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朱權這麽一嗬斥,朱濟熺似乎清醒了幾分。


    甩了甩頭,隨後朝自己的嘴巴上輕輕拍了幾下。


    隨後笑道:“十七叔教訓得是,小侄是有些醉了,說的都是胡話,小侄自罰三杯,自罰三杯。”


    “哼。”


    朱權怒哼了一聲,壓低聲音道:“大侄子,別怪十七叔沒提醒你,當心禍從口出啊,你這大嘴巴的性子,真該改一改了。”


    “是是是,是小侄的錯,不該非議四叔,不該非議陛下。”


    朱濟熺好像真的意識到錯了,連忙改變口風。


    隨後自罰了三杯,然後便隻是勸酒,再也沒提其他事情。


    但朱權還是本能的感覺到了不對勁。


    他和這個大侄子打過的交道也不算少了,朱棣還未起兵靖難的時候,寧、燕、晉、遼、慶、肅、秦、代等八大藩經常會合兵一處掃蕩草原。


    當時的晉藩還是朱濟熺的父親晉恭王朱棡,但朱濟熺朱高煦等年紀稍微大點的王二代,也基本上都會隨軍出征。


    與年紀比自己要大得多的三哥朱棡和四哥朱棣相比,顯然這些年紀和自己相差不多的侄子更對他的胃口。


    在軍中的時候,朱濟熺可不是這種性子。


    見朱濟熺又要給自己斟酒,朱權伸手擋開。


    隨後起身說道:“罷了,今日心情不佳,這酒還是改日再飲吧,大侄子,我先走了。”


    說完,朱權就要離開。


    “十七叔,別著急走嘛,再陪侄兒喝幾杯。”


    朱濟熺一把拉住朱權,舉著酒杯就要往朱權的嘴裏送去。


    朱權伸手抵住酒杯,淡淡的說道:“改日吧,本王今日還有要事,你也醉了,去歇息一下吧。”


    說完,不顧朱濟熺的挽留,一甩袖子便走遠了。


    “誒,十七叔,別走啊......”


    看著朱權越走越遠的身影,朱濟熺的眼中也逐漸恢複了清明。


    片刻之後,一個管家模樣的中年男子走到朱濟熺身旁,拱手問道:“王爺,如何了?”


    朱濟熺隨手將酒杯丟進涼亭外的湖泊裏,淡淡的說道:“本王這位十七叔,怕是已經被四叔嚇破膽,成了一條斷脊之犬。”


    說完,頓了頓,緩緩道:“不足與謀。”


    聽完朱濟熺的迴答,中年男子沉吟道:“那,要放棄拉攏寧王嗎?”


    朱濟熺搖了搖頭:“找個機會再試探一下吧,本王就不信,他心裏當真對四叔沒有一絲不滿。”


    中年男子點了點頭,隨後不再說話。


    朱濟熺繼續道:“錦衣衛那邊,還是沒有消息嗎?”


    “沒有,錦衣衛守衛森嚴,想在錦衣衛的地盤上殺掉陳堪,很難。”


    “罷了,放棄吧,不要讓一個無關緊要的人影響了咱們的大事。”


    朱濟熺搖了搖頭,眼中閃過一絲仇恨之色。


    隨後問道:“景先生,你那邊,確定沒有什麽問題吧?”


    中年男子拱手道:“都已經準備好了,隻等王爺一聲令下。”


    “好。”


    朱濟熺閉上眼睛,靜靜的享受著微風吹拂在臉上的舒坦。


    二人沉默片刻後,朱濟熺睜開雙眼,眼中再無半點迷蒙之色。


    “三日後,若是秦王那邊還沒有消息,景先生就直接動手吧。”


    中年男子緩緩點頭道:“可以,隻是晉地與北平,就要仰仗王爺了。”


    “放心,明日本王便會去向四叔請辭,以最快的速度趕迴封地。”


    ......


    陳堪還不知道朱濟熺已經放棄了刺殺他的打算,因為在大牢裏堅守了半個多月,陳堪終於等到了他想等的人。


    一個長相與朱濟熺有著五六分相似,但臉色蒼白,腳步虛浮,雙眼之中帶著一些狡詐與奸猾的青年。


    昭德王朱濟潢,晉恭王朱棡的第三子。


    朱濟熺同父異母的親弟弟。


    想要扳倒朱濟熺,必須得此人出馬不可。


    曆史上記載朱濟熺幼時在南京讀書,與建文帝朱允炆,秦隱王朱尚炳,明仁宗朱高熾關係甚好,所以朱濟熺對於朱棣篡位之事心裏很是不滿。


    此事被朱濟潢得知後,便上躥下跳的給朱棣上眼藥,最終朱棣才在永樂十二年下定決心將朱濟熺廢為庶人。


    而現在,因為陳堪的原因,朱濟熺想要再瀟灑十二年,那就是癡人說夢話。


    陳堪在打量著朱濟潢,朱濟潢同樣在打量陳堪。


    看著眼前這個比自己還年輕的錦衣衛鎮撫使,朱濟潢有些狐疑的問道:“你就是陳堪?”


    陳堪:“......”


    為什麽每個人都喜歡這麽問?


    難道正常人見麵不該是互相關心一句,吃了嗎?


    “我就是!”


    陳堪應了一聲。


    朱濟潢大大咧咧的在陳堪麵前坐下,問道:“就是你說,隻要我來京師,你便能讓我成為晉王?”


    陳堪搖搖頭:“我沒說啊!”


    “混賬!”


    朱濟潢勃然大怒,他覺得自己被戲耍了。


    “他確實沒說,是我說的。”


    一道聲音從牢房之外傳來,朱濟潢轉頭看去,頓時露出一臉諂媚之色:“表兄,此言當真?”


    李景隆一臉鬱悶道:“不當真我大老遠把你從太原叫過來幹嘛,你以為我這個錦衣衛鎮撫使很閑嗎?”


    “嘿嘿嘿,表兄別見怪,小弟不是這個意思,這不幸福來得太突然了嘛。”


    麵對著李景隆,朱濟潢的態度簡直就像是變了一個人,那叫一個阿諛諂媚。


    連陳堪看了都覺得替他臉紅。


    “起開!”


    李景隆不滿的嗬斥了一聲,朱濟潢便乖乖站了起來。


    來到朱濟潢剛才坐的胡凳上坐下,李景隆將一封奏折在陳堪麵前晃了晃,一臉奸笑道:“老弟,猜猜這是什麽?”


    陳堪白眼一翻,道:“山西布政使司的奏折!”


    “咦?”


    李景隆猛地瞪大了雙眼,一臉不可思議道:“你怎麽知道?”


    陳堪一聳肩:“猜的唄!”


    “神了啊,你怎麽可能猜得到呢?”


    李景隆有些狐疑:“不是黃狗兒告訴你的吧?”


    陳堪以手扶額:“知道你還問。”


    “我就說嘛,你怎麽可能猜得到呢。這個黃狗兒,本官都讓他別亂說了,要是打草驚蛇,我廢了他!”


    李景隆有些不滿,得到這個奏折時他就千叮嚀萬囑咐,自己沒動手前,千萬不能透露給任何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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