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撲哧~”


    “哈哈哈哈~”


    陳瑛的話音剛落,陳堪忽然大笑出聲,抱著肚子笑得前仰後合。


    他還以為陳瑛會怎麽給他定罪呢,不曾想竟然是這樣。


    沒錯,他在信中確實請求方孝孺給兵部施壓,讓兵部盡快將那些裝備撥給他。


    但那些裝備用在哪裏了,朱棣可是清清楚楚。


    陳瑛竟然妄圖用私藏兵刃這種事情來控告他謀反,實在是太好笑了。


    陳堪笑了許久,笑得肚子都痛了。


    對於陳堪忽然當場失態的大笑這件事情,陳瑛並未有什麽動作,隻是用看小醜一般的眼神看著陳堪發瘋。


    眼神之中的嘲弄之色溢於言表。


    笑吧,笑吧,好好的笑吧,待會兒你就笑不出來了。


    很久之後,陳堪的笑聲停止。


    待他笑完,朱棣才淡淡的問道:“陳堪,你有何話說?”


    陳堪聞言,當即義正言辭的反駁道:“陛下明鑒,此乃無稽之談!”


    陳瑛冷眼看著陳堪,像是在看一個死人。


    旋即朝朱棣拱手道:“陛下明鑒,這些年兵部撥出的兵刃鎧甲數據皆有文書留存,此事是不是無稽之談,隻需查驗一番軍器監的留存文書便知。”


    陳瑛一臉正氣的說完之後,轉頭看向陳堪問道:“不知靖海侯可敢與本官當堂對質?”


    “當堂對質,你確定?”


    陳堪斜眼看著他,十指交叉活動了一下手腕,眼中露出一抹嘲諷之色。


    陳瑛毫不退縮,看著陳堪正色道:“本官就問你敢不敢!”


    陳堪轉頭看向朱棣,笑道:“陛下覺得呢?”


    朱棣單手撐著臉,眼神在陳瑛和陳堪之間來迴打量,隨後淡淡的說道:“依朕看來,就沒有這個必要了吧。”


    陳堪直視著朱棣的臉,笑問道:“陛下的意思是?”


    “朕就是這個意思。”


    應了陳堪一聲,朱棣轉頭看向陳瑛笑道:“陳卿,陳堪是軍中大將,向兵部討要軍器裝備實屬正常,以此來斷定一位國之重臣是否謀反,有些草率了吧?”


    陳瑛一臉正氣的看著朱棣:“陛下這是要袒護靖海侯嗎?”


    “陛下可知,靖海侯不僅討要了武器裝備,還討要了糧秣戰馬?”


    不得不說,陳瑛現在一臉正氣的樣子還是很有迷惑性的。


    若非朱棣早就知道自己討要那些東西是用來幹嘛,隻怕陳堪這一關還真沒那麽容易過去。


    而朱棣在聽完陳瑛大義凜然的話後,臉上頓時露出一抹無奈之色。


    “朕非是要袒護陳堪,他是朕的女婿,他的為人朕很清楚,朕相信他不會謀反,此事便到此為止吧!”


    陳瑛聽見朱棣話語之中對陳堪明晃晃的偏袒也絲毫不慌,隻是對著一旁的楊應微微頷首。


    楊應會意,當即上前一步大聲道:“陛下,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更遑論靖海侯乃是您的女婿,陛下如此袒護於他,朝堂文武之口好堵,臣憂心的是難堵天下悠悠之重口啊。”


    聞言,朱棣的臉色不由得為之一變,陳堪的臉色也頓時沉了下來。


    這是在朝堂上搬不倒自己,就打算控製輿論讓自己背上意圖謀反這口大鍋嗎?


    陳堪看著楊應,忽然笑了。


    楊應眉頭微皺,怒喝道:“君前朝堂正朔,豈容你嬉皮笑臉巧言令色,身為侯爵在朝堂之上無端發笑,簡直有失體麵,本官必將彈劾於你。”


    陳堪沒有搭話,隻是上前一步與楊應相對。


    楊應比陳堪矮上不少,就這麽直麵陳堪,原本一往無前的氣勢頓時一瀉千裏。


    “爾欲如何?”


    陳堪居高臨下的看著楊應,一身殺氣毫無保留的朝楊應傾瀉而下,隻是片刻,楊應的額頭上便冒出了冷汗。


    怎麽說陳堪也是從屍山血海之中殺出來的,區區一個禦史,怎麽可能承受得住陳堪的殺氣。


    陳瑛見狀,心中暗道不妙,急忙快步上前將楊應攔在身後,口中訓斥道:“堂堂侯爵卻如此失禮,無端發笑也就罷了,難道你還想做出那等君前失儀之事嗎?”


    注意到大殿中央的變故,朱棣的嘴角勾起一抹笑容,隨後整個人靠在龍椅上開始看起戲來。


    他確實不想陳堪摻和進朝堂裏來,但是現在看起來似乎不用自己出手陳堪也能應對,那他可就要開擺了。


    陳堪注意到朱棣的動作,就知道他的心到底還是向著自己的。


    於是他忽然笑著問道:“本侯知不知禮,陳禦史難道不知道嗎?”


    陳堪此言一出,就見陳瑛的臉色忽然黑了一下,也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了某些不太好的迴憶。


    “哼!”


    “陳堪,爾勾結朝臣,意欲謀反,如今又在禦前失儀,更兼之佩劍上殿,你好大的膽子。”


    “停停停!”


