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練武?”秦鍾訥訥看著李昭,不明白他這是什麽意思。


    李昭笑道:“就是武功,我當這繡衣衛,也是有一身武藝,不然你還以為是靠著醫術麽?”


    反正李昭現在雖然還是壓製著自己的實力沒有完全暴露出來,但已經顯示了自己武道天才的一麵,那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比吳百戶這個師傅強也是很合理的事情。


    這樣來教導秦鍾,也是順理成章。


    如此好處有三,其一自然是能看顧著、引導教育這小子,避免他走上岔路,如此對秦可卿那邊也有個交代;其二就是籠絡為自己的一個臂助。


    秦可卿到底是個女流之輩,哪怕坐穩了寧國府主母的身份,很多事情自己卻不方便出麵,而他們的孩子即便出世了繼承了寧府一脈,年紀太小也需要有人幫忙輔佐,秦鍾這個舅舅顯然是最好的選擇。


    而寧國府牽動著四王八公這一塊人脈,秦鍾若是表現不錯,可以讓他成為其中的聯結點——想要完全掌控是不可能的,但關鍵時刻因勢利導利用一下應該問題不大。


    其三嘛,這也方便李昭找個理由可以隨時出入寧國府中。


    秦鍾畢竟是秦可卿的弟弟,他出入寧國府,然後李昭作為他的師傅也跟著進出就不會惹來太多非議了。


    在沒有絕對的實力能夠保證鎮壓一切之前,在麵子上李昭還是得有所顧忌的地方,至少不能夠輕易授人以柄。


    秦鍾連連搖頭加擺手道:“我、我不要學武藝……”


    他雖然也不怎麽喜歡讀書,但家裏好歹是書香之家,跟賈家這樣的武勳之後可不一樣。


    何況連賈家都想走科舉的路子,畢竟承平之時,文官的路子肯定是比軍中要更好走也更容易得到尊重的。


    何況他這身子骨,去習武那不是自己找罪受麽。


    然後看著李昭突然豎起眉毛,秦鍾哆嗦了一下,連忙解釋道:“李神醫誤會了,家父盼望我參加科考,必然不會應允!”


    “那就是說,你自己不反對咯?”


    “這個……”秦鍾不知道該怎麽迴答,不知不覺又被套路住了。


    李昭就又笑道:“你父親那裏,我和你姐姐自會去說。不過你可知道我為何要你跟我學武藝?”


    秦鍾搖了搖頭,他哪裏會曉得。


    他隻覺得李昭思維天馬行空,自己根本就跟不上。


    “說句不客氣的話,你那書讀得怎麽樣,覺得自己能否高中?如若不能,那倒不如學成了武藝,到時候有榮國府這邊的關係,找人幫忙安排一下就能到軍中去搏個出路,也免得你父、姐為你擔憂。


    “且你這性子怯懦,若一味隻讀書,隻會越發不知與人交道,學學武藝改善一下你這性情才是要緊,也免得往後讓人欺負了,都不知道怎麽還迴來。”


    秦鍾囁嚅不語,有心想要反駁,他是不跟人打架的,當然暫時也沒被打過,但又覺得自己這麽說出來,怕是馬上就會被李昭否了。


    而且他也突然聽出了一些味兒來,李昭這樣的語氣,怎麽聽著這麽像是父親?


    或者說,這種不容置疑直接幫忙安排的作風,簡直就是秦業當麵。


    李昭當然不是他的父親,但這或許隻有一個解釋,那就是李昭直接將自己當成了他的長輩,所以才很自如地準備給他做著各種安排,包括方才幹涉他與賈寶玉的往來。


    而他之所以會如此,思來想去也隻有一個解釋,那就是……


    “總之,都聽我的,莫要讓你姐姐再擔心,也莫要讓我再擔心了。”


    聽到這番話,秦鍾心裏更加肯定了,隻是也就越發不安起來。


    先前他還想找李昭驗證,可現在他如此自然的表露出來,難道說他都不擔心這事情會傳出去?


    要是真的傳出去,且不說外界會怎麽看,父親那一關就過不了。


    姐姐那邊又是如何想的呢?


    秦鍾一時無心留在此處,隻想著快些去找到姐姐,問清楚她的用意。


    他倒還一時沒有將秦可卿肚子裏的孩子跟李昭聯係起來,隻是覺得姐姐大概是在姐夫死後、覺得孤苦無依,所以才對這李神醫動了心。


    而又有誰能夠抗拒得了他姐姐的美麗呢?


    這時候外麵突然有一陣急促的奔跑聲傳來,打亂了院子裏眾人的談話和思緒,不過不是誰都顧得上去看,直到一個門吏跑進來高喊了一聲:“六宮都太監夏老爺來降旨了!”


    嘩!


    現場先是安靜了片刻,然後一下嘩然一片。


    哪怕是賈家、哪怕是林如海、哪怕是史家雙侯,也不是什麽時候都能夠得到聖旨禮遇的。


    上迴也是老太君的高壽,因其地位崇高,皇後那邊都準備了禮物,皇帝還特意派上了與賈家親近的戴權過來送禮,以示恩寵。


    而輪到賈政可就不一樣了,官不過五品、身上沒有襲爵,長女雖然入宮但目前也不過是在皇後身邊做著女史,算不上國丈身份,根本沒有資格獲得今上的關注。


    能夠著人來送禮或是問候一聲就可以說是天恩浩蕩了,更不用說是降下旨意了。


    如果往好的方麵想,這自然是恩遇,但這不同尋常之處,總不免讓人心中惴惴不安。


    廳中賈政、賈赦都是麵麵相覷,還是林如海在旁提醒,他們才著急忙慌地命人趕緊撤下酒席,又對堂下眾賓客道聲抱歉,大家自然都能理解,就此散開。


    有的倒是唯恐受到波及匆匆離去,有的還滯留了一下等著看什麽消息。


    等到這邊擺好香案,開啟中門跪迎,早見那六宮都太監夏守忠乘馬而至,前後左右又有許多內監跟從。


    那夏守忠卻不曾負詔捧敕,隻是至簷前下馬,滿麵笑容,跟著他們走至廳上,然後南麵而立,口內說:“特旨:立刻宣賈政入朝,在臨敬殿陛見。”


    這讓賈政等人更加摸不著頭腦,賈政還待留人下來吃茶,順便問個究竟,那夏太監卻直接謝絕,然後迴頭乘馬帶人離去了。


    這來得快,去得也快,就像他們剛剛匆匆散掉的筵席。


    賈政忍不住看向了林如海,問詢道:“賢弟以為……”


    林如海沉吟片刻,搖搖頭勸慰道:“兄長不必擔心,依我看,未必是壞事。如今還是快快更衣入宮為妥……”


    “對對對……”


    賈政反應過來,又迴頭叫上了兄長賈赦一起。


    而林如海自是告辭離去,迴過頭還想去找李昭,哪想到這小子也早就開溜了。


    他皺眉想了想,似是想到了什麽,搖頭失笑隻餘也不再去管,打道迴府去了。


    而這邊賈赦、賈政等人自是更衣入朝拜謁,各自懷著些不安分的心思,而在他們離開之後,榮府內賈母院中的太太小姐們,也個個惶惶不定,不住的使人飛馬來往報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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