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規甚嚴的宮莫良猶如溫室裏的花朵,還沒品嚐過愛情澆灌的滋味。妄想一個和木頭差不離的初哥去真正了解一個女孩的心思,那和偷星摘月沒有什麽分別。


    宮莫良脫口而出的那句話,一半是無心之言,一半是環境使然。


    任何人在精神高度集中了將近一個小時,突然來到了一個相對放鬆的氛圍裏,都會有嘴巴帶不住刹的時候,隻是這一次車禍,來得比以往更加慘烈。


    宮莫良並不擔心他和徐寒從此以後形同陌路,一是他還沒有情竇初開,二是他也並不擔心惹惱了徐寒今後就沒人愛了。


    沒有戀愛經曆很大一部分原因出在他這裏,一個相貌氣質上佳,學習成績中等偏上,背後又是書香門第,別說小姑娘了,就是小姑娘身後的丈母娘,也能輕鬆拿下。他隻是害怕父母一而再再而三的失望,氣壞了身子,那就是自己的不孝了。


    宮莫良真正害怕的,是自己的一番努力付之東流。因為徐寒明確表明過,她在電競社的漩渦裏掙紮了太久,累了,想要置身事外,期限就是等到電競社徹底走上正軌。


    那萬一,因為自己的這番刺激,讓保質期提前了呢?


    重迴賽場的路上,熊少海看著宮莫良心神不寧,上個電梯都能差點踩空,趕忙問道,“還在擔心徐寒呢?”


    “嗯。”宮莫良隨口一答。


    在看到一眾人眼中的曖昧眼神後,連忙解釋道,“我是擔心她會因為這件事而提前引咎辭職。那樣一來,我們辛苦大半個月的努力就全都白費了,我也成為了電競社曆史上的罪人,被永遠的刻在恥辱柱上。”


    “引咎辭職?”熊少海的臉上沒有了笑容,其餘二人也不再抱有玩笑心態了。


    “她沒和你們說嗎?以往你們也沒察覺出她有這方麵想法的異樣嗎?”宮莫良略微吃驚。


    熊少海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當然沒有,你能想象的到,一個女孩在電競社朝不保夕,大廈將傾的時候臨危受命,帶領大家走出絕望,曆經無數冷嘲熱諷才使電競社艱難生存,得以保存的英雄,卻在馬上就要涅??重生,迎接陽光的時候,說出“放棄”這兩個字嗎?”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急流勇退,深藏功與名嗎?”


    收獲到三個人怒視,嘴欠的廖小天舉手投降。


    “她的原話是怎麽說的?”熊少海問道。


    宮莫良迴想了一下,“當時的氣氛比較愉悅,我們當時還在聊著小時候的迴憶,她在提到她的爺爺以後,情緒就開始變得有些失落了。直到聊起小天和馬琳的話題,她的臉上才重新有了笑容。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她好似大徹大悟了一般和我說到,‘她的目標就是重塑電競社的輝煌,當這一切都在眼前實現以後,她就會放下一切,去尋找一個真正可以安心的地方’,原話我忘了,意思都差不多。”


    “看來,還是我們幾個無能,讓一個柔弱的女子去承受這麽大的壓力。尤其是我,當了幾個月的鴕鳥,就因為一點小小的排擠和挫折。真的無法想象,她是怎麽一路走來的。”熊少海的拳頭重重地砸在了電梯的扶手上,為自己的懦弱生氣。


    “對不起。”廖小天和舒鑫也反思著過去的碌碌無為,得過且過。


    宮莫良並沒有因為眾人的一片唱衰而心灰意冷,反而想到了古代兵法中常常出現的一個詞,哀兵必勝。


    “既然我們每個人都有錯,也都犯下了不同的錯,繼續逃避下去就是一錯到底。”宮莫良忽然說道。


    電梯已經行進到了中段,看著來時的路,眾人就如同看到了那段不堪迴首的歲月裏,那些個隻敢躲在陰暗角落裏抱怨著不公,卻又害怕麵對新生太陽的自己。


    看到眾人的視線不在盯著自己的腳下或是迷茫的左顧右盼,宮莫良繼續鼓舞士氣道,“改變就在眼前,糾錯就在當下。這一次,你們是要繼續當上一個永遠隻會逃避的懦夫,還是抬起頭,堂堂正正的對命運徹底宣戰?”


    “馬德,越想以前的自己就越覺得窩囊。”廖小天第一個響應道,“莫良,你說,怎麽樣才能改變這一切,我都聽的。”


    宮莫良看到其餘二人也和廖小天有著類似的神情之後,說道,“很簡單,我們以前的願望是能夠進入到前十就是勝利,這也是我們和讚助商協商好的底線。”


    “那現在呢?”熊少海問道。


    宮莫良看著眾人的眼睛,緩緩地說道,“保三、爭二、衝一!”


