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大多數的弟子也還是站在穆書凝這邊的。


    “我還是相信穆師兄,既然穆師兄都不知道這封信的存在,那這封信就有是由人偽造的可能,而且都是葉柏一人之言,我們不能信他的片麵之詞。”


    “是啊是啊,穆師兄才是我們的自家人。”


    穆書凝聽到此話,心裏不但沒有一點安慰,反而還提心吊膽的。


    就在此時,晏青時忽然就用靈力將那封信從蕭清妤手中搶出來,攤開,完全暴露在了眾人的視線之中。


    當所有人的目光接觸到那封信之上的時候,再也沒人說話了。


    那封信上的字跡,與穆書凝的字跡一模一樣!


    穆書凝嘴角掛著笑。


    如果他不是真的沒有寫過這封信,他幾乎都要相信這封信是自己寫的了。


    到現在,所有的一切,已經相當明朗,有人這是要故意害他。


    信上的大意是神器禍世降落到靜穹山上,穆書凝邀請好友葉柏與他一同潛入,二人合作盜取禍世,最後禍世僅歸二人保管,到時候,禍世在手。信上把二人會麵的時間都定得清清楚楚。


    葉柏沉聲道:“我竟然不知穆書凝約我出來心裏抱的是這種想法,我看了這封信之後第一反應就是我看錯了人,交友不慎,我拒絕了他,誰知他不死心,竟……”


    穆書凝臉色平淡如常,脊背挺得筆直。


    蕭清妤麵色不佳,她轉頭看著穆書凝,像是在等著穆書凝的解釋。


    穆書凝搖頭:“師叔,這封信不是我寫的,我也沒有把它給過葉柏,我更是沒有要求過葉柏與我一同盜走禍世。”


    他是在對著蕭清妤解釋的,但話語擲地有聲,機樞殿內所有人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忽然間,就在此時,楚俞情帶著兩個弟子趕來,風塵仆仆,剛一進機樞殿,就跪地行禮:“師尊,師叔,我把人帶來了……”


    他的話語之間有停頓,極為難似的。


    穆書凝一見楚俞情過來,心裏有一瞬間的安心。


    楚俞情也轉過頭來,看著渾身被捆住動彈不得的穆書凝,眼神閃爍了一下,將身後的兩名弟子推到自己身前。


    穆書凝以為楚俞情是來救自己的,可楚俞情帶來的那兩名弟子的話,卻直接讓他墜入冰窟。


    一名弟子說:“昨天我下山去榭水城隨便逛逛,天快黑了,因為我下山沒有事先和常定峰報備,我就想趕在門禁之前迴去,可就在我剛出榭水城的時候,我看見了……”


    到關鍵時刻,這弟子像是被嚇住,低頭不敢說了。


    陶青澤道:“說。”


    這弟子額頭有一點朱砂,他像是嚇了一跳,渾身顫著,繼續道:“我看見……穆師兄和其他門派的弟子在交頭接耳,啊……對,而且穆師兄還時不時地左右看看,像是在躲著什麽,而且……而且還把一張紙往那個人的手裏塞。”


    穆書凝靜靜看著正說話的那個弟子,忽然道:“你把話想清楚了再說。”


    那弟子猛然一顫,驚恐地看著穆書凝。


    穆書凝一臉坦然,任他打量。


    “穆……穆師兄,你,你不要殺我。”簡單幾個字,直接就把穆書凝推到了懸崖邊上。


    晏青時忽然開口:“你看見的那個陌生弟子,可是他?”


    說著,微微抬眸,望向葉柏。


    那個弟子順著晏青時看著的方向看去,那一瞬間,一張臉可謂是精彩無比,好像有一把刀橫在他的後脖頸上,這名弟子激動道:“對對對,就是他,就是他!我親眼看見穆師兄和他交頭接耳,掌門明鑒,掌門明鑒,我真的沒有撒謊啊!”


    穆書凝快要被這一番話氣笑,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這時,另外一名弟子稍微冷靜一些,他沉聲道:“昨晚,我親眼看見了穆師兄打傷了洛辭師兄。”


    洛辭便是守著禍世的那名辟穀巔峰期的弟子。


    此話一出,就連一直信任著穆書凝的蕭清妤都滿臉不敢置信地看向穆書凝。


    穆書凝覺得他從來沒有像今天這麽冷靜過,他抬頭,定定看向晏青時:“師尊,我沒有。”


    穆書凝的眼睛一如既往的幹淨澄澈,琥珀色的瞳孔看起來十分透亮,就連左眼角下的淚痣都還閃亮動人,他眼中皆是堅定:“師尊,他們說的我都沒有做過。”


    “這一切,我到底有沒有做過,要等洛辭醒來才有定論,不是嗎?打傷他的,到底是不是我,還要受害者來說。”


    晏青時有一瞬間幾乎就要相信了穆書凝,他的徒弟他最了解不過,絕不是那種會為了利益不管不顧的人。可忽然有淩仞峰的弟子踉蹌跑來,說了一個直接判了穆書凝死刑的話。


    “掌門,不好了,洛辭師兄沒氣息了!”


    陶青澤本還坐在椅子上,一聽到這個消息,直接“騰”地就站了起來。洛辭是他旭陽峰的弟子,雖不是由他親自教導,但一聽一條生命說沒就沒,他還是有些過激的反應。


    陶青澤瞪大雙眼:“你說什麽?”


