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她媽的電話被匆匆掛斷,隻剩下嘟嘟嘟的忙音。


    常喻保持拿手機的姿勢,長久不動,直到手機屏幕按下去。


    各種複雜的心情混合在一起,她甚至沒有力氣,也沒有勇氣再給她媽打個電話。


    宋桉的電話就是在這時候響起來的。


    “那現在什麽情況?她給你多少時間去看新房子?”宋桉走迴房中開了免提,擔心的眼神往旁邊看過去。


    張淮以手撐在下巴上,他不能說話讓常喻發現自己在旁邊。耳朵憋屈得通紅,眼神卻一直盯著手機不說話。


    宋桉感覺自己手機能被他的眼神盯得燒起來。


    “到15號,還行。”常喻習慣了一開口先安慰別人,“你別擔心我了,對了你剛剛找我什麽事?”


    在宋桉聽完她倒黴的一晚上後,沒忍心再告訴她這第三個消息。


    再說萬一宋景堯和安絮真的在談普通的事,這不是存心給人添堵嗎?


    或許是高中時候的濾鏡還在,宋桉對宋景堯總有一種莫名其妙的信任感。


    “一室戶是不是不好找啊?”宋桉看著張淮以打在自己手機備忘錄上的話讀出來。


    說完後眯起眼睛仰起頭,你不會想幫她找房吧?


    在一旁的白婉靜打了個噴嚏,發出聲響後,幾個人對視一眼。


    常喻淡定問道:“婉靜是不是在你旁邊?”


    “那個……那個……”宋桉結結巴巴。


    “我就知道你旁邊有人。”


    這麽一說,宋桉心虛得想解釋,常喻又說道:“不過她這麽晚來你家做什麽?又離家出走了?”


    宋桉她家?


    順著常喻誤解的話說下去,白婉靜說:“我和室友吵架了。”


    劉學暘給她隨機應變的能力,豎起了大拇指。


    白婉靜也繼續問:“一居室是不好找,我能不能和你一起租房,兩個人找兩居室。”


    怕常喻會拒絕,白婉靜說完還哼哼唧唧撒嬌。


    “你怎麽了?學校不讓住了?”宋桉又根據劉學暘打的字讀出來。


    她不懂為什麽不直接給白婉靜看。


    常喻的注意力也被白婉靜的事吸引過去,她從沙發上坐起來,跟著一起問:“你又跟家裏吵架了?”


    “不是,”白婉靜擺手,“我和我室友吵架了,再待下去我估計能把房頂掀了。”


    抬頭看了眼牆上的鍾,怪不得她這麽晚了還不迴校,不擔心宿舍門禁後迴不去的問題。


    白婉靜拿起桌上的水杯,一說就滿肚子氣:“我不是在我自己衣櫃上貼了海報嘛……”


    “哪張海報?”宋桉的注意力一下子就偏了。


    說到這裏白婉靜的臉色又柔和下來,仿佛精通川劇變臉技術。


    “前幾天代言啤酒送的那張,戴綠色帽子在沙發邊的那個。”


    “啊這張!好好看的!”


    “是吧是吧!我也覺得,我才貼出來的!”


    常喻也來插一腳:“哪張啊?我還是不記得?”


    三個女生突然開始嘰嘰喳喳。


    劉學暘在一旁幹著急,又不敢開口被電話那頭的常喻發現,張淮以拿著遙控器,緊盯著他。


    隻能在宋桉眼前甩手,她才想起來繼續問:“然後呢?”


    “然後睡在我對麵床的室友,非讓我把海報揭了,說是什麽這麽大一個人盯著看,她晚上會做噩夢。”


    “你們宿舍不是床鋪在上,櫃子在下嗎?她晚上在上麵睡覺能看得到?”常喻問。


    白婉靜越說越氣,抓過個沙發抱枕開始錘。


    “我也這麽反駁!”白婉靜說,“然後她當時沒有跟我吵,一聲不吭去找住樓輔導員舉報了。”


    “舉報理由是什麽?”常喻不懂這女生的思維。


    “說我影響宿舍整潔!”白婉靜端著空了的玻璃杯,無語冷笑。


    她繼續說:“今天下午我迴去後發現她把我海報撕了。”


    “什麽!”宋桉比白婉靜還義憤言辭,“她太過分了!”


    白婉靜悠然把水杯放在了桌上,又把跳起來的宋桉拉得坐下。


    “我也報複她了。”


    在白婉靜略顯兇狠的表情中,旁邊幾個人連帶話筒那邊的常喻都豎起耳朵。


    “我把她桌上盆栽的葉子剪了。”白婉靜說得惡狠狠,但是配上她輕軟的聲音,加上這張乖乖臉,看起來確是一點都不兇。


    聽起來特像幼兒園小孩打架,你打翻我飯盆,我推翻你玩具,然後往地上一坐嚎啕大哭找老師告狀。


    “噗——”劉學暘一口水噴出來,被嗆到又不敢咳嗽。宋桉皺眉看著他,感覺他要憋死了。


    “你在學校搬出來,上課怎麽辦?”宋桉關心問道。


    白婉靜給她看了一眼課表:“我們這學期沒什麽課。”


    宋桉氣得叉腰,憑什麽她那時候大學的課程都滿課,還都是排在了早八的早課。


    常喻在和白婉靜研究了一會兒租房細節後掛了電話。


    對麵四個人大眼瞪小眼鬆了一口氣,原本想在今晚提醒她的計劃泡湯。開展,決定再跟一下宋景堯以作確認。


    “我還是覺得這樣很變態。”劉學暘說。


    “一年的水電費都不用交了。”張淮以點了點桌子。


    “我覺得還是犧牲一下小我,來拯救大家。”劉學暘信誓旦旦拍了拍胸脯。


    常喻掛了電話調整了一下心緒,正在糾結要不要在跟她媽打電話。


    手指在通訊錄轉了半天,最後撥通了舅舅的電話。


    舅舅天天夾在她們倆中間當調解老娘舅,宋桉都有點不好意思,但是又想不出別的溝通辦法。


    電話接通的時候,聽起來舅舅正在看人下棋,旁邊有個大爺在嚷嚷“落子不悔,落子不悔啊!”


    舅舅看到常喻的來電顯示,笑嗬嗬接了電話,從旗盤旁走開了幾步。


    “小喻,”舅舅習慣性大聲問道,“你媽怎麽了?”


    常喻捂著臉不好意思開口,改口問道:“您最近身體好嗎?”


    “好啊!我在看人下棋呢!”舅舅聲音洪亮,突然想起了件事,一拍大腿。


    問常喻說:“對了,你媽那事跟你說了沒?”


    常喻的提問和舅舅的話很沒有默契同時響起。


    “什麽?”


    “你要迴家住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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