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夫人每天清早都會坐在別院的池塘邊,池是水池,池底還藏有佳釀,這幾天她頗為難過和自責,暗怪當日見樂樂受傷時,為何沒去看他,為何太在意世俗的眼光,為何她突然又羞笑道“為何這般想他?”


    院內的護衛突然傳出警訊,吆喝喊叫不斷,木夫人皺眉暗忖“家中護衛大多數都出去找樂樂了,這些賊人真是討厭,現在還來添亂,抓住非給他點顏色看看!”


    打鬥聲越來越近,一道白色人影,花蝶般的穿過上百護衛的包圍,逼向木夫人,近了,更近了她有些害怕了,自從上次被餓死鬼掠出府後,那恐懼的陰影,仍籠罩在她心頭。她慢慢後退,暗暗祈禱賊人看不到她,身子已貼到假山上,再無法後退,她緊張的閉上了眼睛,腦中不斷閃現一張懶懶笑意的俊容,紅色長劍的飄灑。


    或許祈禱又起了作用,白影並沒有撲向她,而是穿過包圍,徑直撲進水池,衝天的浪花,驚呆眾護衛,木夫人擦了擦臉上的水珠,好奇地看向水池。


    “樂樂?是王樂樂!嗬嗬,你怎麽能這樣,快上來!”木夫人看清水中人的長相,有些驚呀的失聲大笑。


    “不上來,說什麽也不上來,水裏好舒服!”說完,他搖搖腦袋,水星四處亂飛,暈沉沉的又潛在水裏。樂樂身上沒帶解毒藥,臨時想到一個最近的去處,不過,他是翻牆進來的,剛落地,就被木府的護衛發現,才發生剛才打鬥的一幕。


    趙龍撓撓胡子,哭笑不得走到木夫人跟前說道“夫人,王公子可能剛逃出來,身上毒傷發作,才變成這樣,他臉色青黑,闖進府就往這邊跑,我還以為是采……是賊人,所以還請夫人見諒!”


    木夫人臉頰微紅,側身道“趙護衛盡職盡責,何罪之有?不過,眼下這事該怎麽辦?”


    趙龍還沒迴答,樂樂吐著水花從池底鑽出,頭上還頂著一片油綠蓮葉,“這滋味還不錯,就是味道淡了點,哦,你們不要笑,我說是酒!”他把手舉起來,手裏抱著一個開過封的小號白玉灑壇。


    木夫人一見那酒壇,急的直跺腳,驚叫道“啊,你,你個你怎麽能在水底喝,那壇可是我爺爺釀的,放了六十年的陳釀,就被你這樣糟蹋了。”不過看到樂樂一臉痛苦表情,又不忍心再說什麽“算了,反正還有幾十壇,樂樂,你快點上來,水裏太冰,凍壞了身子就不好了。”木夫人像是哄孩子一般,想把樂樂哄上來。


    趙龍兩個眼珠子直勾勾的盯著酒壇子,心疼的直揪胡子,暗自吼道“王樂樂,你個笨蛋,那可是放了六十年的百草釀,上次表小姐來這裏,夫人高興,才分給我們半壇,天,這麽一壇就被你滲上了水”其他的護衛也都吞著吐沫,惡狠狠的瞪著王樂樂。


    樂樂感到一股股,一片片的憤怒之火,警覺的抬頭看看四周的護衛,發現他們大多都盯著手中的酒壇,樂樂會意,把滲了水的半壇酒扔給趙龍,道“你喜歡就拿去!但要幫個忙,派人去他媽的客棧,把我的女人找來,哦,還要告訴她們,把解毒藥,療傷藥,春啊,反正把所有的藥都帶來就行了。”


    趙龍接過酒壇,爬在壇口聞聞,欣喜若狂的道“隻滲了一點點水,隻滲了一點”忽然發覺自己有些失態,偷偷的看了木夫人一眼,見她隻是微笑不語,才安心的緊緊抱住壇子,道“嘿嘿,你放心,我親自去客棧,把她們請來。”


    走了幾步,又想起了某事,對向後的一人護衛道“張四,把外麵找人的兄弟叫迴來,說人找到了,呃小六,這壇酒先放你那,不許偷喝一滴,迴來大家分!哦,差點忘了,小六是滴酒不沾的。”


    交待完,他才快步流星的奔向客棧。


    燕無雙這兩天胃口變壞了,已經有兩頓飯沒吃,像隻小兔子爬在桌上,耷拉著兩隻耳朵,眼珠子烏溜溜的亂轉,看看桌上的飯菜,又看看一臉焦急哀傷的墨玲子,慕容琪,楊梅楊杏,幽歎一聲“幾位姐姐,你們真的不餓嗎?我可餓壞了你們就吃一點吧!”


