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陳堪和李景隆擺龍門陣,吹牛逼吹到緊要關頭的時候。


    三通鼓聲響起,嚇得陳堪和李景隆以及一旁說著找方孝孺有事,卻遲遲不肯挪動腳步的茹瑺同時打了一個激靈。


    “誰啊。”


    三人同時怒視著敲響殿前大鼓的人。


    但還不等他們罵出聲,一聲尖細的聲音驟然響起。


    “王爺駕到,百官跪迎~”


    嘎——


    奉天殿巨大的龍門被宮城力士推開,發出令人牙酸的吱呀聲。


    一身盛裝的朱棣身著紅色四爪團龍補服,頭戴九旒冕,在宮人的的擁護下,緩緩的走出了大殿。


    於此同時,宮衛禁軍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充斥在宮城的每一個角落。


    看著恍若神明一般的朱棣,陳堪有些疑惑的自語道:“穿這麽多,王爺他不熱嗎?”


    但沒有人迴答他的疑惑。


    廣場上的群臣,嘩啦一下全部跪了下去。


    陳堪一愣,還要下跪,來之前沒說過啊。


    要跪得加錢啊!


    忽然,一股巨力從腳下傳來。


    陳堪低頭一看,卻是活尚書胖茹瑺正一臉焦急的拉著他的褲腿。


    “你不要命了嗎?”


    茹瑺一臉急切。


    陳堪不想跪,他很想挑戰一下自己的軟肋,但是一想到上麵站的是朱棣這個大暴君。


    還是很不情願的屈膝跪了下來。


    識時務者為俊傑嘛。


    “參見王爺,王爺千歲,千歲,千千歲。”


    “嘖,活一千歲,那不是王八嗎?”


    一旁的李景隆忽然小聲嘀咕了一句。


    “撲哧。”


    陳堪趕忙捂住嘴,這李景隆,有點好笑。


    “諸位平身。”


    “謝王爺!”


    朱棣清朗的聲音傳來:“建文元年始,朝中奸佞當道,蠱惑君王,戕害宗室,蒙蔽聖上,貽害天下。


    本王迫不得已,奉天靖難,以清君側。如今奸佞已除,自當去太祖皇帝靈前,告慰太祖先皇帝在天之靈。


    諸位臣工,且隨本王一同前往。”


    朱棣話音一落,那道尖細的聲音再度響起:“起駕~”


    黃沙墊道,清水撒塵,龍纛開路,禁軍相隨。


    這本是帝王出行的規格。


    但今日,朱棣以親王之尊享帝王威儀。


    那些自詡剛直的清流言官卻沒有一個人站出來阻止。


    所有人都在配合著朱棣表演。


    金陵城到明孝陵隻有短短二十裏的距離。


    眾人五更時分從奉天殿出發,到達四方城時恰逢破曉。


    來到朱元璋的陵前,眾人自然又是免不了一陣山唿萬歲。


    隻有陳堪,眼中已經滿是不耐煩的神色。


    哦,還有一個李景隆,也是滿臉寫著不高興。


    當第一縷陽光灑在孝陵的墓頂上時,也就意味著朱棣的獨角戲正式開始了。


    充當禮官的是一個幹瘦的中年人,從原身的記憶中,陳堪認出來,此人就是曆史上大名鼎鼎的才子解縉。


    又是一個可憐人啊!


    想起曆史上解縉的下場,陳堪不免有些唏噓。


    似乎大明朝的才子,下場都不是太好。


    解縉,楊慎,唐伯虎,徐渭......


    大明,專克才子。


    陳堪還在這裏胡思亂想,朱棣已經登上了宏偉的祭壇。


    待解縉念完了一段冗長的祭文之後,陳堪成功的被催眠了。


    聽不懂,根本聽不懂。


    隨後便是朱棣敬告,大抵便是給朱元璋解釋一下自己今日為什麽會來謁拜皇陵。


    什麽朝中出了奸臣啊,我謹遵您老人家的教誨啊,起兵清君側啊,一不小心把大侄兒弄不見了啊,您不會怪我吧......之類的廢話。


    陳堪跪在祭壇下麵昏昏欲睡,直到被人粗暴的搖醒。


    “結束了嗎,要吃飯了嗎?”


    陳堪一臉懵逼的問道。


    李景隆一臉黑線,沒好氣的說道:“你小子挺可以啊,本公爺都不敢睡,你在這睡了一個上午。”


    “不是要吃飯啊。”


    陳堪歎了口氣,失望至極。


    心中不免吐槽起了朱棣真是小家子氣,來祭拜他爹都不管飯。


    “呸,暴君。”


    李景隆對朱棣不管飯的行為倒是沒什麽意見,見陳堪已經醒了,說道:“結束了,現在迴京師。”


    說完,便撇下陳堪自顧自的朝著朱棣的車駕追了過去。


    他是國公,是可以隨侍在朱棣近側的。


    而陳堪是白身,隻能遠遠的跟在百官隊伍後麵。


    見朱棣和方孝孺都已經走遠,陳堪也隻好邁步追了上去。


    隻是剛走沒一會兒,長長的隊伍就又停了下來。


    “搞神麽雞樅啊?”


    陳堪有些不滿的皺了皺眉,早上沒吃早餐,他早就餓得前胸貼後背了。


    著急迴家吃飯。


    “王爺有令,所有人就地休息。”


    尖銳的聲音逐漸從前軍傳到後軍,直至傳遍足足上萬人的隊伍。


    聞言,除了叫苦不迭的陳堪,跟在陳堪身後的禁軍將士瞬間翻身下馬。


    然後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


    陳堪試探性的往前走了兩步,見沒有人搭理他,又試探性的走了兩步。


    一個年輕的小太監從他麵前經過,似乎完全沒有看見他這個大活人似的。


    陳堪心裏有數了。


    邁開腳便往前走去,直到遠遠的看見了朱棣那張摳搜的臉才停下腳步。


    像陳堪這樣敢在隊伍裏亂跑的人不算多,或者說少到隻有兩個。


    除了陳堪之外,另一個人也算是陳堪的老熟人了。


    朱高煦:“沒錯,正是在下。”


    陳堪有些好奇的目送著朱高煦捧著一個什麽奇奇怪怪的東西走到了朱棣所在的人群之中,然後一臉鄭重的交給了,活尚書茹瑺?


    嗯?


    朱高煦喜歡這種類型的?


    陳堪找了個地勢稍高的地方站定,隨後目不轉睛的盯著茹瑺。


    他猜測,接下來應該就到了最有意思的“黃袍加身”環節。


    果然,一切都如陳堪所料。


    茹瑺從朱高煦手中接過那個木箱之後,先是做賊似的四處打量了一番。


    確認沒有什麽意外或危險之後,這才打開木箱,從箱子裏取出一件明黃色的袍子。


    然後站起身來,邁開粗壯的小短腿就朝朱棣衝了過去。


    “不好,來人,護駕!”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隨侍在朱棣身旁的禁軍驚呆了。


    沒錯,是真的驚呆了。


    雖然嘴上喊著護駕,但腳步就好像是腿生根了一般,半天邁不出去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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