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雄城,巍峨輝煌。


    初冬的長安,冰冷、寂寞,不啻於北國的荒原。


    千門萬戶雪花浮,點點無聲落瓦溝。從高空向下望,整個長安城如被一層厚重的白色棉被所深深籠罩:雪裹山嶺,雲纏腰帶,晚霞染杪,寒氣凜冽。


    長安的空氣幹巴巴的,守城的將士不停地搓手嗬著氣,偶爾嬉笑著說幾個俗不可耐的黃段子,圍觀的年輕人就出了屬於男人的心照不宣的浪笑聲,借以排解無聊與枯燥;巡查的軍官暗暗苦笑,一邊裝模作樣地著火盆取暖,一邊豎起耳朵,聚精會神地“學習”――


    “話說唐僧西行遇一女妖,驚為天人。觀其乳豐臀肥,故欲行房事,女妖見狀驚唿:長老!小女月經身恐有行房不便!唐僧聽罷雙手合一道:阿彌陀佛,貧僧正為取經而來!”


    “噗……”十多個無聊賴的士兵哄然大笑,說笑話的小夥子興奮地紅著臉,他人生第一次覺得原來被人注目是這麽美妙的感覺。


    “再來一個,再來一個!”士兵紛紛起哄,小夥子抓耳撓腮,大叫道,“前幾天,西山的公園不是有個尼姑被強奸了嗎,呀哈,早上我起來一看,竟然看到了一多個尼姑散步……”


    “哈哈……啊!”幾個士兵笑到一半,忽然就覺得屁股上傳來了劇痛,然後他們看到軍官憤怒鐵青的臉以及高高抬起的腿,趕緊二話不說,扭頭就跑。


    小夥子嚇得瑟瑟抖,軍官麵沉如水,抓著他的衣領子,冷冷道:“嗎的,那公園怎麽走?”


    ……


    ……


    隨著夜幕降臨,大街上的人們開始低著頭匆匆往家趕,臉上的表情,卻是五花八門,有木然無色的、有歸心似箭的,還有疲憊困頓的;街頭的小攤販使勁地賣力吆喝,街道兩旁的店鋪雖都開了門,但卻仿佛一間比一間無精打采。那間米鋪的招牌下麵還有些甘蔗屑子,卻也沒人去掃――今天是太守親弟鍾進的壽辰,但凡城裏有錢有勢的富家子弟都像趕集的鴨子一樣往那奔。


    此時此刻,位於長安心的鍾府大院已是人聲吵雜,熱鬧非凡。長長的馬車隊伍塞滿了大道,錦衣華服的官員士族紛紛相互見禮賀喜,一聲聲“兄台”此起彼伏,虛偽的假笑,客套的誇讚;身後的小廝們提著琳琅滿目數之不清的禮品,將鍾府的門檻幾乎都要踏爛。古老的樂聲開始齊鳴,渾厚如黃鍾大呂的音符直貫蒼穹;美麗的少女翩翩起舞,張燈結彩的鍾府當真門庭若市。


    而就鍾府不遠處的一個黑暗小角落裏,餓得隻剩下皮包骨頭的小乞丐正抱著一具再也不能動彈的瘦弱屍體,出了壓抑沉痛卻極其無助的哭聲:“娘啊……我的好親娘啊,你怎麽忍心讓我一個人獨活啊……”


    半天前,乞丐的母親用被幾個下人狠狠鞭打的代價,換來了兒子生命的延續――隻是一個沾著血的饅頭。她把生的希望留給了自己唯一的孩子,也讓自己永遠地告別了這個冷漠不公平的世界。


    這邊是撕心裂肺的淒楚哀鳴,那邊是幸福洋溢的大肆享樂,如此鮮明的對比,正是亂世的真實寫照――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


    “兄長,等下你一個人對付有沒有問題,需不需要馬岱陪你?”長安城外的一輛華蓋馬車上,一個穿著羌族服飾的少女,蹙著眉尖,關切地凝視著身旁風神如玉的男子。


    “不用,馬岱需要外隨時待命。你管放心,我們馬家的男人沒那麽容易死。”馬車裏黑漆漆的,淡黃的月光透過車窗柔和地灑了進來,將男子高大的背影映襯的宛如戰神一般。


    “好,兄長,萬事珍重。”少女幽幽一歎,心事重重地抱了抱拳,她神色憂傷地目送著摯愛的兄長離去,漸漸消失於蒼茫夜色之……她隻記住了他那張俊朗無比的臉龐以及嘴角掛起的自信從容的笑容――同樣的恬淡笑容,好像哪裏見過卻無論如何也想不起。