    小芝坐到她身邊,勸道“雙姐,我已經勸過她們了,她們不吃你餓了就不要委屈自己!”


    “她們不吃,我怎麽好意思吃,連你都陪她們挨餓,我餓兩頓又有什麽關係不過,我真的好餓”燕無雙皺著鼻子,拍著餓癟的肚皮,又接著道“小芝,你看我瘦了沒有,沒有?怎麽可能呢,我覺得我瘦了一圈了,而且是一大圈。”


    楊梅楊杏忍不住笑道“咯咯,雙兒,琪姐才真的瘦了呢,不光樂樂哥沒找到,連彩雲也被她師父叫迴萬裏盟了,你想吃就吃吧,別再添亂!”


    燕無雙嘟著小嘴,悻悻的道“小薇送那個殺人犯兼惡棍走了,彩雲又跟他師父住進萬裏盟了,若雪帶著兩長老又突然失蹤了,天哪,剩下我們幾個再被餓死,哥迴來,也會難過死的!我們還是吃點吧,隻吃一點!”


    慕容琪和墨玲子相互對視一眼,“噗嗤”一聲,大笑起來,原來她繞了半天,還是繞到了吃的上麵。


    正在這時,聽到了敲門聲,“在下木府護衛趙龍,受王樂樂所托,請幾位姑娘到府上一聚!”


    剛才還軟綿綿的燕無雙,聽到這個,“噌”的一聲,從椅子上躍起,在空中翻幾個漂亮的跟頭,搶在眾女之前,把門打開,掃了一眼趙龍,急道“你找到樂樂了,好,快帶我去,快點走呀,呆站著幹嘛!”


    其他幾個女人也唧唧喳喳的推著趙龍往外走,趙龍好不容易緩過一口氣,道“他還要你們帶上解毒藥,療傷藥~”


    “你怎麽不早說,害得我們還要迴去拿!”“是啊,真是的,這麽大的個子,連話都說不完,雙兒,快點取藥!”


    趙龍無語望天,為了半壇酒,忍了!


    燕無雙取藥迴來,“喂,大個子,你傻站著幹嘛,快點啦!”


    “哦哦,不跟你們計較,想當初,我可是大將軍,怎麽能跟你們這些女子計較,哼哼”


    “大個子快點,你在哪嘀咕什麽呢?“


    “啊,我什麽也沒說!”趙龍還真有點怕她,長的像個小妖精,武功又那麽可怕,前幾天一招擊敗慕容賢,這事他在場親眼看到,自認也擋不住她那招。


    幾個女子走的飛快,連不會武功的小芝都嬌喘籲籲的一點都不落下,趙龍揪揪虯須,興歎道“愛情的力量是偉大地~愛情,飛一般的感覺!(^-^!)”


    進了木府,幾女直奔藏酒池,木夫人在丫頭綠珠的陪同下,蹲在池邊和樂樂說話。


    “哥!”緊接著“撲通!”一聲,水花四濺。


    “哥!”再接著“撲通!”一聲,水花再濺。


    “哥,哥!”水聲又響,水花又濺。


    “公子!”--水響水濺,然後“咕嚕咕嚕救命,我不會水!”


    樂樂放下又哭又笑的慕容琪等人,忙把溺水的小芝抱起,“不會水就要往水裏跳,是不是旺旺吃多了!”小芝咳出兩口水,才抱住樂樂的脖子道“咳咳奴婢想念公子嘛!公子臉色好難看,雙姐,快拿解藥來!”


    木夫人看著她們一家歡樂團聚,心裏某種久被壓抑的東西,慢慢複蘇,奇異的笑容閃過,被綠珠看個正著,道“夫人,是不是羨慕她們呢?”木夫人頜首“是啊啐,才不是呢!你個臭丫頭亂說什麽?”


