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跨坐在趙彥恆腿上的姿勢讓李斐的臉微微泛紅,她掙紮著要下來。


    趙彥恆挺了挺腰,挪了一下坐姿,坐在腿上的李斐隨著趙彥恆刻意的動作輕而易舉的被抬高了些,又放下來,身子就著趙彥恆的動作起伏,兩人身上的衣物摩擦發出清晰的聲音,讓李斐感到羞恥不已,她抵住了趙彥恆的肩,惱道:“快放我下來!”


    趙彥恆幽暗的雙眼巡視過這個曖昧的姿色,喉結滾了滾,又生生的克製下去,捆住李斐的雙手稍微鬆了鬆。


    李斐趕緊下來,緊緊的挨著車壁坐了,唿吸微促,雙唇瑩潤透亮。趙彥恆看著這樣的側臉,微微一笑道:“你用過午膳了嗎?我府裏有幾個好廚子,前兩天,還收了一個退下來的禦廚……”


    “吃過了!”趙彥恆未及說完,李斐就連忙道,她就是不想受這樣的招待,所以已經和宋多福在太和樓吃了一頓,再說了,現在也沒有什麽吃飯的心情,她撫了撫頭發說道:“今早吳王荊王景王都請旨迴藩了,你是不是也要上折子了?”


    景王昨天模糊了過去沒有表態,等迴到王府和方佩儀商量好之後,他也做起了迴藩的姿態,自有皇後看在景王妃的份上配合他唱一出戲,皇後出口挽留,要讓景王和景王妃承歡膝下,但是趙彥恆是沒有這樣的人配合,淑妃娘娘隻是妃,不是後,在後宮,隻在皇後之下的淑妃,放在前朝,一個皇後和一個妃子之間的距離就差得很多了。


    “你是擔心我迴襄陽嗎?”趙彥恆也抬手捋了捋李斐的頭發,道:“我不是說過了,我不走的。”


    “可是祖製如此,藩王不得長久京城!而且景王也忌憚著你,景王年長,賢名遠播,如今又娶了皇後的內侄女,一賠二呢,總比你得人望許多。”李斐的心糾成了一團道:“若長留京城無益,你還是迴去的好。”


    說完李斐忍痛閉了閉眼,一雙鴉羽般的睫毛簇簇顫顫。她當然記得趙彥恆說過的話,可是她不想成為趙彥恆的一種束縛,所以才等在襄王府門前表這個態度。


    “怎麽沒有益處,你在京城,十一月,臘月,正月,二月,三月……還有那麽多的日月,一日不見兮如隔三秋,這是多少個春秋了?我又怎麽舍得下你呢!”


    趙彥恆靠過去,親吻落在李斐發顫的眼睛上,喃喃說道。


    李斐紅透了臉,忍著臉上絲絲的瘙癢和心裏軟軟的甜蜜和趙彥恆說話,也是拿這番話說服自己:“這是你自己說的,可別怪我,明年……明年大婚之後,我們盡快迴封地就好了。”


    趙彥恆沒有打趣李斐的這個心,摟過李斐肩,輕輕拍著道:“我不用母後挽留,不用母妃出麵,也不拿你說事,我已經寫了奏折,我想侍奉在父皇左右,我想參知政事,做一位賢王!”


    李斐臉上的潮紅迅速褪去了大半,現在不是男女之間你儂我儂的時候,現在是必須保持清醒理智的時候。


    漢行分封,導致了七國之亂,晉行分封,導致了長達十六年的八王之亂,所以前朝帝王有鑒於此,取消了分封製度,結果怎麽樣呢,本朝太|祖皇帝從遂州起兵,勢如破竹直入京城,宗室裏沒有一支勤王之軍。七國之亂,八王之亂,皇權都是在皇族內部倒手,總比便宜了外姓人要好,所以到了本朝,分封製度又重新確立了起來,而且在建立之初,□□太宗諸子分封諸地,那些同輩子輩孫輩都是為了趙氏江山立過汗馬功勞的,分封的時候給地給錢給兵給馬,把好幾家藩王養得人膘馬壯。


    過猶不及啊,所以在太宗末年和仁宗初年,都有藩王打著清君側的名義起兵奪位,最終兩位藩王都沒有成事,但是生靈塗炭,政局混亂,朝廷對各地的藩王都起了深深的忌憚之心,現在的皇帝是本朝第四位皇帝,他登基一個月之後,就連忙冊立了長子為太子,確定了皇位第一順位的繼承人,是對各地藩王的一種警告,元祐初年,降俸削地,裁減王府護軍,收迴地方財政,連續兩代帝王一點點的侵蝕,現在的藩王是沒有早年的實力了,但是藩王幾等於野心家,他們心中對九五之尊的渴望一點就燃,這是皇族高貴的血液流淌在他們身體裏的本性。這本性一旦爆裂的時候,父子兄弟都顧不得了,元祐十年延慶宮大火,皇上危在旦夕,太子逼迫中宮,據說連龍袍都做好了。


    所以當今皇上大肆重用宦臣,監察百官,連殺李泰黃德淮等數位文官集團領袖,下麵的幾個兒子,也是早早的打發去了封地,不得幹涉中樞權利,比前麵的三位皇上,當今皇上更加乾綱獨斷,總理政事,且不說皇上一個人斷下來於國於民是否有益,但是對皇上自己來說,他這個皇位是做得穩穩當當,舒舒服服的。


    現在趙彥恆說了,他想參知政事,做一位賢王,他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嗎?


