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望一臉平靜看著鐵匠,說道:“我摧毀整個小鎮的舉動,應當不是救你醒來的原因吧,而且鎮外那塊巨石下的石室裏,有一個死去的你,如何解釋?”


    鐵匠說道:“我不清楚,你說的那個石室我也沒去過,但那塊所謂的巨石,其實是我曾經斬殺的一頭妖,不知是誰,在何時,在那底下搞了些東西。”


    “我是因你的行為得以醒來,可具體是哪一個行為,我也不能確定。”


    薑望笑著搖頭,兩個問題,一個答案沒給。


    至於說的是不是實話,那也暫時沒有答案。


    薑望問道:“佛像呢?那一尊佛像你可知道?”


    鐵匠搖頭,“我不知。”


    薑望吐了口氣,說道:“所以你迄今為止,找到了什麽線索?”


    鐵匠說道:“阿綽。”


    薑望挑眉。


    鐵匠接著說道:“漠關小鎮的人其實都死了,但被認為兩年前就已經死了的阿綽,實則才是目前唯一活著的人。”


    薑望笑道:“那真是怪事。”


    鐵匠說道:“但阿綽死的時候,我也知情,十分確定他的確死了,可現在,我同樣能明確,他是活生生的,隻是我一直沒找到與他對話的機會。”


    薑望想了想,說道:“我初見阿綽,就在鎮外那塊巨石旁邊,他從底下爬上來,如果是意外的發現那裏,且恰好沒有碰見守門的妖怪,雖能解釋,卻也有另一種可能。”


    鐵匠驚訝道:“所以阿綽真有可能是幕後黑手?”


    薑望沒有給予肯定,“先找到他再說吧。”


    他接著看向被定格的小鎮,說道:“我以為,這並非你的手段吧。”


    鐵匠攥緊手裏的樸刀,微微頷首,“不是。”


    薑望隨即揮手。


    白衣薑望、紅衣薑望朝著兩個方向掠了出去。


    薑望又朝著天上打了個響指,宋思煙悠悠飄落下來。


    他蹲下,薅起老嫗的頭發,說道:“這個人呢?是怎麽迴事?”


    鐵匠看向老嫗的眼神有一瞬間變化,但很快就被藏起來,說道:“她是漠關小鎮的百姓,無論有什麽樣的行為,其實都是無辜的。”


    薑望說道:“但石室裏沒有她,如果是死了的,應該都在那裏麵。”


    鐵匠說道:“我不清楚。”


    薑望抬眸看了祂一眼。


    鬆開薅著老嫗的頭發的手。


    鐵匠鬆了口氣。


    但下一刻,薑望就猛地抓住老嫗的腦袋,狠狠砸在地上。


    “住手!”


    鐵匠怒目欲裂。


    樸刀唿嘯著就斬了過來。


    可在薑望把老嫗提起的時候,鐵匠又急忙收勢,讓得樸刀及時停了下來。


    祂臉色無比陰沉。


    薑望笑著說道:“終究還是露出破綻了。”


    鐵匠沉聲道:“你懷疑我?”


    薑望笑道:“倒也不是,僅僅是覺得有些奇怪,所以試一下。”


    鐵匠說道:“那你憑什麽拿她來試我?”


    薑望說道:“你說你化為人,融入了漠關小鎮,甚至娶了妻。”


    鐵匠皺著眉頭說道:“所以呢?”


    薑望笑道:“其實也是忽然想到,在我剛來漠關小鎮的時候,第一眼見到這老嫗,她就坐在酒鋪外麵,實際上,她的視線是在鐵匠鋪的,我想是在看你。”


    “阿綽在你的鐵匠鋪翻找出了一把樸刀,應該就是你手上的這一把,阿綽用這把樸刀殺了老嫗一次,或許以前還曾多次殺過。”


    鐵匠依舊皺眉,“你想說什麽?”


