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肅的猜測一出口,陳堪便愣在了當場。


    在他的計劃裏,可沒有女真人建國這一環。


    陳堪的失態隻在一瞬間,下一秒,陳堪嘴角忽然勾起一抹弧度。


    事情脫離了控製嗎?


    並沒有。


    雖然他的計劃裏沒有女真人建國這一環,但不代表不可以有。


    隻是這建國的地點嗎,或許可以適當地換一換。


    在陳堪看來,朝鮮的地盤上就很不錯,還有隔壁的倭國。


    朝鮮和倭國是太祖爺定下來的不征之國,但女真人可不是。


    相反,女真人在前宋時期對漢人造成的傷害,許多人可還都記得。


    徐肅看見陳堪的表情變化,不由得問道:“侯爺,可是有了新的打算?”


    陳堪點點頭,低聲道:“既然猛哥速罕有了建國的心思,那你就幫他達成願望,隻不過這個國嘛,光是遼東這片土地,還是太小了,不妨讓他往南看看。”


    聽見陳堪那句往南看看,徐肅的臉上陡然露出笑容,隨即拱手道:“侯爺說得是,遼東這苦寒之地確實不適合建國,屬下知道該怎麽做了。”


    “既然知道了,那本侯就在北京等你的好消息了。”


    陳堪笑著將徐肅送下了馬車,站在遼水一側目送徐肅遠去。


    陳堪和徐肅的會談很短暫,但怎麽再怎麽短暫也掩蓋不了這三言兩語之中的驚天謀劃。


    見陳堪一直盯著徐肅的車隊,方胥湊上來問道:“侯爺,咱們還要繼續留在遼東嗎?”


    陳堪詫異的看了他一眼:“開什麽玩笑,遼東十月就下雪了,現在都九月了,當然是迴去北京啊,你喜歡遼東的冰天雪地?”


    方胥將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末將是江南人,受不得風雪。”


    陳堪抽了抽臉皮:“搞得好像就你是江南人似的。”


    吐槽了一句,陳堪大手一揮吩咐道:“傳令下去,集合弟兄們,繞道山海關,迴北京!”


    迴家的軍令傳遍全軍,將士們頓時興奮起來,出來都大半年了,哪有人不想家的。


    趁著夜色,陳堪下令隊伍轉道向西,一路走,一路有小股部隊匯入大部隊裏麵。


    這些都是陳堪分出去打探遼東局勢的小股部隊。


    現在既然原來的計劃擱置,那遼東是什麽局勢便不重要了。


    待遼東的局勢平緩下來,亂的就是半島了。


    陳堪騎在戰馬上,因為在草原上戰死了那麽多弟兄而沉寂的心情,此刻忽然輕鬆起來。


    亂吧,都亂起來才好。


    隻有大明周邊都亂了,大明才能借機火中取栗。


    此消彼長之下,大明永遠在前進,而周邊這些亂起來的地方與大明的差距隻會越來越大。


    來到大明,不建立一個以中華文化為核心的龐大帝國,陳堪不是白來了嘛。


    日升月落,月升日落,一連三天過去,隊伍裏的興致都很高。


    尤其是今天,不僅將士們歡唿雀躍,就連陳堪都忍不住開懷的大笑起來。


    因為,山海關到了。


    山海關,是連接東北與華北的咽喉要道,素有“兩京鎖鑰無雙地,萬裏長城第一關”之稱。


    山海關古稱榆關,也作渝關,又名臨閭關,洪武十四年中山王徐達奉命在此地創建山海關,因其北倚燕山,南連渤海,所以得名山海關。


    現在的山海關重要性還比不上明末,但仍舊是大明境內僅次於宣大的雄關險隘,大明在此處駐紮了兩萬精銳,明麵上是為了防備遼東女真之亂,實際上是為了監視北邊的兀良哈三衛。


    正所謂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別看朱棣好像很看重兀良哈三衛,兀良哈三衛也唯朱棣之命馬首是瞻,但實則雙方對彼此的戒備之心從未減少過,阿紮施裏和朱棣之間的心眼子更是多達八百個。


    明初駐守山海關的乃是山海衛,至於山海關赫赫有名的總兵府,要到萬曆年間才會設置。


    現在的山海衛隻有鎮守大臣一人,指揮使一人,守備參將數人。


    鎮守山海關的大臣名叫徐渙,據說與中山王徐達有點關係,但具體是什麽關係陳堪不知道,他隻知道這人在大明很低調,但朱棣很信任他,否則也不會讓他來鎮守北京的咽喉山海關。


    在陳堪等人看見山海關的同時,山海關城樓之上的明軍將士自然也發現了這支明軍小隊。


    陳堪打馬走至關前,剛剛靠近關城三百步的距離,便受到了對方的鳴嘀警告。


    “來者何人?”


    城門樓上的明軍將士滿臉戒備的看著這支來曆不明的明軍,大有一言不合就放一陣箭雨的意思。


    而像這種大嗓門的活計,還得程風來幹。


    得到陳堪的眼神示意之後,程風打馬上前一步大喝道:“吾等乃是靖海侯率領的三千營將士,山海關守將何在,還不速速出迎?”