    “衝一?”如果比賽還沒開打,憑著這半個月下來,四人組排在路人局裏人擋殺人,佛擋殺佛的表現,熊少海當然有藐視一切的雄心壯誌。


    但就一場比賽過後,熊少海立馬就被打迴了原形。要不是憑借宮莫良和舒鑫的穩定發揮,老早他們就成為了一個匆匆的過客,隻能守著屏幕虛度接下來的幾十分鍾。


    “怎麽,沒信心?”宮莫良問道。


    熊少海自然不會說出滅自己威風,長他人誌氣的話,“有肯定是有的,都吃著雞了還沒信心,那我也不配當你們的隊友了。隻是。”


    “隻是什麽?”


    “隻是,吃雞不可怕,誰死誰尷尬。第一場比賽完全就是你和舒鑫聯手拿下來的,我和小天純屬醬油,能有一半的信心,我都感覺臉皮夠厚的了,所以。”


    “所以你就決定自閉了?”宮莫良毫不留情地說道。


    “也不是,就是覺得以前嘛,我們四個加在一塊兒還挺厲害的,路人局裏吃雞就和喝水一樣簡單。但到了賽場上,就和新手第一天接觸這款遊戲一樣,完全找不著方向了。我又沒有你那麽變態的調節能力,我怕我會成為咱們隊伍的軟肋,其它戰隊的突破口。”


    熊少海的樣子,讓宮莫良想起了半個月之前在網吧裏初次見麵時的場景。那種待在深淵底部太久,許久不見光,由裏到外的頹廢,讓人一眼就能看見。


    “多的話我也不想多說,就想問你們一個問題。”


    眾人好奇地望著宮莫良,想要一探究竟。


    “你們想不想贏?”宮莫良問道。


    “想,當然是想,隻是。”


    宮莫良粗暴地打斷廖小天,“你隻用迴答“想”還是“不想”,其它的借口我不想聽。”


    “想。”眾人再次迴答道。


    “那你們想不想看到社長的付出因為幾個叛徒而付之一炬?”


    “不想。”


    “想不想看到漢江大學電子競技社的名字在會展中心的上空迎風飄搖?”


    “想。”


    “想不想對那些內心醜陋卻披著人皮外衣站在道德的製高點上,對我們肆意辱罵,指指點點的衣冠禽獸說上一句,老子是冠軍!你是個什麽東西。”


    眾人因為第一場比賽展現出的殘酷而逐漸冷卻的血液,隨著宮莫良的一問一答,又給重新燃燒了起來。


    “想!”


    “那你們想不想在領獎台上,將那個象征著絕對榮譽的獎杯親手遞到社長徐寒的手上?”


    刹那間,眾人內心裏的陰霾被一個無限憧憬的向往給取代。他們仿佛已經看到了聚光燈下,那個在貧瘠土壤裏拚命生長的花朵,終於綻放出了閃耀天地的光華。


    “想!想!想!”


    一連三個想,將同行的路人給嚇了一跳,對這些打遊戲打瘋了的不良少年行使了注目禮。


    “一個好好的展廳非要弄什麽電競比賽,嗬,不就是一群網癮少年嗎,非要弄上這麽一個冠冕堂皇的名字。電子競技,配嗎?”


    “就是,早知道我就不帶孩子來這裏了,見識到這麽多的汙穢,迴去又得好好的教育一番,千萬別讓他們給帶壞了。”


    “那可要趁早了,看到沒,上麵這幾個打遊戲都快打得走火入魔了,聽說前段時間好幾個因為遊戲自殺的呢。”


    那些閑言碎語鑽進了宮莫良一行人的耳朵,但他們相互對視了一眼,並沒有據理力爭。


    有時候,隨波逐流和逆流而上之間,衝動和理智沒有絕對的對錯之選,你能做的,隻有用實際行動,去狠狠地扇爛那些永遠不肯用心去看待現實人的臉。


    “嗬嗬,據我所知,前端時間跳樓自殺的那幾個學生,是因為家長報的培訓班太多,不堪重負才選擇以死解脫的。”廖小天也看過那則新聞,實事求是地說道。


    後麵的家長立馬捂住自家孩子的耳朵,不滿地說道,“你看看,你看看,遊戲打多了撒起謊來信手拈來,難怪現在的孩子一代不如一代,都是毀在遊戲手上了。”


    宮莫良拉住了還想再去理論的廖小天,笑著問出了最後一個問題,“你們想跟隨我一起,看著鮮豔的五星紅旗在奧運賽場上迎風飄揚的那一天嗎?”


    眾人看了看身後的家長,異口同聲地喊道,“想!”


    扶梯到了盡頭,看著身後帶著孩子匆忙離開的家長,又看了看眼前人聲鼎沸的賽場,一種吾道不孤的念頭湧現在了宮莫良的腦海裏。


    “走,開始我們邁向美好明天的第一步。”</p></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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