    薑望說道:“沒什麽,阿綽的事確實與我拿老嫗試探你無關。”


    “隻是你說你有個妻子,想到酒鋪、鐵匠鋪斜對而坐,老嫗曾在酒鋪門口盯著鐵匠鋪,覺得有可能她便是你的妻子,所以試一試,錯了也無妨。”


    鐵匠冷笑道:“紅夜降臨前,我尚且無意識,她盯著哪兒,也不是她的意識,憑此推斷,未免可笑了些。”


    薑望聳肩道:“你是不是真的無意識還得兩說,何況你剛才的行為已經證明我試對了,你說再多辯解的話也沒意義。”


    鐵匠沉默。


    薑望說道:“我還可以再給你一次解釋的機會。”


    鐵匠說道:“你先放了她。”


    薑望說道:“我是給你機會,不是讓你給我談條件。”


    鐵匠攥緊手裏的樸刀,又鬆開,說道:“沒錯,她就是我的妻子,但她其實很貌美,是在漠關小鎮出了事後,她成了這般模樣,衰老了很多歲。”


    薑望抬手示意祂繼續說。


    鐵匠吐出口氣,說道:“盜走我神像果位的也是她,我不知道她是否獲悉我的身份,也不清楚她出於何種目的,或許被人蠱惑,可無論如何,我得救她。”


    薑望說道:“在紅夜裏,我告訴她,阿綽在紅夜降臨前殺了她,但她似乎很難以置信,不管當時的她是否擁有自己的意識,我很好奇,她和阿綽的關係。”


    鐵匠說道:“別多想,阿綽並非我和她的孩子,隻是阿綽在漠關小鎮吃百家飯長大,我與妻子又沒有孩子,所以她把阿綽當自己親兒子看待。”


    薑望笑道:“所以雖非親生,但阿綽在她眼裏與親生的無異,她自然不會相信,阿綽會殺她,那你覺得,阿綽為什麽殺她,如果阿綽真是唯一活著的人。”


    談及這個,薑望不禁覺得有些怪。


    漠關小鎮的生生死死,還真叫人難以分得清楚。


    阿綽是在殺已經死了的人?


    鐵匠皺眉道:“我也不懂阿綽為什麽這麽做,但除了隱瞞我妻子的事,我前麵說的那些都是真的,如果阿綽去過鎮外的石室,他確有可能就是幕後黑手。”


    薑望說道:“阿綽也得有理由這麽做,所以他兩年前死的時候,是因為什麽死的?畢竟現在的他,在你眼裏活生生,未必是真的活著。”


    鐵匠說道:“阿綽是突然死的,沒有找到原因,雖然我是神,卻已非正神,道行更是十不存一,我沒有那麽大的能耐,也救不活他。”


    “奇怪的地方就在這裏,阿綽兩年前確實死了,現在又確實活了,也許他當時沒死,騙過了所有人,包括我,至於為什麽,我不知道。”


    薑望點頭,問道:“那你隱瞞這個老嫗是你妻子的事,是為什麽?”


    鐵匠稍微猶豫。


    薑望說道:“她盜走你的神像果位,不論她是否清楚那是什麽,是否被人蠱惑,漠關小鎮的陷落都有她的責任。”


    “我不知你之前有多強,但所謂的幕後黑手,如果有足夠的能力,可以直接殺你,沒必要多此一舉想法子削弱你的力量。”


    “這隻能代表,不這麽做,或許就打不贏你。”


    “有異議的點在於,幕後黑手的能力沒有很強的話,紅夜世界的形成,就顯得很怪,除非借用了什麽外物,或者一些特殊能力,並非與其戰力直接掛鉤。”


    “但削弱了你的力量後,為何還是沒有殺你,我以為,情況有很多種。”


    鐵匠沉著臉問道:“什麽?”


    薑望笑道:“留著你另有目的,隻需確保你沒有力量壞事就行,再是所謂的幕後黑手本來就沒想傷害你,而後者就有些說道了。”


    “如果是阿綽,視你如父的情況下,不想傷害能理解,不能理解的是,待他如母的老嫗,卻被他殺了一次又一次,除非這裏麵另有隱情。”


    “那就得看老嫗盜走你神像果位的真正目的是什麽了。”


    “或者說她的主觀意識,非是蠱惑,是她自己想這麽做,她想傷害你,卻被阿綽看見,且發現待他如母的人有另一副麵孔。”


    “畢竟你倆在他心裏地位應該是一樣的,不至於毫無分說的就恨透了老嫗。”


    “要麽是他試圖弄清楚,過程裏確鑿了老嫗曾經對他都是虛情假意,對你也是虛情假意,甚至要做讓他難以接受的壞事,才選擇了‘大義滅親’。”


    “當然,這是以阿綽的視角的推測,而這也說明他不太可能是幕後黑手。”