    “她呆坐桃花林子下,凝望那一束粉紅刺眼的桃花,眼角淚水落下。那一日,臨行前,她為他唱了吳儂小曲,曲風溫軟,像極了那日的桃花……”少女輕啟朱唇,喃喃自語,忽然她眸光一閃,動情地長嘯一聲,歎息道,“癡兒癡兒,遺夢多殤?曾經伊人,水一方。我身騎白馬走三關,我改換素衣過原,我放下西涼沒人管,隻為見君笑一場……”


    少女黯然神傷,一滴晶瑩的淚珠順著她柔美的臉龐靜靜滑落。


    她掀開車窗,身子如靈燕般縱身一躍,奇妙無窮地飛至車蓋。


    簌簌大風,少女獨站高頂,抬頭望天,墨色的長如匹練般迎風狂飄――月光下,她高挑的身影翩若仙子,長裙下,那雙吹彈可破的大腿,修長的過分美麗……


    ※※※


    “停!例行公事!檢查馬車!所有人下馬!”長安的東門,守城的士兵們高舉著火把,手持著一把把明晃晃的長刀,對著一輛華蓋馬車厲聲盤問。


    刀槍林立,守衛森嚴。


    領頭的軍官大手一揮,幾個士兵就一臉兇神惡煞地舞著刀槍長戟將馬車了個底朝天。


    “哎喲,大冷天的,官爺真辛苦啊!”一個商人打扮,留著兩條小胡子的矮胖掌櫃微笑著下車揖了一禮,趁著彎身的空兒,順手就一袋沉甸甸的金子塞到了領頭軍官的手裏。


    軍官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容,滿意地抬了抬眉,剛想下令準許通過時,卻見到馬車裏走出一個驚為天人的絕世美女。


    那美女蒙著細細的麵紗,穿著羌人的衣服,梳著高高的墮馬髻,燦如春華,皎如秋月,婀娜小蠻,花遮柳掩。一時間,竟美好入畫,讓人不舍驚擾。特別是那雙極其誘人的長腿,讓軍官忍不住腹下一熱。


    “你!是哪裏人!難道是奸細?!”軍官麵色**,兇巴巴地推開幾個車夫,不顧一切地徑直朝美女靠去。


    美女冷冷地盯著越走越近的色鬼,眼眸燃燒起不可抑製的怒火,袖口下的短刀已經緊緊地了她的掌心。


    “官爺!官爺!”掌櫃的點頭哈腰地微笑著,又一袋金子遞了過去,待看到軍官眼流露出的貪婪之色後,壓低聲音道,“官爺,這是太守鍾繇弟弟鍾進大人欽點的舞姬,是從城外請來的,專門是為他老人家生辰準備的。官爺,小的得罪不起您,也得罪不起鍾老爺……嗬嗬,還請您高抬貴手,放我們一馬。等她伺候好了大人,再來往你府上一敘,您看如何?”


    掌櫃禮數周全,麵相又極善,軍官愣了愣,隨即沉吟了片刻,才拍著掌櫃的肩膀,壞笑道:“好,你不錯,我很喜歡。等到了子時,我就這裏等你們。到時候要是見不到她,小心你們的腦袋!嘿嘿……”


    “是!是!多謝官爺!”掌櫃飛快地彎腰感謝,抬頭的一瞬間,那雙一直平和的眼突然閃過一道兇光,他挪了挪肥胖的身軀,大聲道,“走!上馬!延誤了鍾大人的壽宴,小心你們的腦袋!”


    “是。”車夫一陣忙碌,美女朝著掌櫃點了點頭,垂著一聲不響地上了車――她的後背已經濕透。


    “放行!”軍官揮了揮大手,撇嘴冷笑道,“傻東西,太守去許昌複命了,現長安城還不是鍾進大人說了算?早點搬他老人家出來,我就隻能乖乖的放行了,哪還會要那些金子?哈哈哈,真是呆子!”


    軍官得意大笑,屬下附和著笑著不知道為什麽笑的笑。


    所以人都沒有注意到,前麵的馬車下,有道快得不可思議的身影,如烏雲遮住月亮般迅速地飛掠,然後靜悄悄地融入到了無邊的夜色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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