    “什麽?彩雲跟那個淫棍(印歸)道長住進萬裏盟了,怎麽會這樣?”樂樂吞下幾粒解毒藥,精神好了許多,嗓門也大了起來,蹦跳著嚷道。


    “哥,你先別急,事情是這樣的。那天我和彩雲四處打聽你的下落,不巧碰到那個道長,要彩雲跟他迴去,你知道的,彩雲最怕師父,你不在她身旁,她不敢違背師命不過,她說隻呆一會,向師父講明原因就迴來的,肯定被人留住了,彩雲最擔心哥了!”慕容琪快速的把經過講了一遍。


    樂樂沉思不語,眼中卻衝滿了殺機。“若想自己活的舒服,必須對別人心狠!”“你活的不夠好,那是因為你不夠心狠!”樂樂想起全戒大師的至理名言,喃喃自語“我現在活的不舒服,原來是我不夠心狠呀!沒錯,是我太善良了。若是心狠一點做掉沙仁平,小薇就不會離開了;若是心狠一點拒絕小月,就不會被她出賣,繼而被明月宮的那幫笨女人捉住,若雪也不會受傷被那個男不男,女不女的家夥掠走;若是心狠一點宰掉淫棍道長,彩雲就不用再管什麽師命什麽師父!哼,哼哼!”


    周圍的空氣一片森寒,浸在水裏的幾女禁不住打個寒顫,卻不知樂樂的心,在悄悄蛻變,蛻變幾片枯黃的梧桐葉黯然落下,無聲預示著將起的血風腥雨。


    “樂樂,快點上來吧,別把她們凍病了!”站在岸邊的木夫人,見樂樂臉色不對,忙用別的辦法,勸他上來。


    樂樂從沉思中驚醒,看到離他最近的小芝凍的嘴唇發青,歉然笑道“哦,木夫人說的對,現在已是深秋,在水裏總是不好,快點上去!”


    好不容易把樂樂勸上來,又道“綠珠,快去收拾一間客房,通知府裏的裁縫,給她們做幾件合身的衣服,就用禦賜的珊瑚國紗綢做料子。需要別的東西,自己去帳房領!”


    綠珠高興的答應一聲,跑去忙碌了。


    木夫人對著發呆的樂樂笑道“你愣著幹什麽,反正你們住的客棧也是我開的,和住在我家也沒什麽區別,再說,上次搭救之恩,我還沒有報答呢,怎麽好意思讓她們濕淋淋的迴客棧,讓她們這樣出去,路上的色狼會掉魂的,咯咯咯!”


    樂樂這才注意到,幾女衣裙全濕,曲線畢露,特別是慕容琪,雪白的紗袍,近乎透明,樂樂色眯眯在幾女身上掃來掃去,嘴角邪邪的笑開。


    幾女被他盯的發慌,嬌笑著緊跟木夫人身後,走向客房。


    不知綠珠是不是故意安排的,清掃的客房就在木夫人臥室旁邊,見木夫人沒有反對,更是得意,嬉笑著跑去訂製衣服了。


    樂樂被毒折騰的厲害,把木夫人打發走,就緊關房門,色色的笑起來。諸女早熟悉他這種表情,羞笑著寬衣解帶,快速清洗一遍,乖乖的躺到床上,像等待寵幸的妃子,等待樂樂的寵幸。


    雷聲滾滾,翻雲覆雨解毒計劃順利進行著。


    木夫人卻苦惱的坐臥不安,那似痛苦又似快樂的呻吟聲,不斷湧進耳中,聽得她臉紅心跳,走走停停的在閨室徘徊,現在才埋怨起綠珠,“那個臭丫頭,把她們安排的這麽近,成心讓我難看,唉,怎麽辦呢,還在叫剛才還病怏怏的,哪來的這麽大力氣做這個,啐,啐!我在想什麽呢!真想去偷看一眼,當時自己新婚的時候,隻碰了我一下,就疼的兩天沒下床,真不知道他是怎麽做的!啐啐,我又在胡思亂想了!”


    他媽的他媽的他媽的他媽的他媽的他媽的他媽的他媽的他媽的他媽的他媽的他媽的他媽的他媽的他媽的他媽的他媽的他媽的**


    他媽的國西部。


    百毒障。


    百毒障的毒,遠遠不止百種,生活在百毒障的生物都帶毒,連可愛的野兔,牙齒上也會粘著毒液。


    這裏原本沒人,方圓百裏連個獵人都沒有。現在卻有兩個衣不遮體,隻用獸皮包住重要部位的野人,遊蕩在濃密毒霧中,一條三米多長的毒蟒,眼中閃著綠油油的光,布滿毒牙的大嘴,流著腥臭的粘液,慢慢向他們靠近,隻發出輕微的沙沙聲。


    “可惡!夫君哪,還是不成,我們又繞迴來了!”青黛色的發絲,遮住臉龐,看不清容貌,雪白的肌膚,如美玉般無暇,她指著刻在樹上的暗記,氣極敗壞的捶著樹幹,在毒霧中生存上千年的參天古樹,在她春筍似的幾拳過後,生機盡無,翠綠的樹葉,全部變成青黑色。


