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溫炎指了個人,安排下去:“小六,你去開車,趕緊把人送過去。”


    旁邊站著的一個高個子青年利落應下:“是,小少爺。”


    站成一圈的黑西裝保鏢們向兩側退開兩步,讓出一條過人的小道來,等越野車開走,保鏢們立刻又站迴原地,繼續將路口堵得嚴嚴實實的,沒放走一個。


    溫炎四下看了一圈,沒找到自己要找的那個正主:“人呢?”


    沒看見穀向誌,溫炎上前走了幾步,腳尖稍有不耐地踢了踢地上的那個已經全然懵了的光頭胖子,喚狗似的問他一句:“人跑哪去了呢?”


    “……啊?”光頭胖子一臉懵逼的模樣,視線先是落在了溫炎的身上,然後又越過他,落到了他身後站著的一排排氣勢唬人的保鏢的身上,最後非常不爭氣地吸溜了下鼻子,堆疊在肚子上的橫肉抖了三抖。


    嗚嗚嗚有誰能告訴他,這是什麽情況?


    他就是單純地來要個錢而已,結果被接連嘲諷了兩番不說,現在對方還擺出了這個架勢。


    到底誰才是要債的?


    怎麽對方看起來,比他們還不像個好人???


    溫炎單手插在兜裏,冷而沉的目光居高臨下地砸下來,說話語氣極其不耐煩:“我說,人、在、哪?”


    一字一頓。


    光頭胖子的腦袋終於靈光了一次,猛地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麽,連忙吸溜了一下鼻涕泡,委屈兮兮地舉起小胖手朝後麵指了指,聲音細如蚊蚋地嗡嗡道:“應、應該在那裏。”


    老大都慫了,光頭手下的小弟自然也跟著慫,二話不說,“唰”地就讓出了一條道來。


    溫炎一抬眼,就看到了後麵像是一根煮熟的細麵條一樣軟綿綿癱坐在牆角的男人。


    剛才一片混亂,刀棍亂飛的,這倒黴催的東西也不知道被哪個不靈活的胖兄弟撞到了腦袋,由於衝擊力過於巨大,他整個人就一聲不吭地直接被撞暈了。


    溫炎上去利落地兩巴掌,把人給扇醒了:“你以為暈過去就完了?”


    哪有那麽好的事兒?


    “啪啪”兩道落下來,穀向誌很快就被腦袋上的這兩巴掌給扇醒了,睜開眼,對上一雙深色的黑眼珠,他懵了一瞬,隨後反應過來眼前這人是誰,眼神逐漸清明起來。


    溫炎甩手鬆開他,直起腰來,眼角餘光隨意瞥了眼正努力地降低自己存在感的胖子們:“行,是真長本事了啊,還知道喊人來了?”


    穀向誌的嘴唇微動了下,不知道說了句什麽,而後強忍著頭暈,手肘一撐踉蹌著從地上站了起來。


    溫炎冷冷睨著他,眼底壓著火氣:“我有沒有跟你說過,離我妹妹遠一點,嗯?”


    穀向誌靠著牆,低頭悶悶地咳嗽幾聲,緩了好一會兒才直起腰來,數年的牢獄生活讓男人的頭發早已泛起了點點白絲,再加上常年酗酒抽煙不良飲食作息的生活習慣,讓他看起來要比同年齡段的人起碼要老上十幾歲。


    看不出來半點年輕時候意氣風發的清俊模樣。


    “妹妹?”穀向誌的聲音低沉又嘶啞,帶著明顯的嘲諷,“也是,現在你們是一家人,現在有了新爹,就不認親爹了?”


    溫炎的表情頓時冷了下去:“你最好是說人話。”


    “說人話?”穀向誌的眼睛黑沉沉盯著他,他的嗓子似乎抽煙抽壞了,說話時聲音啞得過於沉悶了,“那我是真要問一句了,溫小少爺——我說的有哪個字不對?”


    溫炎微微眯起了眼來,漆黑眼瞳上蒙上了一層隱約的戾氣。


    穀向誌直勾勾地看著那張和許瀾像了七分的臉,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麽,臉色逐漸變得陰沉起來,片刻,他忽然有些瘋地、咬牙切齒地,從牙縫裏擠出來一句:“小畜生,跟那個賤人一個樣,當年你在你媽肚子裏的時候,我就該——”


    這句話還沒說完,穀向誌就猛地往後一仰,後腦勺狠狠磕到了後麵的瓦牆上,發出“咚”的一聲悶響,隨後他悶哼一聲,像是被人抽了骨頭似的軟溜溜地從牆麵上滑了下來。


    動手的人是許宴衣。


    溫炎還來不及有所動作,穀向誌已經被他像是丟垃圾一樣的甩到了地上。


    許宴衣踩住男人的肩膀,力度大得甚至能聽到骨骼摩擦時的聲音,男人登時痛得蜷縮成一團,哀吟出聲,身上冒出來的冷汗瞬間濕透了衣服,短袖背心濕淋淋的緊緊貼在脊背上。


    許宴衣卻是神色冷淡,表情從頭到尾沒有一絲變化,毫無觸動地繼續踩了下去。


    仿佛在他腳底下的不是個活人,而是一個沒有生命的物體一樣。


    旁邊齊刷刷站成兩排的胖子們已經看傻眼了,瑟瑟發抖地擠成一團,安靜如雞地看著一幕,沒有一個人敢出聲。


    先前還嗡嗡著的光頭胖子已經緊緊捂上了自己的嘴巴,屁都不敢放一個。


    草,這他媽才是真正的專業人員吧?!


    跟這個人狠話不多的漂亮男人相比,他們隻能說是小巫見大巫了。


    許宴衣單手解開襯衫袖扣,朝旁邊一抬手,沉默著站在他身後的貼身保鏢阿武動作熟練地遞過來一樣東西。


    許宴衣接過,薄薄的眼皮垂了下去,落在男人身上的目光空而冷淡。


    穀向誌已經痛得說不出話來了,滿頭大汗,一直在倒吸著涼氣,他的肩膀正好紮在了那半截斷掉的木頭上,細碎又尖銳的木茬紮透衣服戳進皮肉裏,細密的痛從肩膀泛到全身。


    男人忍不住倒抽著氣低吼著罵了起來。


    一道冰涼的刀刃就在這時候悄無聲息地貼上了他的嘴角,鋒銳的刀刃下壓,很快就有細細的血線從皮膚裏透了出來,許宴衣的語氣淡漠,聲音也如同刀刃一般冰涼:“再叫一聲試試。”


    穀向誌喉嚨裏的髒言亂語戛然而止。


    半晌,溫炎低頭,踢了踢地上的男人:“暈過去了。”


    聞言,阿武上前兩步,蹲下掀開男人的眼皮看了眼,這才迴頭跟許宴衣說:“是真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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