    皇上的兒子,隻要有一位賢德就好了,其他的兒子就平庸的在封地,安安分分的待著吧。


    一人甩出眾人許多是沒有懸念的,兩個差很多的人是爭不起來的,差的太多是一方碾壓一方,兩人勢力相當,那才是兩虎相爭必有一傷,如果是兩條龍的話,就是翻雲覆雨了。


    李斐想得有點頭疼了,捂住了額頭一言不發,她要再想一想,仔細的再想一想,不是說讓趙彥恆放棄那種渴望,而是要想清楚,她所知道的那些人那些事,後麵怎麽來走。


    趙彥恆逗著李斐笑道:“你就不想看見我參議朝政,幹點兒實事的樣子!”


    李斐斜睨了他一樣,吐出一口濁氣道:“皇上霸道,景王器小,你若能在襄陽以富貴平淡完結一生,也是一種福氣了!”


    皇上霸道,景王器小!


    趙彥恆暮然坐直身體,收了笑談之色問道:“父皇霸道,這句話由你們李家的人說出口,是說得再公允不過了,但是六哥器小,這你是怎麽以為的呢?”


    趙彥恆還沒有和李斐說過景王和吉祥賭坊的關係,不過在昆明縵園的時候,他和李斐談起皇家人,李斐就對景王沒有辭色。前世景王失去了聖心,也不全是因為元祐二十九年的新科狀元在瓊林宴的那一告,早在此之前,景王就因為收錯了寧妃的一份禮,遭了皇上的厭惡,而那份大禮的背後,有李斐的手筆。


    李斐蹙著眉沒有說話。


    趙彥恆哄誘著說道:“六哥和你們李家有什麽過節嗎?”


    “我們李家怎麽會惹上景王殿下,不過是恰巧知道了一樁隱秘的事。”李斐沒有幾分興致的說著。


    趙彥恆摟著李斐,倒是很有興致的道:“你與我仔細說說。”


    “這個事情說起來隻有一句話,但是信與不信,就在一念之間了。”李斐頓了一下,然後輕輕的說起來:“我的二嫂盧氏,她的祖父盧老大人元祐十七年貶官到景東縣當縣丞,這件事情是盧老大人說的,而盧老大人已經在元祐二十二年病逝了,我家裏因為相信盧老大人的品德,自然也相信他所言。”


    “盧老大人早年資助過一個晚生後輩,叫蕭汝玉的,這蕭汝玉是一介平民,要是去考科舉,是一個秀才功名也考不出來,不過這人在水利方麵是極有天賦的,在六年前寫過一份治理黃河的手稿投到景王府。不久之後,萊州知府湯貫就著成了一份上萬言的上疏,裏麵詳細論述了治理黃河的方案和蕭汝玉所陳七八分不差,這後頭的事,再也沒有提到過蕭汝玉這個人。六年前的萊州知府湯貫,是前景王妃黃氏的舅舅,黃河就在他的主持下得到了良好的治理,三年之後,湯貫擢升工部右侍郎至今。”


    所以這件事是景王埋藏掉了蕭汝玉這個人,來扶持自己妻族的勢力。


    黃河下遊著實治理了一番,說是二十年之內不會泛濫,這比之前年年泛濫是好太多了,其實把蕭汝玉舉薦出來能分去多少功勞呢,他不過是個沒有背景沒有功名的小人物而已,但是整治黃河下遊,朝廷撥了一百萬,山東地方的官吏商賈資助的也有一百多萬兩,景王讓自己的妻舅總領了這件事,也是總領了二百多萬兩銀子,從這件事情上,湯家,黃家,和景王府既得了名,又得了利,蕭汝玉,再沒他什麽事,所以李斐說,景王器小。


    趙彥恆挑眉問道:“那這個蕭汝玉現在何處?是死了嗎?”


    “不知道,盧老大人生前還在暗暗的找人,就是因為找不到,才把這件事情告訴了母親,母親也沒有找到。”李斐沉重的歎了一口氣道:“隻是那麽聽說,人去了琉球,但是究竟是生是死,不知道。”


    李斐一臉鬱色,道:“把人找到了,這件事情也很有可能討不到公道了,先不說民不與官爭,萊州是黃河的入海口,當年把湯貫放到萊州去,就是因為湯貫也是水利方麵的人才,才去萊州做的知府,湯貫本人對黃河下遊年年泛濫也是很有研究的,到時候和蕭汝玉對薄公堂,兩個人能在那方麵論個三天三夜,論得明白嗎?又有幾個人能聽得懂那麽專業的爭論,再來判定孰是孰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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