。


    “鬼獄門被殺魔連窩端平,門主陸無日受了重傷躲在我們府中,鬼獄門就剩下他和吊死鬼,你看怎麽安置他們?”司徒朋又問道。


    “還按以前的待遇供奉他,畢竟他曾是一門之主,現在正是用人之際,千萬不能怠慢。還有殺魔的其它消息嗎?”


    “聽說殺魔馬自在變得比以前更殘忍更嗜血,殺完鬼獄門的一千多人後,又把隴西的巨石幫大小七百八十四口人全部撕碎,然後跟蹤殺魔的探子也失蹤了,前天找了那探子的屍體,四肢被人撕碎了,可能殺魔已知道是我們在跟蹤他,你說他會不會找上我們?”司徒朋擔心的說道。


    “這個你不用擔心,聽你爺爺說,殺魔與我們司徒世家有些淵源,他不會向我們家下殺手的。倒是可惜了他殺死的那些人,他殺的都是我們的盟友啊!”司徒業惋惜的歎道,“萬裏盟最近有什麽動靜?”


    “萬裏盟從南陵迴來後行事一直很底調,馬萬裏帶著馬方、馬圓、張陽整天縮在新蓋的總壇裏,不見他們出來活動。把巴木圖和刀穀七殺陣也趕了出來,馬萬裏想要脫離我們的控製,江湖上的事也不幫我們了。”


    司徒業不屑的笑道“萬裏盟今非昔比,現在他們不及全盛時期的兩成,看他們能鬧成什麽樣!待明年大事成功,第一個把萬裏盟滅掉!”


    “混帳!”司徒申不知何時已站在他們身後,虛弱的訓斥道“我歸隱的時候怎麽交待的,要你們善待萬裏盟,要你們和萬裏處好關係,他們畢竟流著司徒世家的血液。哼,若不是我剛才聽到你們談話,還以為你們仍然合作對外呢!”


    “爺爺!”“爹,你沒事了?”司徒朋和司徒業忙跑到他身邊,想要攙扶司徒申。


    司徒申一把推開他們,厲聲道“我還死不了,你們和馬萬裏關係處的這麽僵,還怎樣成就大事?”


    司徒業雖然恭敬,語氣卻非常不屑“爹爹有所不知,現在萬裏盟的高手屈指可數,又加上他們暗中不出力,所以剛才才那樣說。再借用他們的名義招開一次武林大會,就用不著萬裏盟了。”


    “混帳,你把我當初交待的話當成耳旁風!你知道殺魔是誰嗎?”司徒申不知是傷勢未好,還是被氣的,手指顫動不止。


    司徒業和司徒朋心裏同時一寒,同時問道“殺魔是誰?”


    “殺魔馬自在就是馬萬裏的親生父親,他就是上一任萬裏盟幕後的盟主,現在知道害怕了吧!”司徒申急促的喘著氣,嘴角又微微流出一絲鮮血。


    “啊?”司徒業驚怔道“誰曾想那三個魔頭還能出來?那那現在該怎麽辦?”


    司徒朋再次要扶司徒申,這次他沒有推脫,擦擦嘴角的血絲道“事到如今也隻有走一步算一步了。過些天我傷勢轉好之後,親自會一會馬自在,希望他能夠以司徒世家的大業為重,繼續支持我們!”


    “那明年元宵節的武林大會還舉行嗎?”司徒朋小聲問道。


    司徒申皺眉深思片刻才道“上次的南陵之亂,我們司徒世家已暴露了野心,你用什麽條件招攬江湖高手參加比賽,又用什麽待遇留住他們為司徒世家效力?”


    “官職和美女!”略一停頓,司徒朋見爺爺沒有反對,繼續說道“隻要比賽進入前一百名的,都為他們安排大小不等的武職官位。還為比賽前十名準備了大將軍的職位,為第一名準備了”他轉臉看了一眼司徒業,停了下來。


    “快說準備了什麽?難道還有什麽秘密,不能對我這個老頭子說嗎?”司徒申有些惱火。


    “爹爹準備把敏妹嫁給比賽第一名”


    “夠了!”司徒申指著司徒業的鼻子罵道“是不是你的主意?”


    司徒業嚇的身子一哆嗦,納納點頭“是是我。”


    “哈哈哈,我兒子越活越有出息了,居然想到聯姻!”司徒申氣極反笑,瞪著司徒業一字一字的道“當年你殺她娘的時候怎麽向她保證的,你還像個男人嗎?”


    司徒業在外麵雖是萬萬人之上,但在司徒申麵前簡直沒有一絲威嚴,被他咄咄逼人的氣勢所攝,羞愧的脆到了地上。“爹,那賤婦和淫賊花鐵槍不光勾搭成奸,還懷了他的孩子,被我捉奸之後,還欺騙我們,說敏兒是我的孩子!哼,你也看到了,敏兒哪一點像我,她的鼻子、眼睛越看越像那可惡的淫賊”


    “住嘴!”司徒申冷冷地打斷他,叱道“我也不說你當年如何沒能力保護自己的女人了,也不說你如何冷落敏兒她娘了,就單說你殺她之前,對她保證要照顧敏兒,你就沒有做到。對敏兒輕則辱罵,重則鞭杖,若不是我看不下去,求胡姬收她為徒,說不定早被你打死了!”


    司徒朋雖然從老管家嘴裏零零碎碎的聽到一些傳聞,畢竟沒有得到證實,現在聽爺爺和爹爹的對話,算是搞清了緣由。見氣氛緊張,忙勸解道“爺爺,敏妹正悶在房裏哭泣呢,要不要去看看?”


    司徒申悶哼一聲,示意他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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