    “但你的妻子有可能是幕後黑手,或者說,是其中之一,未必是主謀,那麽無論原因是什麽,她隻削弱你的力量而不殺你的理由就更簡單。”


    “再就是......”薑望看著鐵匠,說道:“先前說的一切都是假的,真正的幕後黑手其實是你,那你目前的問題就更容易解釋了,唯一讓我費解的隻有讀取記憶空白這件事。”


    鐵匠搖頭失笑,“拋開個人情感,你的推測,很有道理,我也不否認,我的妻子是有可能存在問題的,但要說幕後黑手是我,就太荒謬了。”


    薑望說道:“我不認為這是一件荒謬的事。”


    “因為你有很多事其實並沒有解釋清楚,如果你是受害者,沒有理由瞞著老嫗是你妻子這件事,哪怕我問了,你也沒有給予迴答。”


    “我很難不去想你隱瞞的目的。”


    “要麽,你清楚,真正的罪魁禍首就是你的妻子,所以你要隱瞞,要讓我認為,她隻是無辜的被控製的人。”


    “就算這件事的起因與你無關,為了你的妻子,選擇了背棄自己的內心,從而成了助紂為虐者,也未可知,縱使並非出自本意,是不得已而為之。”


    鐵匠搖頭笑道:“若按你說的,幕後黑手是我的妻子,在漠關小鎮與她之間,我選了她,那她至少該讓我擁有正常的意識,甚至把神像果位還給我。”


    “但事實是,在此之前,我隻能等待特定契機出現才能蘇醒一段時間,其餘時候的我,根本不是我,且神像果位被封藏在鎮外,我什麽都做不了。”


    薑望說道:“你選擇她,願意幫她,不代表她願意相信你。”


    “罪魁禍首不意味著幕後黑手,畢竟她得具備讓漠關小鎮淪陷的力量。”


    “如果不是你給的,自然還有第三個人。”


    “你勸不了自己的妻子,更想拯救她,又沒辦法完全站在她身邊,隻能用自己的方式幫她,這個幫忙,不一定是按照她的意願走。”


    “舉個例子說,你的妻子因為某些緣故,生出惡念,她起先不知你神的身份,但有另一個存在與她合作,且這個存在知道你神的身份。”


    “要麽蠱惑她盜走你的神像果位,要麽幹脆告訴她你的身份,這個前提是她經曆了很不好的事,甚至有可能尋求過你的幫忙,但你沒有幫她。”


    “得知你真正身份的時候,她會覺得受到了很大的欺騙,也會覺得你身為神,應該輕而易舉就能做到的事情,卻沒有給予她任何幫助。”


    “而另一個存在如果從中再多說些什麽,致使讓她恨你,所以你哪怕後來願意幫她,她也不會相信你,不殺你,就是她對你唯一的眷戀了。”


    “你會想把另一個存在,也就是真正的幕後黑手找出來殺掉,又顧慮著自己的妻子,不願讓她受到傷害,甚至反而幫著幕後黑手做事,都是有可能的。”


    “因為到了這個境地,你別無選擇。”


    “當然,這都是猜測,我隻是認為,這樣會更合理些。”


    “如果你自己就是幕後黑手,你會這麽做自然有你自己的原因,我不知事實真相,也很難一五一十猜測的很清楚,否則我也無需跟你廢話了。”


    鐵匠深吸一口氣,看著薑望說道:“空口無憑,終究是推測,這並不能拿來當作證據,我以為你不必把心思放在我的身上,為今之計,是找到阿綽。”


    薑望說道:“阿綽我在找。”


    “但我想說的是,如果你是因為自己的妻子,才被迫的幫助了真正的幕後黑手,想來也是在漠關小鎮淪陷之後。”


    “或許真相是另一種,而你隻要不是致使漠關小鎮淪陷的人,都該把事實告訴我,這樣我才能把視線從你身上移開,再一塊解決問題。”


    “若始終有些事藏著掖著,我對你的懷疑就不會減少,等我失去耐心,就像摧毀漠關小鎮,反正按你說的,除了阿綽已無活人,我不介意毀得更徹底。”


    “前提是,你的妻子也真的死了,不怕我再殺她一次,但你剛才憤怒出刀的模樣,似乎不是這麽迴事,所以我是在威脅,也是在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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