    陳堪聽見陳瑛這些訓斥,急忙出聲打斷了他。


    隨後指著朱高熾道:“本侯是否勾結朝臣欲圖謀反且先不說,你說我禦前失儀,太子殿下還坐在凳子上上朝呢,你怎麽不說,他不比我失儀多了?”


    說著,又指向朱高煦和朱高燧:“佩劍上殿的也不止我一個,還有漢王殿下和趙王殿下,你怎麽不說呢?”


    被陳堪指到的三個人無辜躺槍,頓時臉色一黑,不善的目光同時盯住了陳瑛。


    朱高煦上前一步,陰惻惻道:“這麽說,陳大人要參本王一本咯?”


    朱高熾道:“陳大人也要參孤?”


    兩位兄長都出麵了,朱高燧也隻能上前一步,陰陽怪氣道:“既然陳大人連兩位皇子都參了,料想本王也是逃不過去的,所以本王還是自覺站出來吧。”


    陳堪丟給朱高燧一個讚賞的眼神,很好,他是懂怎麽陰陽怪氣的,簡直深得朱棣的真傳。


    同時被三個皇子針對,饒是以陳瑛的城府,眼中也不由得閃過一絲慌亂。


    片刻後,他看著陳堪嗬斥道:“陳堪,本官就事論事,何必扯上三位殿下。”


    陳堪笑道:“為什麽不能扯上三位殿下,他們沒有禦前失儀嗎,他們沒有佩劍上殿嗎?”


    “難不成不畏強權的陳大人隻會欺淩弱小,不會吧不會吧,陳大人為什麽不彈劾三位殿下,是因為不敢嗎?”


    事情進行到現在,話題已經成功被陳堪帶歪。


    朝臣們看著眼前這場鬧劇,一個個憋笑憋的滿臉通紅。


    像李景隆之流完全不將陳瑛放在眼裏,更是哈哈大笑起來。


    學著陳堪的語氣陰陽怪氣道:“不會吧不會吧,不會真的是不敢吧?”


    好好的批鬥大會被陳堪以一己之力變成了小醜大會,陳瑛氣得麵色鐵青。


    半晌之後,都察院中再次走出幾位禦史,朝朱棣拱手道:“陛下,還請治靖海侯陳堪禦前失儀之罪,再著令兵部校對軍器數據,讓天下人看清靖海侯陳堪的狼子野心。”


    話題被幾個禦史強硬的拉迴正軌,陳堪也沒心思再和他們玩下去。


    他沒懶得去找那些禦史的麻煩,便居高臨下的望著陳瑛問道:“陳禦史一口一個失禮,既然陳禦史這麽懂禮,做什麽禦史啊,不如去頂替宋尚書做禮部尚書算了。”


    陳瑛眉毛一豎,怒喝道:“哼,巧言令色,陳堪,不管你敢不敢對質,你犯下的滔天大罪都是瞞不過陛下和天下有識之士的。”


    陳堪的臉色也沉了下來。


    他指著胸前的補子問道:“陳禦史可知這是什麽?”


    陳瑛冷聲道:“麒麟補子,怎麽,侯爺這是準備以勢壓人?”


    “以勢壓人?”


    “當然不是!”


    “陳大人不是要論禮製嗎,本侯和你論一論而已。”


    陳堪慢條斯理的解下腰間的儀劍,問道:“麒麟補子,幾品?”


    陳瑛眉頭微蹙,雖然搞不懂陳堪要幹什麽,但還是應聲道:“我朝爵位製度乃是太祖欽定,公侯伯爵皆為超一品。”


    “超一品,能不能劍履上殿,入朝不趨?”


    陳瑛的眉頭皺得更深了,冷聲道:“能自是能,但......”


    他的但字還沒說完,陳堪打斷道:“既然能,何來有違禮製一說,還是說你一個從二品的禦史,便能收迴本侯該有的殊榮?”


    “你......本官乃是左都禦史,我朝改製,屬正二品!”


    陳堪煞有其事的點點頭:“哦,原來是正二品,你大我大?”


    話說到這裏,陳瑛已經隱隱感覺到不妙,但還是應聲道:“超一品自是大過正二品,可你是爵位,本官乃是官位,二者之間怎能相提並論?”


    陳堪等的就是這句話,他嘴角勾起笑容,順手將手中的儀劍遞給他,拍拍他的肩膀道:“既然我比你大,那你見了我是不是該行禮?”


    “我......”


    陳瑛一愣,下意識的從陳堪手中接過儀劍,正想開口反駁,卻不想陳堪的手已經搭住了劍柄。


    “錚~”


    長劍出鞘的聲音有些刺耳。


    下一刻,陳堪雙手握住劍柄,便狠狠的抽在了陳瑛的身上。


    “啊~”


    陳瑛的慘叫聲響起,整個人承受不住突如其來的劇痛倒在地上,臉上更是驟然升騰起愕然恐懼不可思議等情緒。


    “你竟敢毆打朝廷命......”


    官字還沒出口,陳堪便再次掄起長劍抽了上去。


    “開口閉口就是禮儀,見到上官又不行禮,既然你不知道怎麽尊敬上官,那本侯今日就教教你。”


    陳堪一邊說著,一邊將手中的儀劍掄得虎虎生風。


    儀劍,顧名思義,用來做裝飾的劍。


    未曾開鋒,殺不死人,但打人很疼,因為是鐵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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