    程風話音一落,山海關城樓的之上的將士,臉色就肉眼可見的變得愕然起來。


    “靖海侯當麵?”


    聽著對方遲疑的聲音,程風不耐煩的大喊道:“蘇蘇叫徐渙出來拜見!”


    目送著一個將士一溜煙小跑而去,程風咧嘴一笑後退迴了隊伍裏。


    陳堪轉頭看向程風問道:“你認識徐渙?”


    程風謙虛的笑笑,隨後扯著大嗓門道:“認識,一個手下敗將,當初他曾與末將一同在馬...鄭將軍麾下效力,當時鄭將軍在鄭村壩與曹國公對峙,派遣徐渙迎戰,徐渙大敗,是末將給他擦的屁股。”


    陳堪的眼神頓時變了,一副高山仰止的模樣問道:“那為何他成了山海關守將,你卻到了京師蹉跎了兩年?”


    此言一出,程風的表情頓時有點掛不住了,期期艾艾的應道:“那是,那是因為末將感念鄭將軍提攜之恩,所以...所以...”


    看他半天說不出個所以然,陳堪的眼神瞬間從高山仰止變成鄙視。


    恰在此時,山海關關門大開,關前的護城河上的吊橋也在一陣令人牙酸的吱呀聲中重重地倒下。


    一個年歲四十出頭的將領領著兩支騎隊打馬而出在陳堪不遠處列開陣勢,那將領看清陳堪的臉後,迅速單騎上前幾步,拱手問道:“可是靖海侯當麵?”


    陳堪也懶得和程風糾結他那些輝煌往事,打馬上前幾步拱手應道:“正是本侯,來者可是徐渙徐將軍?”


    “正是末將!”


    雙方確認了身份,徐渙大手一揮,兩支騎隊便迅速靠近。


    徐渙帶人迎了上來,在看清陳堪身邊的程風之時,臉上有過片刻的失神。


    不過也隻是失神片刻,便迎上陳堪道:“未知是侯爺原來,末將有失遠迎,還請侯爺恕罪。”


    陳堪罷了罷手:“徐將軍客氣了,所謂不知者不罪,本侯也是剛剛脫離草原,欲從山海關借道迴北京,此番叨饒了將軍,還請將軍勿怪才是。”


    陳堪話說得客氣,徐渙便更是惶恐,急忙道:“不叨擾不叨擾,早就聽說侯爺效仿冠軍侯深入草原,末將傾佩已久,侯爺能從我山海關借道,乃是末將的榮幸。”


    聽見徐渙這近乎於拍馬屁的恭維聲,陳堪還沒說什麽,一旁的程風便忍不住輕哼一聲:“切,馬屁精!”


    聽到程風耿直的話,陳堪似乎明白為何徐渙是山海關守將,麾下統領兩萬大軍,而程風混到現在還是個莽夫了。


    老實說,程風這樣的人,得虧一開始就跟對了人。


    如果他不是跟了鄭和,而是一早就跟了張信吳高或是張玉朱能等人,隻怕早就被殺了祭旗了,除了勇猛一無是處,嘴臭,還喜歡自作主張,這樣的人絕對是祭旗的最佳人選。


    徐渙倒是沒什麽表情,隻是淡淡的看了一眼程風,便默默的跟在陳堪身後進了關城。


    山海關是軍城,一切的存在都是為了服務軍隊,城中自然沒有什麽百姓居住。


    所以陳堪隻能暫時落腳軍營。


    徐渙將陳堪帶到了城樓之上,先是隨便安排了一點吃食給眾人先墊墊肚子,便親自帶人去收拾起房間。


    本來照理說徐渙做為一關守將,手中更是掌握實權,完全沒必要如此諂媚,但誰讓他會做人呢?


    反觀程風,一進關城便開始抱怨起來。


    隨意安排的吃食就是不尊重他們,撇下他們去收拾房間便是不尊重侯爺,反正可著勁兒的在陳堪麵前說徐渙不好。


    聽得陳堪心裏隻想發笑。


    他原本以為程風就是個沒腦子的夯貨,倒是沒料到這家夥竟然也有嫉妒心。


    不過陳堪對徐渙的安排倒是挺滿意的。


    徐渙是帶兵打過仗的人,知道現在的將士最需要的不是什麽山珍海味的宴席,而是好好的睡一個安穩覺。


    大家的精神狀態都是剛剛從緊繃狀態之下鬆懈下來,再是山珍海味吃起來也必然是味同嚼蠟的。


    倒不如先隨便墊墊肚子,然後睡個好覺,起來之後才是大吃大喝的時候。


    房間很快收拾出來。


    徐渙親自將陳堪領到了一處還算幹淨的房間裏,又在門口留下兩個貼身親衛才告辭離去。


    和徐渙這樣一對比,陳堪覺得程風就該拉去殺了喂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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