    那名小弟子跪在地上:“陶峰主,我家師尊已經鑒定過了,傷了洛辭師兄的正是《熾火訣》第六式!”


    《熾火訣》三個字猶如一記重錘,狠狠砸在了所有人的心上。


    穆書凝忽然感覺一陣眩暈,他用力地閉了閉眼,才勉強穩住身體沒有倒下去。


    《熾火訣》極考驗弟子的天賦與領悟力,全靜穹山隻有一人修煉——穆書凝。


    楚俞情站在人群的最後方,微微低著頭,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


    陶青澤忽然反應過來,冷笑看向穆書凝:“穆書凝,我說你怎麽那麽敢說,敢說讓我們去問洛辭,感情是你把什麽都算好了,算好了洛辭肯定會死是不是?”


    穆書凝渾身冰冷,他眼中再也看不到別人,能看見的隻有自家師尊眼中的失望與鄙夷,他踉蹌著後退兩步,想張嘴辯解,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晏青時聲音寒涼:“穆書凝,你還有其他要交代的沒有?”


    若是穆書凝光盜取了禍世還好說,可現在他沾上的,還有一條人命。


    現在,就連蕭清妤都僅是站在一旁,再也不說話了。


    穆書凝往前走兩步,毫不猶豫,用盡全身的力氣,膝蓋狠磕在了地上。


    “師尊,這些事,我全都沒有做過。”


    晏青時不看他:“冥頑不靈。”


    “為師問你,禍世在哪?”


    “弟子不知,弟子昨晚隻是去喝了一場酒,沒有重傷洛辭,沒有盜走禍世,弟子句句屬實,若有一句謊言,必遭天地……”齊誅。


    可惜穆書凝最後兩個字沒有說出來,誓沒有立成,就被晏青時一句冷冰冰的話語打斷。


    “穆書凝,你愧對靜穹。”


    穆書凝低頭,膝蓋隱隱傳來刺痛,他不敢動。


    晏青時當場下令:“封掉靜穹逆徒穆書凝的靈力,發配思罪崖思過一年,告慰洛辭在天之靈。”


    蕭清妤臉色立馬變了:“師兄,三思!”


    穆書凝垂著頭,靜靜等候發落。


    晏青時聲音冰寒:“兩年。”


    蕭清妤立刻閉嘴。


    陶青澤卻仍是不滿:“師兄,才關兩年是不是太輕一些了,禍世現在下落不明……”


    晏青時冷冷道:“禍世並不在他身上,但尚還在我能感知到的範圍之內。”


    此話一出,陶青澤的臉色才好了一些。


    穆書凝從始至終都沒有說過話,直到最後他被押下去的時候,才看了葉柏一眼。


    在機樞殿的整個過程中,葉柏都沒分給他半個眼神,穆書凝臉上冷笑,心裏卻一片苦澀。


    交友不慎?交友不慎的是他穆書凝才對。


    -


    思罪崖是靜穹山專門關押犯錯弟子的地方,是靜穹山最陡峭最險峻的一座的山峰峰頂,名為思罪崖。


    思罪崖上有一個極大的圓形平台,上麵四角有四根石柱,石柱上有精鐵製成的鐵鏈,鐵鏈延長出來,束縛住四肢,因此,犯錯弟子能移動的範圍隻有平台中心的那一小圈。思罪崖上的太陽極為熱烈,熾熱難耐,若是弟子在上麵一動不動了,還極有可能招來禿鷲和獵食的老鷹。


    在這種環境下,還要封住靈力,苦熬兩年。


    穆書凝此刻就被鐵鏈鎖住了四肢,盤腿坐在平台正中央,忍受著煎熬。


    他還記得,多年以前,他犯了錯,他的師尊還同他講“思罪崖不是人能去的地方”。可現在,連調查都不調查一下就治了他的罪,把他趕來了這個恐怖地獄兩年。


    平常若是有弟子犯錯,派來思罪崖一個月都算是嚴重的,這兩年,要他怎麽熬?


    驕陽似火,灑下一片毒辣的光,這刺目的光仿佛實體化化成一根根極細的針,火辣而滾燙地刺入他的太陽穴,無孔不入。


    一秒鍾仿佛都有一年那般漫長,他混混沌沌地不知坐了多久,身體上還有著捆仙索留下來的傷,他終於支撐不住,癱倒在地。


    他失去意識之前,都被平台上被太陽炙烤出的高溫嚇了一跳。


    -


    與此同時,晏青時親自去尋禍世的下落。


    他與禍世有一層極淺的感知,僅能感知到禍世的大致方位,而此刻,他就在往那邊走著。


    在這之前,機樞殿所有人散了之後,他曾覺察到禍世移動過一次,隻是這次移動,就再也沒動過了,他心中起疑,便親自去查探一下。


    晏青時幾乎沒有費什麽力氣便在靜穹山之中一片極陰森的小樹林裏找到了禍世。


    可眼前他所見到的,卻讓他目光驟冷。


    地上躺著一名弟子,那名弟子麵目驚恐,雙眼大睜,似乎還不知自己已經死了。而禍世,則當當正正地插在了這名弟子的心口。


    這名弟子額頭有一抹朱砂,正是之前在機樞殿內指證穆書凝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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