    “嗬嗬,素素不要著急,總會唔?”他隻說一半,突然停住,刺鼻的腥臭味,從身後撲來,尾隨他多時的巨蟒,終於忍不住肌餓,搶先出擊。


    “哼哼,這個畜生也來欺負我們嗎?讓你嚐嚐我的厲害!”他轉身斜飛兩丈,右掌揮起,帶起青青的巨毒罡氣,“啪”的一聲,正中巨蟒的毒牙,近尺長的兩個毒齒同時碎裂,蟒蛇吃痛,怪叫一聲,在草地上翻了幾翻,尾巴“唰”的一聲,又朝他擊來。


    他一怔,疑惑道“那一掌足以擊碎一座小山峰,卻沒把一條蟒蛇殺死,真是奇怪!”他旁邊的女子笑道“夫君武功又退了,連條小蛇都殺不死,閃開,讓素素來收拾它!”


    那男子本想再補上幾掌,但聽她說完,隻是嗬嗬一笑,乖乖的退到一旁。


    可憐的蟒蛇本是饑腸轆轤,又倒黴的碰上了兩個武功高手,更可憐的事還在後麵。


    她在百毒障生活兩個多月,什麽樣的恐怖毒蟲都遇到過,麵對著腥臭的巨蟒隻是輕輕皺眉,真氣暗聚雙掌,青黑的罡氣牢牢籠罩住蟒蛇。


    “啪啪啪!”“啪啪啪!”樹林中響起有節湊的響聲,還有蛇的悲鳴聲。


    “夫君,這蛇好硬的皮,好能挨哦,打了它一百多掌了,居然還不死,往哪跑,居然想吃我家夫君,非打死你不可,別跑!”


    那男子苦笑著緊跟在她身後,他心裏明白,林素哪是為自己報仇,分明是走不出這裏,拿蟒蛇出氣,這樣也好,不用拿自己出氣了。想到這裏,他才開心的笑了,飛奔的步伐也輕鬆許多。


    不知跑了多久,也不知跑了多遠,晚霞悄然映紅了天際,滿身傷痕蟒蛇垂頭喪氣的被逼到了水澗邊,任憑林素打罵,硬不是肯下水一步。


    林素抬頭看看四周的景物,突然尖叫一聲“哇~夫君,我們出來了,我們走出迷霧森林了,嗚嗚,好高興!終於出來了~”巨蟒被她一嗓子嚇的,摔落湍急的水流中,無力翻動幾下,就消失在白色泡沫裏。


    “蛇呢,蛇呢,我們要好好感謝它,是它帶我們出來的!”


    那男子指指翻滾的急流,沉默不語。


    “哦,它自己跳水了,就不能怪我們了,本來還想感謝它,請它吃頓蟒蛇羹哩!是它自己沒福氣,不能怪我,是不是,夫君?”


    男子連連點頭,心裏卻暗暗想道“恐怕是用它的肉做吧,不過,吃它也挺不錯,跑了一天,肚子餓的厲害!”


    二人沿河而下,一跑飛奔,跑到山下,男子才仰天大笑“哈哈哈!我鍾無涯大難不死,終於要重出江湖了!”


    “夫君,你在傻笑什麽呢!”林素揪一根綠藤,把黛青色的發絲隨意一挽,露出柔美驚豔的麵容,隻是秀眉間纏有淡淡的青黑色。


    “人家裏麵的人,大難不死,重出江湖,不都是這樣笑的嗎?”


    “唉,夫君哪,那都是裏麵的情節,不能相信的,你現在有力氣笑嗎?沒有吧,所以我說你呀放著好好的天魔聖教不去管理,偏偏去讀什麽,以至於被仇人殺上山門,勢力跌落。我們死了不當緊,可雪兒還年青,不知她現在怎麽樣了?哼哼,萬裏盟那幫混蛋,敢動若雪一根指頭,我就把他們全幫殺光,喂,夫君,到你啦,也該說兩句狠話,嚇唬嚇唬他們吧!”


    “哦,我說我說!哼哼,萬裏盟那幫混蛋,敢動若雪一根指頭,我就把他們全幫殺光!”說完還看了看林素,期待她讚許的目光。


    林素“撲哧”一笑,“夫君,你就不會換一句嗎?”


    “你說的那句,正是我想說的!”他過了許久又小聲的說道“裏都是這麽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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