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堪走了,走得毫無留念。


    和他一起走的,還有鄭和麾下被一場大勝刺激得嗷嗷叫的七千戰兵。


    七千人,加上陳堪麾下的一萬兩千人,接近兩萬人的戰兵,配合上大明火器局研發出來的遂發火銃,基本上可以在這個時代全世界的任何一個角落橫著走。


    當然,陳堪不是螃蟹,也沒有橫著走的習慣,所以他是坐船走的。


    至於馬六甲城的寶庫,鄭和一定會搬空的。


    對於鄭和掠奪財富的能力,陳堪絲毫不懷疑。


    曆史上朱棣能夠五征蒙古,營建北京,五台山行宮,還能修撰永樂大典,建設遼東,治下還能被稱之為永樂盛世,與鄭和在永樂朝六下西洋脫不開關係。


    所以,陳堪信任鄭和。


    現在的大明比曆史上更為富裕,對於財富的渴望也更加熱烈。


    陳堪需要去攻破勃林邦,然後坐在勃林邦的寶庫之上等著鄭和的船隊跟上來搬運財寶。


    還是那句話,雁過留聲,獸走留皮。


    陳堪來南洋不是來做慈善的,而是來掠奪的。


    浩浩蕩蕩的艦隊開赴蘇門答臘島,戒嚴了這麽多日的海峽也終於恢複了正常。


    無數的船隻開始正常通過海峽。


    要說變化,唯一的變化就是他們不用再向滿剌加交稅了。


    同時,淪為一片廢墟的馬六甲城也在無時無刻的提醒著過往的船隻,大明是一個強大的國度。


    千萬,千萬,千萬不要試圖去挑戰這個強大國度的威嚴。


    陳堪立身於船頭,目光深邃遼遠,仿佛能夠透過數百公裏的海峽看見對麵的蘇門答臘島。


    在他的身後,馬六甲城遺址正在逐漸消散。


    譚叢和竇興兩位軍中大將一左一右立身於陳堪身旁的位置,眼中滿是對於戰功的渴望。


    這一次打先鋒的譚叢可謂是將油水撈得足足的,而斷後的竇興就要慘一些。


    所以船隊才駛離馬來半島不久,竇興便迫不及待的朝陳堪拱手問道:“大帥,這次該輪到末將做先鋒了吧?”


    陳堪還未說話,譚叢便率先嗤笑一聲:“就你那點力氣,還想著做先鋒,你以為勃林邦是馬六甲啊,可以直接讓你把船隊開到家門口用大炮轟?”


    竇興偏過頭去,不滿道:“怎麽說話呢你,我為何做不得先鋒,本將要是沒記錯的話,反對大帥分兵之策反對得最歡的就是你吧,就許你吃得滿口流油,還不準本將喝口湯了?”


    眼見麾下兩位大將就要吵起來,陳堪開口了。


    “行了,都別吵了,這一次是大軍壓境,沒有什麽三軍先鋒一說,去告訴你們手下的兵,榴彈,手雷都給本將一個不落的帶上,到了勃林邦城外就給我可著勁兒的扔。”


    譚叢和竇興聞言,互相不忿的瞪了一眼。


    陳堪繼續說道:“時代變了,誰還跟你們玩什麽先鋒鬥將攻城那一套,這一次咱們的戰略目標是攻滅兩國都城,還要做到零戰損,有信心嗎?”


    “有!”


    聽見陳堪的喝問,兩人急忙站直了身子大聲迴了一句。


    陳堪暗歎了一口氣,淡淡的吩咐道:“既然有信心,那就去傳令吧。”


    “得令!”


    二人再次不滿的瞪了對方一眼,各自乘上小舟朝自己的寶船駛去。


    看著兩人的身影消失不見,陳堪忍不住又歎了口氣。


    他剛才說的是真的,時代已經變了。


    馬六甲城的覆滅,注定了千軍萬馬血肉拚殺的時代將一去不複返,火炮才會是以後戰場之上的王者。


    而譚叢和竇興顯然都還沒有意識到這個變化。


    再過幾年,陸軍學院和海軍學院的學員出師之後,他們這些跟不上時代變革的武將也就到了該被淘汰的時候。


    對於舊時代的人來說,被新時代拋棄的下場無疑是悲慘的。


    可惜大明現在的曆史已經被他改得麵目全非,大明這艘巨輪將來會駛向何方也不再是他能夠控製的。


    一聲歎息,便當是他對這些即將被時代淘汰掉的老人最後的憐憫吧。


    畢竟,他們也曾為大明立下過汗馬功勞。


    收迴目光,陳堪轉身迴了房間。


    接下來的的攻滅勃林邦之戰,將會是一場硬仗,趁著船隊開往蘇門答臘還需要幾天時間,他需要好好的休息一下。


    當然,這裏的硬說的的不是勃林邦的城牆,而是蘇門答臘島上的環境。


    陳堪很清楚熱帶雨林是個什麽樣子。


    毒蟲,螞蝗,毒蛇,蚊蠅,這些隨時能夠讓一個活生生的漢子喪命的毒物還隻是基礎。


    雨林之中的瘴氣毒氣對於陳堪麾下這近兩萬大軍來說也是個不小的挑戰。


    但真正讓人感到絕望的,還是雨林之中終日不見陽光的壓抑,以及腳下雨林落葉腐殖而成的沼澤。


    一個活生生的人,隻要陷進去,基本上就隻能等死了。


    就算運氣比較好被人救出來了,也很難繼續活下去。


    沼澤之中潛藏著無數的毒物和細菌,甚至有些細菌已在沼澤中潛藏了數百萬年之久,它們能夠輕易的殺死一個成年人。


    別看蘇門答臘在南洋是個人口數百萬,擁兵超過二十萬的大國。


    但就這點人,想要將蘇門答臘島開發到極致,無異於癡人說夢。


    更何況他們也沒有開發蘇門答臘島的必要,隻要守著海峽,就會有源源不斷的財富鑽進他們的口袋。


    所以,島上的環境大部分還是原始的。


    也就都城勃林邦和周邊的幾個衛星城市勉強開發到了極致,適合大規模的人群聚集。


    陳堪睡下了,船隊之中的大多數將士也開始趁著在船上還有時間休息陷入了沉睡。


    海船順著浪頭微微起伏,宛如一個巨大號的搖籃。


    所以將士們很容易入睡。


    ......


    三天時間一晃而過,陳堪再次走出甲板的時候,綠意盎然宛如人間仙境一般的蘇門答臘島已經近在眼前。


    陳堪選擇船隊停住的地方是一片避風的島彎,港灣處,蘇門答臘修建的碼頭為陳堪停泊船隻提供了極大的便利。


    靠近海峽的地方,蘇門答臘人還是建設得不錯的。


    碼頭上不僅有供給往來的船隻補充淡水和糧草以及各種水果的糧站,甚至還有一個鹽站。


    宋青帶著五千人突襲勃林邦,成功讓駐守在海峽兩岸的蘇門答臘大軍迴師支援,所以留在碼頭上的小股軍隊都沒能做出像樣的抵抗就向陳堪投降了。


    隻不過,陳堪的船隊不收俘虜,也不做人口買賣。


    所以他們投不投降,最終的下場都不會有什麽太大的區別。


    譚叢和竇興帶著親兵將他們從碼頭丟進了大海,當然,是死去的他們。


    陳堪接管了碼頭,坐在一處向陽的地方開始研究起進軍的路線。


    勃林邦在雨林深處,距離海峽足有兩百裏出頭,而且周邊還有好幾個衛星城市。


    所以陳堪麾下的兩萬大軍,想要神不知鬼不覺的突進勃林邦城下幾乎不可能。


    從這處碼頭去往勃林邦的道路一共有三條,其中最短,也是最好走的一條當然是蘇門答臘撤軍的那條道路。


    但走這條路有個大問題,一路上要經過三個衛星城。


    這些衛星城裏麵都駐紮有超過萬人的兵力。


    陳堪若是選擇繞開這些衛星城直奔勃林邦,就會有被包餃子的風險。


    而若是選擇將這些衛星城一一拔除,被耽擱的時間就會多出來很多。


    萬一就是這點時間讓阿必鎮卷著勃林邦的財富逃進雨林深處,陳堪可沒有追進雨林深處的勇氣。


    另外兩條路都是小路,距離都差不多。


    雖然路上沒有衛星城阻攔,但是道路很窄,且道路兩邊都是原始雨林。


    一旦走小路,勢必要將戰線拉得很長,鬼知道南洋這些在雨林裏生活習慣的土著會不會在道路兩邊埋伏?


    況且雨林裏植被茂密,植被茂密就意味著視線受阻,火槍與弓箭之類的東西都發揮不了太大的作用。


    戰線拉長了,搞不好大部隊被人小口小口的吃完了陳堪都不知道。


    所以,陳堪糾結了。


    三條路,不管走哪一條,都有利有弊。


    而且大都是弊大於利。


    陳堪糾結了半天也沒得出個結論來,隻好召集軍中千戶以上的軍官來開會。


    然後,不出意外的又吵起來了。


    有說走大路的,有說走小路的,各有各的理由。


    一開始大家還在嚐試著說服彼此,但說著說著就變成了吵架。


    吵架還是不過癮,就演變成了人身攻擊。


    尤其以本就不怎麽對付的竇興和譚叢為最。


    其他人還顧及著陳堪在場,不好得將話講得太過,他們倆那是徹底放飛自我,連祖宗十八代都遭了殃。


    看著眼前這亂糟糟的場麵,陳堪揉了揉眉心,忍不住有些頭疼。


    他是說讓大家各抒己見,可沒讓大家互相人身攻擊啊!


    草!


    聽著大家吵了了半天,陳堪終於聽不下去,大手一揮嗬斥道:“安靜!”


    將領們一愣,然後果斷乖乖閉嘴。


    相處了這麽久,陳堪的性格他們還是知道的。


    陳堪讓他們說話的時候,他們可以隨便暢所欲言,但陳堪讓安靜的時候,最好乖乖閉嘴。


    看著一群忽然化身乖寶寶的將領們,陳堪隱晦的翻了個白眼,然後大手一揮道:“既然商量不出來結果,那就按照軍中的老規矩,抓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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